几乎同一时间的踉跄了一步,沈清书以为他要摔倒,赶忙手疾扶住他。谁知被他反倒一带,差点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江殊殷身子撞到一旁的树上,树木遭到撞击轻轻晃了晃,飞落下许多树叶。
    沈清书一手抚在他胸口,一手还扶着他的胳膊,江殊殷微微低着头,薄唇就轻轻吻上他的额头。空中明月朗朗,繁星满天,片片绿叶纷纷而下,竟犹如粉桃一般,烂漫美艳。
    两人挨的极近,互相都能感知到对方的呼吸。
    江殊殷一颗心都快蹦出来,惊吓过度的他瞪圆眼睛,浑身僵硬一动不动。暗自道:亲上了吗?这是亲上了吗?我居然亲上了!
    他唇下,沈清书也是一愣,眉心绯红艳丽的朱砂妖艳无比。轻轻颤了颤,他垂下眼睑,松开他的胳膊,后退一步。
    江殊殷还保持这原来的姿势,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的干激动一阵,他又想到:要是沈子珺在这,他今天一定会把我削了!
    还是沈清书抬眼,伸手捏去他鼻尖的树叶,轻声道:“我听说,嘴唇太薄的男子,很薄情。”
    江殊殷凝视他,许久才道:“胡说,没有这回事。”
    沈清书道:“哪里胡说?”
    江殊殷完全没经脑子的脱口而出:“我就很专一,很痴情!”
    见他说的很笃定,很严肃,沈清书道:“薛公子有喜欢的人?”
    江殊殷突然支吾起来,经过极其复杂的仔细一想,他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牙齿轻轻扣住唇瓣,摇摇头。仿佛摇头并不能说明什么,他纠结的开口道:“应该、大概是没有。”
    沈清书瞧着他不语,一双温和雪亮的眼睛含有笑意。配合着眉心那粒血红的朱砂,怎么看都是风华绝代。
    然而江殊殷却皱起眉,颇有些语无伦次的和他解释:“欸,你别笑啊。我是认真的,虽然我现在还没喜欢过谁,但我这个人啊,是最负责任的。”
    沈清书撇过脸,强忍着笑。
    江殊殷急了,绕到他前面,俊朗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你怎么不信呢?这样吧,我打个比方,假如我现在喜欢你,那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天冷了我给你添衣裳,天热了我给你扇扇子,你饿了我马上烧水做饭,你渴了我立马端茶奉水,你晚上睡着踢被子,我就为你捏好被子……总之,你说东我就往东,你说西我就往西,不管好的坏的,我都听你的。”
    沈清书憋的很辛苦,一双眼睛弯弯的:“你这是情人还是丫鬟?”
    江殊殷深受打击,憋屈道:“自然是情人。”
    埋着头一阵手对手,他又抬起头不甘心的嚷嚷一句:“你见过哪个丫鬟跟主人睡?”低下头看看自己,又加一句:“还长那么高大魁梧的。”
    听到最后一句,沈清书终于忍不住,扶着他笑出来:“你对我错,确实没哪个丫鬟能长那么彪悍。”
    江殊殷愤愤不平的斜眼,口中念念有词:“你笑吧,笑吧,最好是笑岔气了!”
    之后,原本因为种种故事略为积攒起来的压抑感,愣是被搅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走了一路,脑袋被冷风吹了许久的江殊殷这时才冷静下来,接着方才的线索思考:五百年的修为,且没有名扬一方,又流连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甚至出生在此处。而淮南小镇的石碑上,大言不惭的刻下那样的话。
    符合所有条件的,天下还真有那么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外貌看起来像是一个六七岁孩子,同时又是七恶之一的肖昱。
    肖昱的故事,江殊殷并不清楚。只是从谢黎昕口中陆陆续续听说,肖昱就像天下传闻的那般,他出生贫寒,现在的性情、模样与早年的遭遇有很大的关系。
    只是天下关于肖昱的传言,并不像谢黎昕说的那么友善。
    人们说,肖昱出生卑微低贱,少时父母早早亡故,杀人如麻,暴躁如雷,应了有娘生无娘养这句话。更有人说,是他克死了父母,就是一个该死的魔头和扫把星。
    而如今,江殊殷隐隐觉得,如果此处真的跟肖昱有关。那么,一定是个很悲惨的故事。
    绝对不像传闻中的那样。
    两人走了好大一段路,提着灯笼七拐八拐在树林绕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远远的看见村民口中的凶险之地。
    远远看着那片地方,除了夜晚该有的薄雾外,并没有什么异样,同样的也没有什么烛光。
    江殊殷提着灯笼走了一段,果然看见小厮口中的那块刻有村名的石碑。
    也果然如他们所说,这块石碑久经考验,历经百年磨练,早已看不清上面的字。石碑上覆满了颜色不一的青苔,江殊殷蹲着用手在石碑上一阵摸索,突然有些不确定:“咦,浅阳尊把你的这盏灯笼也照过来,我感觉上面有字啊,虽然摸着感觉很浅,但也许能辨认出来也不一定。”
    沈清书依言照过来,江殊殷拔了石碑前的杂草,眯着眼睛细细辨认。
    经过好一番摸看,他才道:“不是名字。”
    沈清书也凑过来:“是什么?”
    江殊殷放开手:“恐怕是‘满村淫贼’这几个字。想不到,这个故事居然是真的。”末了,他又摸了摸:“许是这四个字当年刻的太深,以至于现在过了那么多年,仍未消失。只是我摸着,感觉这四个字被人用利器狠狠划烂。”
    沈清书直起腰轻轻一叹:“造孽。”
    在石碑上找不出什么破绽,两人继续向原来的村子里前行。
    村中早已是一片苍翠的绿色,隐隐被薄雾环绕,竟生出几分美意。
    江殊殷四处看看:“确实是被毁光了,你看原来村民们被烧毁的木屋,经过那么多年,竟然长出嫩芽了。浅阳尊你别说,若是不知道这里发生过这样的事,我真觉得,挺不错的。”
    沈清书借着烛光打量一番,突然惊讶道:“这里有一处完好的屋子。”
    江殊殷随着他的目光一看,果然也是一呆:“这么说,真的是修真者?”
    原来,这小小的屋子被深深藏在翠绿中,小屋内不知怎地,竟从中破出一颗高大挺拔的树。乍一看,的确是一个破败的屋子,可细细看下去,却会发现,这间小屋子除了从中破出一棵树之外,并没有任何破损。
    两人对视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到小屋前,江殊殷道:“那些小厮说的烛光,大概就是那个修真者入内点灯,正好被人看见而传出的说法。”
    沈清书点点头,率先推门进入。屋里一片黑暗,随着两人进入,烛光照进,竟发现屋内无比整洁,除了有一层灰尘,能看出许久都无人来过外,置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还有一个柜子和一张床。
    整齐简洁到让人不禁乍舌,江殊殷走到床边,随手拉开一旁的柜子。不由一愣:“这里有一封信。”
    沈清书合上门:“谁写的信?”
    江殊殷见这封信上积有灰尘,且已经被拆开,就从封口将信取出,才一看信的第一行字,当即倒吸一口气:“秦忌,居然是秦忌公子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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