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亚凤受伤的关系,不好带她爬山路,几个人沿路道往停车处走,走了约莫两三个小时,远远看到罗韧的车,炎红砂心里高兴,紧走几步向着驾驶室挥手,挥着挥着,忽然心头咯噔一声,赶紧朝车子跑过去。
    到近前时停下。
    没看错,车里没人。
    她慌慌地绕着车子转了一圈:也没在车后。
    罗韧走到车前,伸手去拉车门:车门没锁,钥匙还插着。
    炎红砂着急:“说好了他在车里等的啊,是不是上厕所去了……”
    忍不住冲到边上的林子口,林子不大,密密的,雨点都被高处的叶片筛成了雨丝,炎红砂冲着林子喊了两声,没回应。
    一万三呢?会不会出事了?能出什么事呢?
    炎红砂茫然而又懊恼。
    罗韧打开车门,把亚凤关进去,示意几个人聚拢过来,先问一万三的情况,炎红砂赌咒发誓说自己走的时候都正常,一万三也说了,哪都不去,会在车里安稳等着。
    罗韧想了想说:“可能是出事了,先别慌,先把眼下的事理清楚了,一件接着一件来。”
    他把自己对青山的猜测说了。
    曹严华有点难以置信:“小罗哥,不是我偏袒自家兄弟,我和青山,算是光屁股玩到大的,那时候,他真的是个正常人,那小子,嘴里藏不住秘密的,真的!”
    要说青山是什么怀揣大任的神秘后人,曹严华是一万个不相信。
    他强调:“从小玩到大,真的,好的穿一条裤子。”
    罗韧示意了一下车内:“不知道该怎么撬开亚凤的嘴,这么久以来,难得遇到一个对凶简有了解的,不过,也看出来她油盐不进,严刑拷打估计都没用。”
    话题又转回青山:“如果他并没有继承到什么家族的秘密,亚凤找到他,是为了什么呢?他一定有不一样的地方。”
    炎红砂说:“体质不一样呗,不是撞了他一下就上身了吗?以前那些人,比如你叔叔,对凶简或多或少都有抵制,青山这样的……”
    她低声嘀咕:“像是跟凶简配套生产的,凶简的周边。”
    曹严华听不懂:“啥叫周边啊?”
    炎红砂白了他一眼:“不是说了吗,配套生产的啊……”
    罗韧脑子里有什么念头,飞快的搅作一团,他努力想把意识清晰出来。
    体质不一样——血缘——基因……
    最初的最初,追随凶简的那些人,是因为什么而被筛选?能力?衷心?盲从?还是出自最本源的……天赋异禀?
    罗韧的目光忽然落到曹严华身上。
    曹严华被他看的不自在,忸忸怩怩:“小罗哥,你……看我干嘛啊?”
    “亚凤对你没有下狠手,但对我、木代还有一万三,完全没有留情面。为什么?”
    曹严华也想不通:“为……为什么?因为我是青山的表哥?”
    罗韧说了句:“或许,你的体质,也很不一样。”
    ☆、156|第②⑧章
    这是什么意思?
    曹严华张了张嘴巴,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就急了:“我,我不是……”
    手足无措的,以为罗韧在怀疑他,求助似的看木代:“小师父,我真不是坏人,我这个人表里如一的。”
    罗韧说:“我不是在怀疑你,只是有些东西,可能是先天带下来的,你也不一定能控制。”
    罗韧只是觉得,如果事情跟所谓的血脉传承有关,那么同样出自曹家村的曹严华,身上也许同样存在着未揭开的秘密——这也是为什么,亚凤唯独对他手软的原因。
    这样的安慰,对曹严华来说,还不如不安慰:心都碎了八瓣了。
    他只能去找炎红砂和木代求安慰。
    对炎红砂说:“红砂妹妹,我真不是坏人,我怎么可能跟青山一样呢。”
    炎红砂拍他肩膀:“我相信你的,曹胖胖,罗韧疑神疑鬼的,别理他!”
    又去找木代,看到木代,真像看到亲人一样,师父师父,这两个字,现在才体会到其中的意义重——那真是亲人、港湾、哭诉的对象、心灵的寄托。
    喊了声“小师父”,调子都带哭腔了,同进同出的,小罗哥怎么能怀疑他呢?不怀疑别人,就怀疑他,丢不丢人啊。
    木代安慰他:“他乱猜呢,你别往心里去。你要是气不顺,就去打他两下,出出气。”
    曹严华哭丧着脸:“我打不过他。”
    “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打。”
    罗韧在边上听的哭笑不得,无奈的伸手抚额:没想到曹严华的心堪比水晶玻璃,看来自己确实是要注意一下措辞。
    当务之急是找一万三,但每个人都狼狈,尤其是木代,洞底下待了那么多天,衣服磨的条条缕缕,泥里滚过水里浸过,都看不出本来颜色了,罗韧决定先开车出去,找个地方先休整一下。
    上车的时候,木代照例坐了副驾,炎红砂开后车门时愣了一下,下意识看罗韧:“她……怎么办啊?”
    是啊,亚凤怎么办啊,婚礼的新娘子,带走以后呢,放走吗?那是放虎归山,但一直羁押着吗?这是非法拘禁吧。而且,曹家村婚礼的头天,新郎新娘就都不见了,村里该炸开锅了吧?
    罗韧头疼,想了想说:“先带着吧。”
    找到县乡结合部的小旅馆,开了两间房,男女分开各自洗漱,罗韧洗的快,三两下出来,换了曹严华去洗,又把亚凤的胳膊恢复原位,换了塑料绳铐捆住手脚。
    亚凤痛是痛,但不作声,脸上一股子乖戾的神气,罗韧看着心烦,扯下枕套,毫不客气地套到她头上,然后打电话给前台,吩咐炒几个家常菜,做点饭上来。
    前台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回答:“不好意思,我们是旅馆,不负责客人食宿。”
    “三百块,炒几个家常菜,带米饭,足够了吧,剩下的钱你自己留着。能不能做?”
    短暂的静默之后,那个人带着激动的语气回答:“好的!”
    撂下电话,罗韧去到窗口,撩开了窗帘往下看,果然就看到那个前台小伙子一溜烟跑出来,跨上自行车,风驰电掣般往不远处的餐馆奔去。
    罗韧笑了笑,行李里翻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不一会儿,有消息进来,提示未接电话,略微一扫,好几个都是一个人打的,神棍。
    这些日子困在山里,信号全无,跟外头通不了消息,几乎忘了神棍还在尹家村——难不成,是有了什么消息?
    罗韧回拨,等了片刻,神棍那头接起来,声音有点意兴阑珊:“喂?”
    难得神棍这么雀跃的人,也有如此蔫吧的时候,罗韧觉得奇怪,迟疑了一下,问:“尹二马那边……怎么样了?”
    神棍长长叹了口气。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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