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的行为总是超出常人的料想,蓝暻暮这一举动无疑让现场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气。
    望着尖利的笔芯压在他的颈部大动脉上,两者之间仅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有一瞬间的功夫我差点就妥协了。
    如果是刚进狼窝那段日子,也许我会立马答应留下来,以保全画家的性命,但与狼群相处的这段日子让我深刻了解到在这个生物圈里越软弱就越吃亏。
    于是,我抬起下巴傲慢地指着画家说道:“你怎么不说我不答应和你结婚生子、白头偕老,你就马上插穿你的喉咙?”
    画家一愣,即刻复制我的话说道:“你要是不答应和我结婚生子、白头偕老,我就马上插穿我的喉咙!”
    “混账女佣!你在干什么?”作为一家之主、把屎把尿将这些弟弟养大的冷面老大一听到我要逼他们家老九自残,即刻激动地冲过来扯住我乱嚷嚷。
    我不顾冷面老大的怒火,指着画家的鼻子叫道:“你插啊!你倒是插啊!插准一点!别装死!”
    “你疯了!你这变态女佣!”冷面老大把我指向画家的手拦下来,一面怒骂一面把我和画家隔开。
    “你才疯了呢!你们家的人除了会拿这个那个来威胁别人妥协,还会什么?难道你从小就教育他们这样做人的吗?”我气愤地偏过头,冲拿铅笔的那位责骂道。
    今日如果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以后谁都可以动不动就拿命来威胁我了!
    见我情绪激动,画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火,慢慢收起铅笔,低下头低声说道:“对不起,储鱼。”
    “哎呀呀,老九也真是不醒目,怎么可以拿宝贵的生命来威胁我们可爱的小女佣呢!”漂亮卷发趁机贴过来把我从冷面老大跟前揽走,一面说道:“你应该学我的绅士风格,对待可爱的女士要动之以情……”
    就在他的古龙水味道快要把我熏晕过去时,我听到几个声音同时吼出来。
    “金瓶梅你找死!”
    “蓝暻宣你找死!”
    “小宣宣不可以!”……
    话音刚落,就见几个高大的身影一起扑过来,齐齐围住漂亮卷发,作势要把他放倒。
    这时,冷面老大又发出巨吼:“你们几个干什么!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要干架、要自杀别在别墅方圆百里之内,滚远一点去搞!省得搞出事警察上门找麻烦!”
    吼声刚结束,我不得不承认这群狼真是天生贱格,非得人家用吼的才能叫他们收敛!
    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定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我有点幸灾乐祸,但冷面老大马上又把矛头指向我:“还有你!变态女佣!你看你把家里都搞得乌烟瘴气!”
    “啊?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刚刚要闹事的可是他的亲弟弟们呀,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敢说老昆的手机被老四摔烂不是因为你?”冷面老大一开口就扯到八百年前的事件,让我对馊辣味男初次见面时的无赖嘴脸更加印象深刻。
    “老叁和老四不和难道跟你没关系?”他又提出第二条。
    这一点我无法否认。
    见我默认,冷面老大又指控道:“向来不喜欢女人的老五被老四讨厌,你敢说不是因为你?”
    不对!同性恋医生怎么也被点名了?
    按这种情势下去,冷面鹰钩鼻是不是要把狼窝里每匹狼包括老管家的变化都跟我扯上?
    “没有啦!四哥没有讨厌人家,只是威胁人家说要让医院的护士缠到人家掉裤子而已。”伪娘医生的解释不但起不了作用,反而让我被误会得更惨。
    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真怀疑他是故意的!
    “还有!”冷面老大又开始新一轮抨击:“老六怎么也为你这种土里土气的女人和老四闹矛盾?”
    “土……”经他一提醒,我猛然想起初时律师对我的评价,那时的他简直恨不得在我身上贴满“土包子”的标签呢!
    银框眼镜与我相对而视,嘴角漾起柔柔的微笑说道:“大哥,其实很多事实往往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透过现象看本质会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
    闻言,古铜男突然暴怒地冲过去揪起律师的衣服质问道:“你看了她多少本质?”
    看了多少?!
    我尴尬地回想起他和十二提过的“感官刺激论”,难道这律师果真是因为忌日party看到我穿了那件暴露的晚礼服之后才对我产生兴趣的?
    “老四!”冷面老大的怒吼这次起不到劝架的效果了,只见古铜男仍紧紧抓着律师的衣领似乎非要刨根问底不可,律师却无畏地瞅着他怒气冲天的模样,甚至露出令对手咬牙切齿的微笑。
    “混账女佣!你还敢说跟你没关系吗?”冷面老大冲到我跟前怒声吼道。
    我想摆手否认,但眼下的局势似乎只要我一否认,这冷面老大就会扭断我的脖子,还是勉强承认好了。
    于是我垂下眼佯装抱歉地说道:“既然我的存在引发这么多不愉快的事,我还是离开比较合适。”
    “离开?!”差点打架的两个高大的身影即刻停下来,齐齐望向我,微恼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不行!”
    “不要啊……”
    现场的狼群也纷纷叫起来,瞬间把我围在中间,令我挪不开半步逃走。
    “弄出这么大的乱子就想离开?你以为我们家都是省油的灯吗?”冷面老大扯住我的手臂,又指控道:“老七和老九被老四赶出去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呢!还有老十、十一……”
    “你怎么可以把所有问题都推到我身上?难道路边一棵小草被车轮辗了也能赖我吗?”我顿觉无限委屈,以前走到哪里都大受欢迎,没想到在狼窝这个邪门的地方却遭到不平等的待遇。
    冷面老大不反省自己毫无根据的论断,反而质问道:“等等!为什么每件事都跟老四有关系?你和老四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每件事都会和他有关系?我和他的关系就是他一开始就用卑鄙手段要我提供一辈子免费的劳动力!否则,你以为我稀罕呆在狼窝被你们欺负吗!”哼!一口气冲这个视他的狼弟如珍宝的冷面老大吼出心中的不平,委屈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些。
    谁知鹰钩鼻却瞪起狼眼叫嚷道:“狼窝?我辛辛苦苦经营的家被你称作狼窝?!”
    糟糕!狼窝一词只是我在心里对他们家解恨的称呼,几乎没有在他们面前提起过,这次一激动说漏了嘴,而且还是在这个含辛茹苦养大一群狼弟的冷面老大面前,要死了!
    我紧张地从他跟前退开,想挤进身后的狼群里躲避他的怒气,却听到一个教人更加毛骨悚然的声音——
    “哥哥们真不厚道,在这荒郊野外开批斗会也不叫上我。”
    话音刚落,神秘杀手那张冷酷的脸便出现在狼群中。
    他是来揭发我的!我没有遵守谎言离开狼窝,虽然不是出于我的意愿,但我还是回来了。
    他一定会在狼群面前说出我父母的种种罪恶的过去,即使那些可能只是他单方面的误会,届时我一定会成为狼群的眼中钉、肉中刺、血中渣、骨中瘤!
    天呐!让这个神秘杀手暂时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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