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风抬手露出手指上的指环温声道。
    “是她向我求亲,这是聘礼。”
    神道子:……
    “你在说什么?”
    贺清风:“我说,是她聘我,我不需要准备聘礼。”
    “这是准不准备聘礼的问题吗!长公主聘你?你要嫁去……不是,你要去缙国做驸马?”
    神道子惊的从椅子上蹦起来,语无伦次。
    “开什么玩笑,你是南国太子,是储君!你……你到缙国做驸马,先不说南国会不会出兵抢人,就是缙国人家敢答应吗,那小皇帝会蠢到引狼入室?”
    贺清风对神道子的暴躁恍若未觉,只漫不经心道。
    “我看起来,像狼吗?”
    神道子:……
    当然不像!溱太子清风如月矜贵端正,谁敢说他像狼那就是眼瞎!
    “不是,这不是你像不像狼的问题,问题是你怎么能把自己嫁……送出去呢!”
    神道子急得直打转,这要是被皇帝老儿知道他的太子被拐走了,还不得直接气嗝屁了。
    “皇帝老儿眼看也没多久活头了,介时你便是南国新帝,古往今来,哪有一国之君和亲的道理!”
    说了半天却见太子依旧一脸清淡,神道子恨不得掰开他那脑袋瓜儿瞧瞧里头装的是什么。
    明明看着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一个木指环就把自己卖了!
    “无妨,只拜天地不立婚书。”
    神道子:……
    什么玩意儿?
    “成亲不立婚书?”
    那算成的哪门子亲。
    贺清风点头:“她提的。”
    神道子呆住,好半晌才幽幽道。
    “长公主还提了什么。”
    “不入族谱,不入宗祠,不立婚书,只入洞房。”
    贺清风轻飘飘道:“拜天地是孤提的。”
    神道子陷入长久的沉默后,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盯着太子。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贺清风:“什么?”
    神道子:“你确定长公主不是想骗色?”
    这哪是成亲,分明就是骗子!
    这要长公主是个儿郎,他非得去把人好生骂一顿,这跟那朝三暮四的登徒浪子有什么区别!
    贺清风淡淡道。
    “孤愿意。”
    神道子:!
    你愿意个屁你愿意,这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吗?!
    “孤不能去缙国,她亦不能嫁入南国。”
    神道子张口便想要反驳。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此话的确不假,若是别的公主倒也罢了。
    可若是惊月长公主,缙国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人,再严重点,说不定还要引发两国大战。
    “我想着……长公主不是已经退隐了么,以后就放下前尘与你回南国,不是也挺好。”
    神道子闷声道。
    贺清风轻笑。
    “那是她的家国,她如何放得下。”
    他若执意将她困于宫墙,那他与他们又有什么差别。
    那样自私的他,不值得她喜欢。
    神道子:“缙国小皇帝听说有几分能耐,风倾顾忱一内一外,还有老臣新贵,如今的缙国朝堂已不需要长公主劳心劳力。”
    贺清风不置可否,只淡淡道。
    “不论缙国需不需要她,她都是缙国长公主,闻名大陆的女将军,她若隐姓埋名亦或是擅自入孤的东宫,介时缙国上下该要如何论她,她的半生辉煌岂能毁在孤的手上。”
    “英雄与叛国往往只有一线之隔遥。”
    且他不愿那般委屈她。
    神道子低着头没吭声。
    他自然明白,国家面前没有儿女私情。
    “可若两国交涉光明正大相聘,缙国亦不会答应。”
    所以这是一个死胡同,进退两难。
    良久后。
    神道子长长叹了口气:“难不成就这样?”
    贺清风负手立在窗前,轻声道。
    “这次既是她聘我,我便随她。”
    不待神道子说什么,又听太子道。
    “等将来我聘她时,必会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哪怕是死胡同。
    他也能打出一条路来,给她风光体面。
    半晌后,神道子摆摆手笑出声。
    “行行行,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不过,等将来你聘她时可得请我去喝杯喜酒。”
    贺清风轻笑:“好。”
    “那聘礼不备了?”
    神道子挑眉道。
    贺清风:“不备。”
    神道子点点头。
    而后笑道:“那嫁妆呢。”
    贺清风:……
    太子甩袖一声不吭的离去。
    神道子在后头乐得胡子直打颤。
    直到太子的背影彻底消失。
    神道子才收了脸上的笑意,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一块已有些年头的半块玉握在手心。
    泪水带着冰凉落在脸上。
    心底是难以释怀的思念与伤痛。
    佳人已去多年,音容相貌却不敢忘怀。
    _
    赵意晚坐在院子里等黄道吉日。
    远远看见贺清风归来,忙起身飞扑过去。
    “选好了吗,是哪一日?”
    赵意晚自然而然拽着贺清风的手,笑容灿烂。
    贺清风并未如往常一般躲避。
    而是反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道:“三月初三。”
    赵意晚眨眨眼:……
    “什么?”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贺清风温声道:“神医说需等你内伤痊愈才可成亲。”
    赵意晚不解。
    “他怕你守寡?”
    贺清风皱眉,捏了捏她的手心。
    “你心脉损伤严重,不可洞房。”
    比起神道子的直截了当。
    太子说的很是委婉。
    但赵意晚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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