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樱乖,你瞧,爹都有白发了,娘当然也会有。爹娘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怎么年轻得起来?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赶明个给爹娘备些好药,调理着,总会便回来的。”不得不说,楚溆还是挺了解石初樱的。
    白氏也缓过神儿来,把女儿搂进怀里,轻拍着,“娘的樱儿乖,娘不走啊,娘不走,就陪着我们小樱儿…樱儿要怨娘就怨罢,都是娘该受的…”
    “你,你真的不走了?不丢下我了?”石初樱不确定地问到。
    “不走,死也死在一起。呜呜呜…娘不跟樱儿分开啦,啊、啊、啊…”白氏涕泪横流,抱着女儿不能自己。
    “你不走啦?不走啦?娘,你不走了吧?”娘俩终于哭作一团。
    楚溆劝了这个劝那个,终于劝和着一家人进了院子,关上了大门,把一切都关在了门里。
    楚溆张罗着把一行人让到正房的敞厅里,原本因考虑家人团聚,怕是地方小,就把正厅重新收拾了一番,撤了椅子,加了几张长榻,此时大家落座稍稍缓和了下,便由安排的人领了下去更衣安顿。
    石初樱一手扯着她娘,一手拉着姐姐,眼睛还望着跟着李三往外头去的哥哥,还觑一眼爹爹,简直忙着看不过来了。生怕少了这个,丢了那个的。
    还是楚溆劝道:“樱樱,母亲和大姐一路辛劳,很该先取洗漱休息一下,你好歹也得让我这个丑女婿,正式见见丈母娘啊!”
    他说的有趣,石初樱倒是回过味儿来。她左右看了看,点头道:“也是,我带了娘和姐姐去。你和爹等在这儿。”这姑娘时刻怕美梦消失。
    “娘不累,你看着你就好,娘不累。”白氏又泪涌了上来,紧紧握着女儿的手,不撒开。
    “走,我带娘和姐姐去看看屋子。”说着,石初樱两手拉着人起了身,也忘了自己的肚子了,抬腿就走。
    楚溆不得不看了大姨子一眼,还好,这个大姨子蛮机灵的,当即扶了妹妹的腰身,提醒她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提起孩子,白氏忙看看女儿肚子,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孩子还动吗?你哭这半天,可别动了胎气。”当娘的立即进入了准外祖母的状态。
    石初樱沈下心来体会了下,还好,早前她就做了护持,现在宝宝动了动,倒是没大碍。
    “没事,他刚睡醒,还伸腰呢。”石初樱破涕为笑,说起了孩子。
    “这有七个月头上了吧?东西可都准备妥了?”…
    娘仨说着体积话,一路往后头去了。
    楚溆一直目送到看不见,松了送衣领,这才发现衣裳已经被汗湿透了。
    “唉,承智啊,给你添麻烦了。这孩子…”石诚很是歉然,他们一家子在女婿面前闹得可有些过头了。
    “不算什么的,这是人之常情。樱樱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这已经算是好的了。说实话,我本来还想着指不定闹什么样呢…”
    他原本以为樱樱许是会对大舅哥摆脸子,没想到事情竟然没按照预想的来,她竟然把矛头对准岳母了…可吓了他几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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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六章卫讷带回的消息
    亲人相见,再多的苦楚也终会被喜悦所代替。而‘激’动归于平静之后,很多事才渐渐看得分明。
    比如,白氏和石初禾,两个人盥洗过后,便面带忧虑地互相看着。她们心里都有个疑‘惑’:小‘女’儿住在这么偏的村子里,还使奴唤婢的,到底是嫁了个什么样的人家?而且,先头那个自称‘女’婿的人虽然对‘女’儿很好,可真的看起来好威严…
    于是,白氏一见面便忍不住摩挲着小‘女’儿的手,细细的询问了起来,还很是担忧的问,他们一家人来这里会不会让‘女’婿不喜。
    石初樱撅着嘴儿道:“爹没跟你们说吗?爹可真是的…”然后她琢磨了下,尽量用她娘能听懂的白话说道:“你‘女’婿是正经的皇家人。”
    “不过,他算是远支的,身上有个辅国将军的爵位,所以,你‘女’儿如今是正二品的皇家媳‘妇’呢。”
    一听这话,白氏和石初禾都不由张大了嘴巴,这可是万万想不到啊!
    他们家出过的最大的官儿也就是七品的县令,见到过的最大的官儿也不过是县丞、主簿之流,他们做梦都不曾想过还能跟皇家搭上半点关系!别说皇家的人了,就是皇家的奴仆也不是他们想搭就能搭得上的呢。
    可如今就这么摆在眼前了?!
    有些懵啊!
    到底还是年轻人反应快,石初禾稍稍想了想,便道:“那妹妹可是上了什么‘玉’牒的?”
    “嗯,是皇家族谱。自然是上了的。而且,妹妹我运气好,‘玉’牒凡十年修一次,增补变更什么的,去年我恰恰好赶上了。”很多人早早就上报了宗人府了,要是不巧,可不得等上十年?
    “这就好,这就好!”在白氏的心里,只有上了婆家家谱的,才是牢不可破的正经媳‘妇’,有多少‘女’人熬到死了才能被添上一笔。
    “你公婆可好相处?做这样人家的媳‘妇’不易吧?他们家有没有为难你?你一个人也没个正经娘家…”白氏对大‘女’儿的遭遇心有余悸,可不希望小‘女’儿也遇上这样的人家,尤其是男家势力顶了天的。
    石初樱眼见着白氏又要抹泪,便豪言道:“不会,我公婆也是因战‘乱’早去了,我上头没正经公婆,上头倒有一个太婆婆,只她还管不到我头上来,我们是单独开府的,不和她们一道过日子的。”想管也得掂量掂量。
    娘几个初初见了面有说不完的话,等石初樱把楚溆和自家情况大致说了一回,白氏才知道老将军和抱走‘女’儿的恩人现在都在府里,哪里还能坐得住?
    她连忙张罗着一家子大小人口一道往前头去,给两位长辈见礼。尤其是要当面感谢无名道长对‘女’儿的养育之恩,没有人家,自己这小‘女’儿指不定已经饿死了呢。
    …
    “生恩不及养恩大,你以后要多孝顺你师傅,把他当正经长辈孝顺才是。没有他,哪有咱们一家子团聚的这一天。”
    白氏在石初樱耳边不知道絮叨了多少回了。
    石初樱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娘您可真啰嗦。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啦。我当然会好好孝敬师傅他老人家的,我们可是正经祖孙呢。”石初樱指的是她在望云村这里办的户贴。
    石初禾听了浅浅一笑,“这下可有人跟我一路了,平时在家里,我说娘啰嗦她还不承认呢。strong>现在可算知道是真的了吧?”
    白氏倒也不生气,手下却拿起一块细布料子反复地‘揉’搓着,口中念道:“人年老了总归废话多些,难免遭人厌弃。你们也一样会老的。”
    石初樱见了好奇地凑过来问道:“这是干什么用?”
    “你们年轻人刚预备做父母亲,还不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这小儿刚出娘胎的时候,皮肤娇嫩得很,最是禁不得摩擦。贴‘肉’使的东西,顶顶好的不是绫罗绸缎,而是这使旧了变软了的细布。要是有多余的旧衣裳,裁了做‘尿’布正合适。
    我这几日看你们准备的东西虽多,也实在是金贵,不过,对小儿确实还不是顶好的。这料子如此挫几遍,在多洗晒几回,虽费些功夫,用着却是最舒服的。
    小儿刚出生,不会言语,但凡不舒服了只会哭。除非生‘毛’病,其他不是拉了‘尿’了,就是饿了渴了,冷了热了,再就是硌得慌不得劲儿了。做父母的全靠猜,平时多留心才能明白一二。”
    白氏作为娘家母亲,她一来,自然就把‘女’儿生产的各项事情统管了起来,旁人再没什么话好说的。
    原本府里准备的物件很是被她老人家挑剔了一番。还说,什么富贵人家准备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就是不大实在,用起来也不定趁手。
    接着又毫不客气地指了几处重新做了,改了,比如小包被、小衣裳、小袜套、‘尿’垫子、甚至给婴儿擦身子和屁股的布巾子都统统重新做了,料子一概用了上好的细布,这还算了,又盯着人把布料一概‘揉’软得不行才准用。
    又让石初樱把以前穿过的贴身衣物找些出来,挑了几身半旧的裁了给小儿做了衣物,尤其是包被的里子,统统换成了这样的旧物。
    石初樱拈起一件在脸颊上贴了贴,确实舒服的很呢。
    家里头大人们各自有事,忱哥儿还小,除了石初禾这个姑姑带着,就是跟二‘肥’玩耍。二‘肥’是个喜欢跟小孩子玩闹的,两个小家伙都是‘精’力充沛得不行的,每天玩儿得灰头土脸的,不喊吃饭饭都不肯进屋子。
    如此过了半个月,卫讷带着人风尘仆仆的回到望云山,真的带回了石镇的消息。因他们带着将军府的令牌去办事,自然要比石诚这个没啥权势的人来的容易得多,调查也还算顺利。其中,最要紧的一条便是石镇夫妻可以确定是殉难了。
    楚溆和石诚、石初昀以及卫讷在书房里呆了一下午,等出来的时候,石诚几乎是被儿子和‘女’婿扶出来的,就连石初樱都赶过来,给他爹服了一丸‘药’,石诚才缓缓恢复过来,却把儿子‘女’儿‘女’婿等都打发了出去,把自己独自关在了房里。
    这也难怪,猜测亲人罹难是一回事,真的得知消息却是另一回事,毕竟原本还抱着一丝念想,心里头还有万分之一的侥幸,如今知道板上钉了钉,让人如何能一下子接受下来!
    石初樱和楚溆偎在一起,瞧着紧闭的房‘门’叹了一声气,希望爹爹能扛过这一关吧,这事只能自己想通,别人却帮不到的。
    “妹妹身子重,你们先回去吧,爹这里我看着呢。”石初昀劝走了妹妹,妹夫,把儿子抱到外屋守着。忱哥儿似乎知道大人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懂事的跟二‘肥’玩耍着,并不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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