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下人说那草包买了许多东西,永安侯府一个庶出姑娘的嫁妆能有多丰厚。看来老国公的私库都在沈书尧手里,她得想办法拿回来,国公府的一切都应是她和她儿子的,也只能是他们的。
    严婆子来的快,“夫人你叫老奴。”
    李氏抬眸,凤眼一扫严婆子,“严妈妈,你是三少爷的奶娘,不回去照顾三少爷一直呆在我翰香苑可说不过去呢。”
    严婆子一听要赶她走当即跪下,三少爷死了倒还好,可问题三少爷没死,一想到那双眼睛盯着自己她就害怕,实在不敢回去。。
    没等她开口求饶,李氏又开口了,“三少爷卧病在床,三少夫人年轻身边又没个老人帮衬,出门一趟带一堆贫民回来,再这般下去禾轩苑还不得被那堆臭烘烘的贫民给霸占了去,三少爷三少夫人年轻不懂事,你是府中老人理应该帮衬着他们,不然去了沂州还不得被人随随便便诓骗过去。”
    严婆子抬头看向李氏,“夫人的意思是让老奴趁机掌管禾轩苑……三少夫人不会听老奴的。”
    她还忘不了昨儿三少夫人砸花瓶的样子,谁家新娘子新婚夜敢这么嚣张,那是个刺儿头。
    李氏都想骂蠢货了,三少爷平日在外做事,本来禾轩苑就是她说了算,结果自己拱手让人,
    “禾轩苑可是三少爷的院子,你又是三少爷的奶娘……”李氏抬起手看了看新染的蔻丹,慢条斯理道:“严妈妈,儿孙满堂安享晚年的日子可还等着你。”
    随着李氏语气变化,严婆子不敢再问,她知道这事她若办不好李氏之前答应放她出府的事,怕是就不作数了。
    从翰香苑出来,严婆子直奔禾轩苑。
    依依看着被下人拎到面前的两小崽子。
    大的瞧着十四五岁瘦竹竿儿一样脸上到是白白净净,就是太白了,时不时咳两声,瞧着身子骨就不怎么好。
    小的那个七八岁左右,长得又黑又壮,一双眼珠子滴溜儿转,手上抱着的整只烤鸭被啃的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那瘦竹竿一样的男孩手里也捏着一只鸭腿,没被啃过,不过两孩子被带到她面前时,那小黑胖子趁机舔了一口鸭腿,小眼神□□裸的表示那鸭腿他染指过了,别想抢。
    瘦竹竿似的男孩捂嘴咳嗽,咳的白脸染上粉红,“咳咳……三婶婶,我错了,烤鸭是我偷了给弟弟的,你要罚就罚我,不关弟弟的事。”
    小黑胖子被下人从后背锁住双肩防他逃脱,双手没被控制导致他一直在啃烤鸭,吃的津津有味,听自家哥哥道歉不满道:“哥你不要见人就道歉,我们又没错,凭啥他们都有烤鸭吃我们没有。哥这烤鸭好吃你快吃,别一会儿又被抢了。”
    “你哥烤鸭上全是你的口水你让他怎么吃。”
    “我哥不嫌弃我。是吧哥?”小黑胖子啃烤鸭的空档抬头。
    摆摆手让人放开这哥俩儿,依依指着凳子,“坐。”转头吩咐紫霄,“去厨房让刘婶儿做几个菜来,你们可有喜欢吃的?”
    小黑胖子用油腻腻的手抓着瘦竹竿儿坐下,“我喜欢吃红烧肘子,我哥好像没特别喜欢的,哦对了,我哥他喜欢清淡不辣的,一点辣都不行,不过我挺喜欢辣的。”
    “肘子来不及了下次吃。”依依看了眼一点不客气的小黑胖子,转头继续吩咐紫霄,“厨房应该有莲藕炖排骨,端一份,让刘婶儿炒个水晶虾仁,素菜随便来一个。”
    早起敬茶差不多七点半之前就搞定,回来没多久就上街了,正好遇到有卖莲藕的,一整车她全要了,回来的时候小厨房已经能闻到莲藕炖排骨的香味儿。
    听她这般吩咐,两小崽子对视一眼,瘦竹竿儿那个明显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们不会被新婶婶骂了,想开口嗓子却发痒,撇开头掩嘴闷咳起来。
    小黑胖子就直接多了,满嘴油冲着依依咧嘴笑,“三婶,你人真好。”
    “好人?你怎知那菜不是我吃你们看着?”
    两小崽子呆愣住,还能这样?
    依依由着他两坐着,自己继续写写画画,出门在外帐篷不能少,风餐露宿就算了她末世受够了。
    铁匠铺那边已经在打零件了,古代条件有限,帐篷四周她打算用木条支撑再用铁钉固定,夏季雨多还得做好防雨防虫防潮,也不知道成品行不行。
    下人端上三碗冰镇银耳,依依放下笔,喝银耳的空档与两小崽子闲聊起来,“你们两叫什么名字?”
    国公府的人她听绿萝提了一嘴,记的不多,不过沈书尧的大哥有两个儿子的事她知道。
    大儿子是正妻生的,二儿子据说在边关长大,战事平被沈书尧带回国公府。
    小黑胖子还在埋头苦战烤鸭,头也不抬道:“沈从远。”
    瘦竹竿坐的端正,“回三婶婶,我叫沈从珩。”
    依依小口喝着冰镇银耳,她是在珍馐酒楼吃饱了回来的,所以并不饿,也就喝点银耳消消暑,“是谁经常抢你们吃的?”
    “双胞胎,小婶婶我跟你说他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单挑我就没怕过,可是那两货不要脸,他们耍诈,带一群下人来抢我跟我哥,他们还打翻哥哥的药罐。”
    沈从珩看着依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始终没开口,依依也没问,就跟沈从远聊天。
    从小黑胖子沈从远口中她知道不少事,李氏的两个双胞胎儿子一直欺负沈从珩,这种情况持续到沈书尧回来,并带回了沈从远。
    有沈书尧和沈从远在,双胞胎有所收敛。
    沈书尧被明宗帝下令打受伤后,禾轩苑大乱,双胞胎见没人护兄弟两又开始欺负他们。
    兄弟两也有想过找沈书尧,然而禾轩苑乱成一团他们被李氏的人恶意赶走,连沈书尧面都没见到。
    也是听双胞胎说他们三叔要离开上京了,一辈子都不会回来。
    两孩子急了,他们在世上最亲的人就剩下一个三叔了,要是三叔都走了他们的日子可想而知。
    “少爷,老奴的少爷呦~”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呼的抑扬顿挫很是有感。
    兄弟两听这声,一个垂头一个咬牙切齿。
    紫霄进屋,“少夫人,少爷的奶娘来了,正在门口哭着喊着要见少爷。”
    “带她去见。”
    “三婶婶不要让她见三叔,她……不是好人。”沈从珩看着依依,眼神祈求。
    第9章 哦豁真假奶娘
    沈从远点头,附和他哥,“三婶婶,这老货坏的很,她拦着不让我们见三叔,我没回来之前,她帮着双胞胎没少欺负我哥。”
    新婚夜就知道这老货不是好东西了,主子卧病在床她到是吃香喝辣的。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她?”
    沈从远不假思索开口道:“杀了,永绝后患。”
    “阿远。”沈从珩看了他一眼,“严妈妈怎么说也是三叔的奶娘,她奶过三叔,又是祖母留给三叔的老人。其实严妈妈以前很好,后来不知怎么就……不好了。”
    沈从远用手背蹭了蹭鼻子,嘟囔道:“战场上叛徒和逃兵最不容姑息,抓到必杀,那婆子身为三叔的奶娘却帮着外人,不是叛徒是什么,就该杀了。哥你总说她以前好,那时你才多大,肯定是记错了。”
    两兄弟为此还争论了起来,奶娘虽然是下人,但到底养了沈书尧,有这份情在,贸然杀了不好。
    在他们争论不休时,饭菜陆续上桌。
    沈从远拿起筷子就要夹菜,筷子刚伸到碗边被一股力打落,他不解的看着打落他筷子的三婶。
    “把你的烤鸭啃完。”依依把被沈从远舔过的鸭腿放在碟子里端到他面前,看了眼沈从珩示意他拿筷子吃饭。
    沈从远抱着烤鸭又啃了一嘴,眼睛盯着桌上的菜,“我不能一起吃吗?”
    依依继续写写画画,不看他道:“不可以,不能浪费食物,烤鸭是今天给禾轩苑那些干活儿的人加的餐,你什么事不干就糟蹋了一整只烤鸭,今儿你不把它吃完不许走,更不能吃别的。”
    沈从远冲着依依哼哼,就说菜怎么那么少,而且菜色还都是清淡为主,原来只有哥哥的,坏女人。
    “别想心里骂我,赶紧吃,瞧你那烤鸭啃的,狗都嫌弃。”
    “我不是狗,我不嫌弃。”沈从远哼哼唧唧继续啃烤鸭,还挺欢实的,没因为饭菜没他的而不高兴。
    另一边严婆子被带到沈书尧面前,没见着人就嚎,见着人更是哭的来劲。
    “我可怜的少爷呦,奶娘对不起你,奶娘担心把风寒染给你不敢来照顾你,反而害的少爷你受苦受罪,都是奶娘的错,快让奶娘看看伤好些了没。”
    依依就在隔壁画图,严婆子的声音不低,隔壁听的一清二楚。
    一口一个奶娘,还把自己为什么不能照顾人的原因说出来。
    这是要打感情牌啊,就看沈书尧接不接了。
    她其实很赞同沈从远的法子,叛主的东西留着无用,最简单的没法就是杀了,懒得留着看了还糟心。
    然而这严婆子不仅仅是沈书尧的奶娘,还是他亲娘留给他的老人,古代人讲孝道这就挺麻烦的。
    估计严婆子没少仗着沈书尧亲娘作威作福,瞧把沈从珩小可怜逼成什么样了,收拾个下人顾及颇多。
    沈书尧看着被东岭拦下的严婆子,“三进宅院,两间旺铺,良田百亩,这些都不足以让您安享晚年吗?”
    严婆子推东岭的动作一顿,垂眉,“老奴还能动还要照顾少爷怎么能安享晚年,老奴答应夫人要照顾少爷。再有,安兴他为救少爷而死,老奴已经没了儿子,这世上老奴只有少爷一个亲人了,少爷你说这话让老奴心寒啊。”
    依依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事,怪不得严婆子这么嚣张呢,不过张口就把儿子的死挂嘴上,这是逼着对方时刻感恩啊。
    屋里沈书尧的声音传来,“我这个亲人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累赘,让你亲手端毒药给我?”
    严婆子表情一僵,“……少爷,老奴是你的奶娘看着你长大,怎么舍得对你下毒,一定是有人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以前可没人在你面前挑事,你万万不能信了外面来的小妖精的话,她是要离间我们啊。”
    依依单手托腮,听个八卦,还听到自己身上,小妖精是骂她的吧?是骂她的吧?jsg
    “赵荷花。”
    严婆子浑身一震,“少……少爷,荷花?少爷是想吃老奴做的荷花酥了吗?老奴这就去做。”
    严婆子转身想走,拦着她不让她靠近沈书尧的东岭这次却将她拉住不让她走了。
    “平山村刘家三房媳妇赵荷花。也许,我应该唤你一声,刘赵氏。”
    这次严婆子没有一丝侥幸,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额头豆大的汗直往下掉,嘴上却还不肯承认,“少爷说什么老奴怎么听不懂呢,什么平山村什么刘氏赵氏,少爷你是不是被少夫人迷惑了,一定是,少爷你被少夫人迷惑说胡话了,少爷……”
    严婆子想喊,迎头被沈书尧砸一堆东西下来。
    她被李氏逼着学认字,换做以前在田间地头劳作的村妇怎么看得懂这些,偏偏现在她就是看得懂。
    记录证据的宣纸如雪花般洒下,上面关于她的事,写的一清二楚。
    她完了。
    “奶娘呢?”沈书尧指节泛白,他从边关回来后隐隐有感奶娘的变化,不过他并未太在意,母亲逝世,奶兄安兴为救他而亡,奶娘心里难受他理解。
    谁知让他无意发现奶娘在外认了个干儿子,还有了干孙子,当时他想着她高兴便好,但她种种表现都怪异,越发觉得蹊跷,让南决去查,李氏有意抹去她的事,查起来废了些时间,直到一个时辰前他才收到这些东西。
    “说——”
    严婆子还盯着地上的东西出神,猛然一声吓的她哆嗦,“夫……夫人说,她不能留不能留。少爷绕命,都是夫人指使我做的,不关老奴的事,是夫人指使老奴,夫人想要你娘还有老国公他们留给你的东西,都是夫人指使老奴的,不关老奴的事,不关老奴的事。”
    “奶娘的尸骨在何处?”
    严婆子抬头对上沈书尧阴沉的脸,浑身一颤,“清因寺后山悬崖。”
    “东岭,送官。”
    严婆子惊愕抬头,她没想到沈书尧都不让她跟李氏对峙就直接送官,“少爷不要,都是夫人指使老奴的,老奴不想的跟老奴没关系。”
    “没关系?你霸占奶娘的身份享受她的一切你跟我说没关系。你跟你儿子孙子享受多少就给我加倍吐出来,奶娘的一切不是你们能沾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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