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含糊不清的应好,结果趁着沈书尧处理事物, 她悄摸摸将一盘年糕全给吃了。
    没有不克化,但第二天她上火了,因是用油炸的,火气来的极快,痘痘偏偏就长在嘴角,依依见着沈书尧立马甩锅,怪他摸了才害得她长痘。
    沈书尧看着明显长在另一边嘴角的痘痘,其实依依偷吃他是知道的,见她喜欢也不忍心阻止,谁知竟是害了她,之后沈书尧便严防死守她贪嘴。
    古代一年当中只有过年是美食最多的时候,沂州这些族落每家都会一点拿手的东西,自从用上精盐后饭菜越发合口起来,依依这个尝尝那个吃吃,因为有沈书尧的约束无法尽兴,气的她万分后悔甩锅。
    沂州的冬天也会下雪,不过这儿的雪不大,下一夜也不过将将没过脚踝,孩子们想堆个雪人还得到处收集雪,过年间给所有人都放了假,好好休养生息,田地已经开垦出来,来年就有的忙了。
    年后其他人都难得的在家休息,乔老夫人和乔氏却不得空闲,继续操持着,为的是依依的及笄礼,及笄礼之后表示姑娘长大了可婚配了,因而及笄礼很重要,万万马虎不得。
    依依的生辰是正月初七,乔家人习惯用虚岁,也是怕被外人知道自家人的生辰,对外依依说的十四岁也不过才十三岁,十四的生辰是在邑菘过的,虚岁十五但毕竟不是周岁因而没有大办,就吃了一碗长寿面,长辈给了生辰礼便完了。
    但这次不一样,依照周岁来算依依及笄了,办了及笄礼依依才算是真正的长大了。
    乔老夫人和乔氏很早就在商量及笄礼怎么办,虽然她们现在远隔故土千里,但礼不可废。
    若是在富县,她们肯定会请那有德才也最有福气的夫人来给依依梳妆,知道沂州这样的地方难以寻到这样的人,因而乔老夫人和乔氏打听时特意没有要求太严格,但挑选来挑选去两人还是不怎么满意。
    最后依依推荐了那位女族长,乔老夫人和乔氏正发愁,一合计发现还不错,能做族长的人怎么也不会差了去,其实两人也是真怕了依依请那位女族长做赞者,再是好友,可女族长儿女都比依依大,说出去她们是好友姊妹也没人信。
    正宾定下了,有司和赞者由绿萝和红袖来,这两人也是从小跟着依依一起长大的,如今这里条件有限,也请不到别家小姐。
    其实要依依说,就算在上京她也找不出有司和赞者来,谁让她懒没有朋友呢。
    沂州没有及笄礼之说,一想也是,这些人并非荆国人他们各族有各族自己的规矩,不过听说少夫人及笄纷纷表示想来观礼,正好过年都没事便都来了,将宅院挤的满满当当。
    及笄礼当天依依就像提线木偶一般,让干嘛就干嘛,虽然她不喜繁琐复杂,不过看在乔老夫人和乔氏积极为她筹备的份儿上忍了。
    礼物收了一大堆奈何她一点拆开的念头都没有,倒床就睡,沈书尧进屋看见的便是已经被绿萝红袖伺候的入睡的依依。
    轮椅停在了床前,他从衣袖种拿出一个锦盒来,将其放在她枕边,“生辰快乐。”
    依依从未将自己当做小孩子过,心态摆在那儿装也装不出来,再有年龄在她这儿也并不是什么阻碍,所以及笄礼对她来说意义不大,但对于乔老夫人和乔氏却是意义重大的。
    期初依依还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在乎及笄礼,直到两人有意无意提起沈书尧,还提起孩子什么的,尤其沈书尧复健效果逐渐好转。
    之前两人没提过八成是她年龄小沈书尧也残废,如今沈书尧腿恢复的很好站起来有望,而她也及笄了,乔老夫人和乔氏两人的心思就开始活泛了。
    依依不傻刚开始许是还不明白她们的用意,几次后也就回过味来,当即找到沈书尧。
    看见依依,沈书尧像是得了糖的孩子炫耀道:“我今日比昨日能多站几息了。”
    依依见他站的确实比之前稳了不少,点了点头,估计再过不久差不多就能站起来了,然而依依没有觉得高兴,乔老夫人和乔氏的脸在面前一闪而过,“我来找你是想跟你打个商量。”
    沈书尧又站了一会儿才坚持不住坐下,仰头看着人,“什么事?”
    依依看着沈书尧的双腿,“你这双腿暂时别好了,继续装残废。”
    沈书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为何?”
    难道被发现了?
    依依进屋在沈书尧对面坐下,“外祖母和我娘不知吃错什么药了,有点……反正你先别恢复,就算能站起来也要让她们知道你不行,实在不行就来个意外将腿给摔折吧,这样安全一些,免得她们发现异常。”
    沈书尧:“……”
    梯田开垦出来,两季水稻一旦成功,乱世粮食便不缺了,书里乱世持续了好几年才稳定下来,八年还是十年记不清了,出去到处都不安定,还不如就苟这儿,等苟过了乱世再想去哪儿安定。
    沂州山高距离太阳便近,这里的姑娘普遍偏黑,依依没见沈书尧多看谁一眼想来是不喜这里的姑娘,既然如此他们就还能假借夫妻名义继续合作,不过前提得瞒过乔家人。
    依依也想过告诉乔家人,但思来想去觉得不妥,若是他们知道她和沈书尧已经和离,以乔老夫人和乔氏的眼泪,指不定对着她三天一小哭五天一大哭,想想就累。
    说不定还会劝和,要么就是给她挑下家,不管是哪一种都很麻烦,她最怕麻烦了,与其这样不如先瞒着,等以后沈书尧娶亲生子一切成定局了,她再来哄他们好了。
    越想越完美,依依迫不及待道:“要不你今天就出点意外?”
    乔老夫人和乔氏那势头,感觉沈书尧的腿一好,她们就能给布置喜房让他们洞房,她觉得不能等,不能给她们一点希望。
    在依依说让沈书尧装残废时,东岭就将头低下,越听越是想笑,明明主子很惨但是他就是有些控制不住,主子的腿早就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瞒着少夫人,不过主子也打算站起来了,谁知少夫人来这么一手,他都替主子憋屈的慌,偏偏主子还跟着少夫人一起闹。
    当天夜里沈书尧就出了‘意外’摔断了腿,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还没好又出事,怕是得养很久了。
    乔老夫人和乔氏拉着依依一顿安慰,得知沈书尧的腿不是恢复不了便嘱咐好好休养,先前那些小动作也就停了。
    正当依依觉得轻松时,她和沈书尧分床睡的消息不知怎么被两人知道了,拉着她一顿苦口婆心劝,用乔氏的话来说,“姑爷都那么惨了,你还欺负人家让人家睡软塌,怎可这样吧啦吧啦。”
    明明是两张床,他那张由于是悄悄弄进屋的所以要小些,但那也是软塌不能比的,但从两人口中沈书尧就是委屈了,对付人家病人还这样。
    依依明面上答应的好好的,私底下是怎样还是怎样,而无意说漏嘴的诗画被她安排去教孩子们刺绣了,不用跟前伺候。
    及笄礼之后,七叔公突然提出要走,他之所以跟着来就是看她及笄,并送上礼物,依依说在乔家老宅时大管家已经给了,七叔公却说那不过是以备万一准备的,既然他人在这儿怎么能不拿出真真要给她的及笄礼。
    大管家帮忙给的礼物是一套金针,而七叔公真正交给依依的却是金针技法,这金针技法一共有七层,而以前他只交了她六层,独独这第七层没教,这次依依及笄也是时候交给她了。
    七叔公说走就走,第二天人就不见了。
    经过调理,沈从珩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他告诉依依,云梦公子说,只要他好生学医,下次见面他便收他为徒。
    依依笑了笑,鼓励他加油,还让他不懂可来问她或是红袖。
    二月一过,依依开始着手准备育苗的事,水稻的苗得好好处理,有句俗语叫:秧好一半禾,苗好七分收。
    刚开垦出来的土地肥气如何不知,只能在苗上好生处理了,至少她用异能培育出来的苗,生命力要顽强一些。
    一起种的并非只有水稻,水田里种水稻,开出来的地依依让种上番薯,这种也是极好的食物,还有甘蔗,以及一些青菜豆角等。
    下种时间有先后,不过相隔也不会超过一两个月,下种前依依早就找那会种地的老农了解播种先后,可两季水稻这里都没种过,第一次难免会弄的格外小心,还派人每日记录观察。
    一路上收集来的果树在房子修好时,依依就让人种在院子里了,还搭了个架子弄了个秋千,若不是要顾忌他人,她真想搬了软塌在架子下,想吃什么催什么,惬意又舒服。
    奈何第一个不让她闲的人就是沈书尧,“你要去邑菘?”
    第38章 修修修修修修
    依依惊讶过后很快明白过来, “是该去一趟,周青铜的死还得瞒着。”
    一旦周青铜的死被发现,那沈书尧、边庭、边牧的假死就暴露了, 上京那边也会发现他们被骗了。
    从周青铜跟上京的信件来往中发现, 他往上京送银子的时间分别在五月和十月左右。五月份沈书尧模仿周青铜的字迹,以灾情爆发没有银子为由糊弄了一次, 十月份还是没有送银子过去,接连两次没有收到银子上京那边应该有所察觉。
    在处理周青铜黑石买卖中发现这生意完全是暴利,从暗格中找出来的账本记录,他一年两次往上京送银子的数额巨大,这么多的银钱突然断了, 上京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会让他们查到。”沈书尧应下,其实他此行还有别的目的,周青铜是枢密院院使的女婿,即便只是一个庶出女婿,可这个女婿会给他赚钱, 发现有疑肯定会派人来查。
    邑菘这么大笔银子没了, 以枢密院院使萧全靳谨慎的性子, 旁人他是信不过的, 定会派最亲信的人来,大哥当年死的不明不白, 有些仇并非时间久了就算了。
    拂晓时分, 依依起了个大早送人。
    临上马车, 沈书尧突然看着依依头上的紫檀木簪子夸赞,“你戴这簪子好看。”
    依依喜玉但却从不用玉簪,问过说是易碎,金簪银簪也少用说是戴上易掉, 到是有一次见她用竹筷挽过发,却被紫霄给拆了,说不好看,他当时见依依很不乐意,说竹筷方便不易碎,也不易掉。
    紫檀木簪子送出他一直没见她戴,还以为不喜欢。
    依依打着哈欠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没太反应过来,稀里糊涂点了点头,“你去了邑菘帮我给乔叔带个话,让他把煤渣都收起来,邑菘到沂州的路不好走,待日后全铺上碳渣下雨天也不至于不好出门,来往的时间应该也会简短不少,只可惜没银子,不然还可以弄成水泥路,那更方便了。”
    沈书尧见她半眯着眼还能惦记这事,对簪子倒是没一句话,无奈的笑了笑,“好。晨露重不要送了,再回去睡会儿。”
    依依强撑着见沈书尧走了才打着哈欠回屋,将簪子一抽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将簪子放在枕边,倒头睡了个回笼觉。
    沈书尧走的突然,调了三十个骑兵带着东岭和南决就走了,除了依依谁也没告诉,好在乔家人和沈从珩两兄弟都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得知他去了邑菘也没多问。
    田地里都种上了庄稼,自从沈书尧跟各族长们签了契书,各族的人便时有派人跟着他们出去,也算是长长见识。
    不过依依手下的人固定走邑菘拉蜂窝煤和走小渔村拉海盐,各族的少族长们出门一次对外面的世界有极大的兴趣后,后来也不跟他们一起走,反而自己去别的地方做那倒卖的活儿。
    刚开始各族族长还会反对,但自从他们把沂州的东西带出去,再将外面的东西带回来,而且也没有危险,时间久了各族族长便也放任了。
    不过各族以族长为首的规矩行了不知多少年,因而出门大多都是各族少族长带着,没见有那个族人单独走或是几个一起。
    紫霄带着小明匆匆进后院,小明见着依依开口道:“少夫人,禾族、翼族、金羌族、藓族四族的族长带着人出门了,各个手里拿着武器,有那锄头都抗上的,瞧样子似乎要跟什么人拼命。”末了小明又添了一句,“四位族长的面色都不太好,像是出事了。”
    依依正在观察自己种的水稻,梯田分布的地方广又都是在山上,她不想去爬山,索性就在院子里弄了几个小水田做实验,至于山上梯田的情况,安排了人巡逻,会日常给她汇报情况。
    闻言抬头看向小明,“往哪个方向去了?”
    沂州这几个族落之间的恩怨情仇,有那从祖辈就传下来的,想化解实在太难,沈书尧和依依也没想过化解,只要没有闹到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这些人打来打去闹了这么多年还是如此,想来也是闹不大的。
    而且他们打架闹事从来不会找人评理,沈书尧发话约束底下人不参合这几族的事,其他随便他们闹。
    只是听小明的描述,这次是大事。
    “往北。”
    往北?北边是出山的路,离开沂州的方向没有族落,“去把人拦下,问问怎么回事。”
    小明骑马,来回耗时不到一盏茶功夫,“少夫人,出事了。”
    依依丢掉拔出来的杂草,看着用上轻功回来的小明,“怎么了?把气喘匀再说。”
    紫霄见此情景就知肯定是出大事了,让顶替诗画做了大丫鬟的柳枝去打水,自己准备巾帕。
    小明将气喘匀,言简意赅,“四族少族长去万平县,回来途中让人给劫了,有人躲过一劫回来报信,四位族长听说后召集族人要去救人。”
    依依就着清水洗去手上的泥土,闻言一顿,“万平县距离我们这儿有多远?”
    “属下听翼族的族人说过,来回大约要半个月。”
    单边那就是七八天,依依将巾帕扔到盆里,“去备四十五匹马,找王虎点二十个骑兵,叫上大明,都收拾收拾出发。”
    依依转身让红袖收拾包袱,少族长们出门顶多用牛车,这沂州养马的也就只有沈书尧他们了,由于一百骑兵的到来,马是真的多,还专门修建了一个马场。
    换了身衣裳,依依交代了绿萝一番,带上红袖出门,乔六爷还有乔老夫人她们哪儿是来不及解释了,吩咐绿萝一会儿去报个信。
    依依带着红袖、大小明以及二十个骑兵骑马追上四位族长,四人表情都不怎么好,儿子被人抓了,是生是死也不知,沂州这些族落的人脾气都暴躁,往往是一命抵一命,四位少族长被人劫持若是丢了性命,这些人肯定要跟土匪拼个你死我活的。
    依依倒是不反对他们报仇,谁还没点血性了,但是这种不长脑子的往前冲,说实话,真的有点蠢。
    跟沈书尧签了契书,出事了也不知往宅院报一声,自己扛着锄头拿着镰刀就要去找人拼命了,都不知该说他们无知还是什么。
    翼族族长看见骑马而来的依依,愣了一下,“少夫人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们跟人拼命啊。”
    四位族长以及族人脸色不太好,他们是真去拼命又不是闹着玩的,到少夫人嘴里怎么还听出讽刺了。
    禾族族长一向是个智囊,这次也满脸怒气,“少夫人回吧,我们这些族落间虽然纷争不断,但万不能让外人欺负了。”
    “对,给少族长报仇。”
    “给少族长报仇,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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