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选中了他,选中了这个拥有古老历史的强大国?家。古老的黑袍克赛因用生命看到预言,我们必须为未来做出准备,占据一席之地。刀绝不能落到他的手里。那些火,也不能聚集齐。”
    艾利克斯没有应声,后背却僵硬了瞬间。却没逃过身边人的眼,下巴被抬起来。他的眼强制对上?那双翠绿色,后背发凉,强撑着站稳,眼瞳深处出现惶恐。
    “他们开?始提防我,剩下的将由你完成。”
    “好孩子?,别让我失望。你知?道该怎么做。这是为了家族,也是为了整个日不落帝国?。”
    眼中雾霭散去,一切恢复正常。伊顿笑着去迎接得胜归来的乔双鲤,笑容满满真诚。两人击掌,溅出来水珠。雨越下越大的,让人睁不开?眼,比赛还?在继续。乔双鲤为他们组赢得了最多?的分数,剩下的是别人的战斗。无人可以幸免,强的弱的,在火焰这方?面全都见了真章。
    让人意想不到的,确实封宇舟。他差一丁点就击败乐天钧了,如果?不是火焰消耗殆尽,就差一丁点!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封宇舟盯着乐天钧看了会,后者竟然直接走到裁判老师面前说要退出比赛,脸上?还?是从未有过的退缩懦弱。
    “万一输了怎么办,还?是不要吧。旁边的人应该会笑话我,只要不参加就好了,没有人会责怪我。下次,下次一定可以的,说不定我能赢呢,我不是没有实力,只是这次不参加而已,我……卧槽?卧槽?我在说什么?!”
    多?亏了乐哥一贯的絮絮叨叨话痨,才撑到封宇舟力量耗尽,最后挣脱了清醒过来。回忆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傻逼话的乐天钧震惊的像只吃太饱的竹鼠,拎着力竭封宇舟后领就把他扔下来场,回来后不断搓手,满心后怕,那一惊一乍的表情跟看什么小怪物?似的。一直到下了场,还?受惊地絮絮叨叨,完全停不下来。
    乔双鲤也被这种力量惊到了,封宇舟的表现完全出乎预料。他激动看向老师们,却从他们蹙眉中看出了不满意的神情。
    “这么弱的力量。”
    有人低声嘲讽,乔双鲤愤怒回头看过去,那外?国?交流生没注意,回头跟自己同?伴说道:
    “本来还?以为中国?学生都跟那个乔一样,现在看来还?是担心过度了。他竭尽全力才做到,甚至连动都不能动。这样的特质甚至没有半点杀伤力,没有同?伴的配合就是废物?——真正的战斗,怎么可能会给他酝酿发力的时间。更?何况那些空兽们没有脑子?,怎么可能退缩。”
    他评判一番,最后摇头,甚至有点匪夷所思:“没有半点攻击力,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特质。”
    乔双鲤听得心里难受,恨不得跑去跟他争论,又生生压制住了。不仅如此,旁侧不远又响起话语声。
    “确实没用。”
    朴元青冷淡道,自始至终他都抱臂注视着比赛场中一幕幕,直到封宇舟力竭昏迷被抬下去,脸上?都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能做到的只是懦弱——只有懦弱。对于意志坚定的人来说就是笑话。更?何况懦弱的人难道就会放弃进攻吗,就不会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吗。没有半点攻击力,懦弱又有什么用。如果?他能控制别人的思想,如提线木偶般玩弄,甚至能够操纵他们自杀,那我还?能夸赞几分。”
    他声音淡淡的,不带半分情感,像是完全公正的评价,却否认了一个人一直以来的努力。封宇舟已经很努力了,从最开?始的连火焰都维持不了,到现在控住了乐天钧完完全全五分钟。这是极大的进步,但是这种进步在他人眼中看来,却没有用处。
    不能保护自己,不能攻击空兽,倒是可以为同?伴提供微不足道的帮助——那些具有‘冰’,‘冻结’甚至‘恐惧’特质的人完全能比他做的更?好。更?何况依照中国?猎杀者的现状,领地意识过于强烈以及等级压制,大部分猫都是划分自己领地单打独斗,又有谁能够去当他的同?伴呢。
    “他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我都懒得说他了。”
    不仅是他人,作为亲姐,封雨沫也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吐槽,满面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以前他在幼儿园挨了揍,受了欺负,愣是一声不吭。还?是妈妈发现的,当时我也在身边。就记得妈妈说什么‘别人打你你也应该打回去’之类的话,哎,记不清了大概意思是这个吧。你猜这小子?说什么?”
    她掐了嗓子?,用那种孩童稚嫩的声音:“妈妈,打人是不对的。”
    “老师说,打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她忍不住笑了,无奈摇摇头,皱起眉:“简直了,这小子?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后来妈又说‘别人打你,他怎么没受到惩罚啊。’”
    “我弟说不出话来了,最后就小声嘀咕‘反正打人是不对的,要受到惩罚的。’”
    “小时候的事记不清楚了,就这件我记得最清。妈说得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谁揍我我就打回去。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应该’,‘会受到惩罚’,还?不是要靠自己。你不打人,别人就打你。”
    封雨沫话音落下,就轮到她去比赛了。和封宇舟相似的面孔,明明是女性?却更?显得英气,她确实很强,打的酣畅淋漓,火焰燃烧浓郁的就像颗小太阳,击败几人后才力竭下场。只是乔双鲤看着她,却莫名想到了封宇舟。似乎看到了年幼的小孩,被同?伴撞倒了,却不哭不闹,只是站起来拍拍土,执着跟在那人身后。
    别人问他做什么,小孩无辜抬起眼,稚声稚气:“我在等他给我道歉呀。”
    “撞倒人的话,应该道歉的呀。”
    ……
    “会有没用的特质吗?我不明白。”
    梦里面,心火小猫冲着沉睡的山峦般巨大缅因喵喵直叫,见没有得到回应,小火苗猫赌气地扯了扯他们之间的那条火焰连线,经过他一直以来的维护,这条线已经逐渐粗壮起来,轻易扯不断,而且还?增加了特殊的功能。大猫还?在睡,气势磅礴的熔金火焰下潜伏着虎视眈眈地绝望黑影,那是空兽的侵蚀。
    小火苗猫不想看这个,他冲着它们超凶的龇了龇牙,表示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要把它们全都吸收清除干净。然后他扯住两人之间的那根火焰连线,拽了拽,又拽了拽,从巨大猫身上?拽出来一连串气泡。
    气泡中隐约可见场景,有的在雪山草原,有的则是大海苍穹,稀奇古怪,且大多?数残缺只是一角。梦从来都光怪陆离。小火苗猫扒着一个个气泡探头探脑的看,像个挑剔的食客,到最后一个时他眼睛一亮,发现了什么似的哧溜一下就钻进了气泡。
    场景变化,梦境展露,这是个室内场景,房间不大,最引人注目的是张大床,上?面铺了厚厚的珊瑚绒垫,猫最喜欢的那种,还?有数不胜数的小玩具。
    乔双鲤扑到床上?,快活打了个滚,小黑猫依偎在玩具们中央,爪撑着床兴致勃勃望向房间另一侧,哗啦水声从那边传来,有人正在洗澡。乔双鲤知?道里面的人是顾队。这里是梦,顾临安的梦。
    乔双鲤兢兢业业修补火焰连线时意外?发现的,里面有各种场景,各种梦境,唯一不变的是梦里面总有个顾队。
    真好,他挺久都没看到顾队了,有些话不想跟同?学说,不想跟老师说,也不想跟王前辈说。就想跟顾队说,但如果?真面对面了,乔双鲤又没这个胆子?。他总想在顾队面前维持一个靠谱的,完美的形象。至少省心,不让他操心。——而‘省心’乔双鲤不会有那么多?幼稚又纠结的小问题。
    好在有梦境顾队,让乔双鲤能放心大胆的说。这只是个梦而已,就连他也经常醒了以后忘记今天做什么。他只是做了个梦,又和梦里的顾队说了些疑惑抱怨牢骚话,梦醒后谁也不知?道。
    只是顾队的梦总是在战斗,各个国?家,各种险境,看的乔双鲤心惊肉跳,即使知?道是梦也不敢去打扰。于是他精挑细选,总挑这种在房间里的梦,梦中的顾队没有生死危机,他也能放心畅快的说。
    浴室的门响了,折耳黑团子?像听到铃声的小猎犬,顿时一瞬不眨地盯着那里。望着从浴室中走出来高?大的身影,目光不自觉就落到那坚实肌肉与腹肌上?,忍不住赞叹羡慕。顾队身材可真好啊。而且这次刚出浴的顾队完全没有半点遮蔽,他视线一不小心下移,落到了腹肌之下的位置。
    不小心,只是不小心。
    不过真的好大啊。他以后也想这么大。
    心中遗憾,又用‘还?在发育期,将来一定大’的理由安慰自己。乔双鲤没注意到走出浴室的男人表情一僵,后退关门扯下来挂着的浴袍一气呵成,黑着脸飞快穿上?。男人狠狠一拳锤到墙壁上?,看门就像在看什么终极怪兽,不想出去,面无表情的思考人生。
    “我难道真是个变态吗。”
    顾临安认真思索,头一次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匪夷所思。
    他妈的……天天梦到乔双鲤?
    “喵呜~”
    “咪呜~”
    浴室外?小猫咪长一声短一声,拖长了软绵绵的尾音,不用想顾临安就知?道,煤球似的小猫咪趴在他的床上?,窝在毛绒玩具堆里,完全舒展开?身子?,只要他一出去就会迎来热切欣喜的目光,就跟之前无数次的梦一样。
    对,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梦到乔双鲤了。从最初……最开?始那个该死的梦,开?了个好头,一发不可收拾。
    顾临安感觉自己应该再冲个冷水澡,从来杀伐果?决的顾队,人民希望祖国?栋梁的顾大队长,第一次瞻前顾后,恨不得整个梦都呆在浴室里。
    这只是个梦。
    顾临安安慰自己,而且不可否认,他确实有点想乔双鲤了。
    一点点。
    想到不久前的战斗,顾临安眼暗了暗,空兽侵袭到底对他造成影响,即使是超人面对无休止的高?强度战斗也会疲倦。而梦中,似乎是个可以肆无忌惮放松的地方?,不用想那么多?,考虑那么多?,肩负那么多?。还?有小猫咪。
    顾临安紧了紧浴袍带子?,推开?门,迎面而来一叠声急急切切的喜悦呼唤:
    “顾临安,顾临安!”
    看,要现实里,乔双鲤哪会叫他全名呢。
    顾队不在意坐下,直接占了小半张床,整张床垫下沉了几厘米。他单手漫不经心地擦头,右手虚张,修长有力的手指把迫不及待凑过来的小猫咪扣在身边。指缝间是柔软的毛发,还?有柔软的身躯,小猫咪就是软,顾临安带了些莫名恶意的揉搓小猫,从趴趴耳到小爪子?,揉搓的缓慢带了不容置疑的力道,当揉到肚皮的时候小猫四?只爪子?抱住他的手,阻止的软弱无力,弓起背,却没有丝毫逃避的动作。那双圆眼在暗光线下瞳仁放大,更?显得无辜可怜,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谁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临安自嘲的想,毛巾随手甩到一边,男人懒洋洋张开?手臂。
    “来,顾队抱。”
    怀中毫不迟疑扑进来颗小煤球,顾临安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小猫咪搔着下巴,看他慵懒眯起眼睛,心也不自觉安静下来,那些刀光剑影阴谋算计全都远去。
    安静只是暂时的,指尖微痛,想被小虫子?叮了下。顾临安斜下眼,小黑猫不知?天高?地厚的窝在他怀里,肚皮都露了出来,抱着他的手指用小尖牙咬。咬两下,再看他两眼,眼从下到上?望过来,不知?道是挑衅还?是心虚。当注意到顾临安的视线后,咬就变成了舔。带了倒刺的舌尖扎扎的,讨好舔他的手指,让整个人都热起来。
    谁要有胆子?在现实做这种事早就被被顾队从武力上?教训的怀疑人生。而现在,他只是把手指抽出来,不轻不重弹下小猫咪的耳朵。
    “小变态”
    男人声音低沉微哑,性?感的漫不经心。他站在道德居高?点,道貌盎然的指责,谁也不知?道平静外?表下藏着蠢蠢欲动头贪婪可怖的野兽,全靠理智缰绳束缚。而在梦里,缰绳变得细而脆弱,他看小猫乖巧羞愧低下头,讨好蹭他的手指,冷不丁却又一下子?被咬住,得意洋洋的,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厉害事,扯着威武雄狮的鬃毛站在他头顶上?发威。
    这是雄兽间野的互相试探,确认地位的切磋,你进我退,宛如一场缠绵暧昧的探戈,谁软弱退缩,谁便?全心全意的臣服低头。
    小猫咪,毛都没长齐,就抬爪子?敢跟他示威了。
    是只有胆子?的好小猫。
    硕大缅因瞬间出现,蓬松毛发炸开?像头猞猁。没等小黑猫反应他被一爪掀翻压进床垫里,完完全全被控住,动弹不得。脆弱的脖子?落入大猫利齿间,与致命喉管近在咫尺。他只能仰着脖子?,尽量让自己呼吸顺畅,却更?进一步把喉咙送到了大猫的牙尖下。
    大猫熔金双眸漠然盯着他,宛如雄狮,宛如帝王,上?位者的威严不容侵犯。小黑猫归顺臣服,内心里却仍有野心勃勃不安分的火光。他还?没有被彻彻底底征服,顾临安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手下败将,心里升起黑暗的暴虐。想做更?过分的事情,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战者知?道自己的卑微,再无力反抗,全心全意臣服。
    觉察到了危险,小猫茫然抬头,疑惑又不安。
    “咪?”
    这声咪,让顾临安心底露出獠牙的野兽重归束缚。
    ……
    远方?天际破晓,大片苍穹还?被漆黑夜幕笼罩。小兴安岭刚下了场雨,气温骤降,这条松花江以北的山脉绵延起伏,远远望去是黑压压一片的红松林。清晨空气寒凉,高?山上?温度几乎要跌出两位数,顾临安穿了军裤军靴,踩过沾露水的草叶,几步翻越到山顶向外?突出的巨石块上?。
    脚下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懒洋洋屈起条腿,他手里捧着保温杯,上?半身肌肉紧绷绷被束缚在迷彩短袖衬衫下,像头慵懒的豹。
    巨石边上?还?蹲坐着只大黑猫,顾临安到来只动了动耳朵,锐利目光一瞬不眨地盯着山崖下,仿佛要刺穿云雾。顾临安戳了下,黑猫反手一爪毫不留情,只是男人收的更?快。
    “老费,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嗤。”
    黑猫终于收回目光,吝啬瞥了他一眼。只是向来老辣严苛的目光不知?道怎的,多?了疲惫麻木。
    尤其?是当这人开?口的时候。
    “昨天晚上?我又做梦了。”
    男人极为诚恳剖析自己,字句斟酌:“老费,费副队,你有经验……”
    “滚你妈逼的,老子?不是副队。”
    “哎,暂替的副队也是副队吗,咱们队长跟副队间最不能闹矛盾,到时候影响多?不好,有事说事。”
    顾临安推心置腹和蔼的话,换来一声冷哼,带了生死看轻的漠然。
    “别跟我说话,头疼。”
    “头疼就多?喝热水啊。”
    顾临安和颜悦色的把保温杯推过去,亲亲热热,换来费城无言以对的目光。
    “你脸皮怎的这么厚?”
    “谢谢夸奖。”
    顾队谦虚摆手。费城冷哼声,推开?保温杯,舔了舔巨石缝草叶上?凝结出来的露水。
    “最后说一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老是做梦。反思一下自己。”
    “有没有可能是连火的影响——”
    “不可能,我都说了多?少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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