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侍新拉着女人手腕,掌心感受到肌肤上熟悉的触感与热度,在两人震惊的面色中,他镇定自若的缓慢放了手,然后道:“恕臣突然唐突,只是……”
    说着赵侍新看了眼萧辰意怀中抱着的白猫,他道:“长公主殿下,这是臣府上的猫。”
    萧辰意听了,眼微微睁大,又听人道:“虽说公主看上这猫,送与公主是臣的荣幸,但……据臣所知,殿下府中已有一只这样的猫了吧,再抱一只回去,难免使其伤心,所以,臣劝殿下要不还是放在臣此处为好。”
    说着,赵侍新接着客套一句道:“殿下若是什么时候想它了,随时可来臣府上或是,由臣亲自送到公主府上供公主取乐也行的。”
    萧秦昭听了这话,眉微微拧起。
    而萧辰意却总觉着赵侍新此时这根本是没事找事,就是不想让她这么顺利的离开而已。
    什么他府上的猫,明明就是从她这里抢过去的才对。
    萧辰意见白猫这时看向赵侍新的方向似乎也有些依依不舍的模样,她心狠了狠,想着团年确实年纪也大了,经不起什么刺激,便走到赵侍新面前,没好气的将白猫往他怀里一搁,道:“还给赵大人就是了!”
    赵侍新被人突然塞了只猫过来,他微怔,才伸手接过,女人松开手时,手指不经意划过他手背,赵侍新被触碰到的手背不由微微发热。
    然后女人便与身旁男人相携着往前离开了。
    走了几步,前方男人没回头的对赵侍新吩咐一句,让他不必出来相送了。
    赵侍新便就留在原地,而白猫很快也挣扎着跳下了地,似乎是想跟着女人离开,但试探着走了几步,最后不知为何却还是回到了男人脚边,开始绕着男人的脚走来走去,尾巴也绕来绕去的,似乎是如人般在纠结,又似是知晓自己已被留给了男人,只能妥协的挨着男人脚边开始“呜喵呜喵”的叫唤起来。
    男人看着前方人影离开,看着看着,他面上温和的神色不见,取而代之是逐渐的冰冷。
    须臾,前方离去的身影只能遥遥再见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之后,他才低头看向在自己脚边一个劲叫得恻惋的白猫,道:“就这么舍不得?”
    蹲下身摸了摸那圆圆的脑袋,赵侍新又思量着自言道:“那要不,就想点办法把人留在身边怎么样?”
    白猫自是不能答他,赵侍新唇角嘲弄的微扬。
    感受到手心柔软的触感,想到方才所见的某些画面,赵侍新又突然眉间深拧,抚着白猫脑袋的手也缓缓停了下来,他语气不太善的道:“姊弟之间,是不是也有些,过于亲密了。”
    男人半晌终于起身,身影在小院里突然便显得有些孤寂。
    过了会儿,男人身旁无声无息的上前了一人,那人躬身在赵侍新身后面无表情的道:“大人,方才……是晚夫人告诉了陛下的人长公主殿下所在之处。”
    不然那些人没这么快这么准确就找到公主所在的小院,他们应该也就能把人给转移走了的。
    这是事实,侍卫想,他应该要告知大人实情才对。
    赵侍新听着,许久道一句:“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来人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萧辰意与萧秦昭此时正走在通往赵府大门的青石小道上,罗海公公跟在二人身后,萧秦昭想起之前赵侍新说的某句话,他突然停下步子,转身朝向萧辰意面含忧色的问道:“赵卿说你身子骨微有损伤,可是何处受了伤,让我看看,现在伤处情况又如何了?”
    萧辰意被人掌着肩,面前人似乎是想将她上上下下好好的打量一番,但在萧辰意还未来得及拒绝之前,却觉面前人的身子突然似被什么给定住了一般,萧辰意只觉手臂上被人捏着的地方也突的有了点痛感,她刚想嗔怪秦昭,没控制好手劲将她给捏疼了时,没料秦昭的语气却陡然低冽,话音尤寒似乎此时正狠狠压抑着某种即将爆裂开来的情绪,垂眸看着她极缓的道:“这是什么?”
    “嗯?”萧辰意一时不知他说的是什么。
    抬头却见秦昭正目光十分凶狠的注视着她脖颈处的某些地方,面色十分难看,俊秀的面容几乎已渐渐泛出了青白之色,似乎接下来的话他不知费了多大劲才能问出口般的道:“你脖子上的那些……是什么。”
    萧辰意突然就明白过来秦昭此时见着的是什么了,虽说已过了两日,但赵侍新那天给她留下的痕迹却还是余留了些未消,现在看来应该依然是斑驳又暧昧的,萧辰意便赶紧挣脱开人的手,垂眸往后退了两步,有些尴尬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道:“没……没什么啊,就虫子咬了的,虫子咬了的而已,秦昭你别担心……”
    萧秦昭咬紧牙关忍了忍,似乎还想撩开衣袖看她的手臂,却被萧辰意给立时的躲了开来,她微有慌乱的道:“秦昭!”
    许久没听见回应,萧辰意抬头再看向秦昭时,却见他一双眼几乎已变得赤红,是想杀人的模样,而后他也果不其然,突的转身似乎就准备往方才离开的方向而去,萧辰意心头骇了一跳,没来得及阻拦住人,但前头却有人将秦昭给拦住了。
    罗海公公在心头叹口气的走到萧秦昭面前,以仅两人可听的声音提醒的道:“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萧秦昭几乎忍不了,他道:“朕忍得还不够久吗?!”
    “陛下。”罗海公公按住了他肩头,深深的看着他。
    而此时,萧辰意也走到了两人面前,她赶紧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萧秦昭的一侧手臂,不让他冲动的道:“秦昭,回去,我们回去好吗?阿姐真的没事,我们回去再说行吗?”
    秦昭却根本不看她,浑身暴戾的气息似乎在激荡,紫衣袍角随风飞舞,手在一旁握拳握得死紧。
    萧辰意又握住他手的道:“阿姐现在好想离开这里回府上去,秦昭送阿姐回去好吗?”
    萧秦昭受不了她这样低声下气的对他说话,他握拳的手终于松开,然后突然便一把拉过萧辰意的手一言不发的又接着方才的方向往前走去。
    两人很快就走出了赵侍新的大门,坐上了侯在府门前的华贵马车。
    出来的一路,萧辰意一只手一直都被人给紧拉着,从手心里传来,不时可感的那不可抑制的轻颤,萧辰意似乎也能感觉到秦昭此时狠狠压抑的怒火,她突然就觉着,好像是……有些奇怪。
    等坐在马车内,已经开始往宫城的方向行驶,自坐上马车后就一直没看她一眼,却也没松开她手的人,终于突然转头看向了她,却一瞬就将她往前一扯,然后便又紧紧的抱住了她,比方才在院中时还要抱得紧,几乎箍得萧辰意肋骨发疼。
    然后萧辰意发现抱住她的身体似乎偶也在轻颤着,由此可见身体的主人到底是有多么的怒不可遏,然后萧辰意便听耳边似乎有一句阴狠到骨髓的话,又仿佛只是她的错觉,有人在她耳边低语的道:“我要杀了他——”
    萧辰意觉着今日发生的事实在是有些过于突然,她觉着自己好像有好些事需得重新再理理,所以这一路上除了秦昭方才抱了她许久的举动,之后两人,竟罕见的没说过一句话。
    直到快至公主府门前,萧辰意准备下车时,秦昭才突然开口叫住了她,并且直接让人将马车驶进宫去。
    他对她似乎有些强硬,但也让她有种可依赖之感的道:“阿姐这段时间,以后就暂且都住在宫里吧。”
    说完也没等她回应,便吩咐马车直接往宫城的方向驶去了。
    回到皇宫后,秦昭又一言不发的将她送回了她之前暂住的景粹宫,然后在灯影下轻抚了抚她脸颊,让她先安心的在这里住着,说他有点事要去处理,便很快转身离开了。
    萧辰意看着人远去的背影就觉着……真的是很有些奇怪了。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萧秦昭一路衣袂带风的回到了养心殿之后,罗海公公知晓待会的动静可能会比较大,便将不相干人等都遣了下去,然后轻缓的将殿门给关上了。
    萧秦昭此时完全控住不住自己去想,去回忆今日所见的那些痕迹,那些阿姐脖颈上那样暧昧的痕迹,他更不敢想除了他所见到的这些以外,阿姐身上还有多少那人留下的那种痕迹,而且还是这样深的印记,赵侍新,他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对他这么爱重的人,对他一直以来都怀着异样心思小心翼翼爱慕着,却从不敢过分逾矩的人,赵侍新,他怎么敢……?!
    他要杀了他,他一定要杀了他——
    他要活剐了赵侍新……!
    于是罗海公公便见着殿中人怒到将御案上几乎所有的奏章、笔墨纸砚、名贵瓷器等俱皆拂到了地上,然后又一边摔着殿中的一个青花瓷器,一边阴狠的缓缓道:“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赵侍新,我一定要杀了他!”
    萧辰意被秦昭送回景粹宫后,想到秦昭在回宫路上举止的异常,她很快便似乎突有所悟般往秦昭方才离去的养心殿方向赶去。
    到得殿外,见左右廊下却并没守着什么人,萧辰意狐疑之际走近,才听得屋内似乎有名器被摔碎那种“噼里啪啦”的刺耳声音,萧辰意骇了一跳,便赶紧上前敲门,一边敲一边在门外喊道:“秦昭,秦昭你在里面对吗?是阿姐,阿姐有话想对你说——”
    内里声音顿时就戛然而止,萧辰意便更认定秦昭就是在殿内了,但却迟迟没听见脚步声到得门前来,萧辰意有些担心的又道:“秦昭快开门呀,阿姐在屋外,这天好冷的……”
    萧辰意开始刻意朝人撒娇了,她知晓秦昭最不能拒绝她这样,同时也表明此次她没见到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内里终于有声音传来,萧辰意面上一喜,殿门从里往外打开,迎面见到一张冷白皮,眼角已有细细皱纹的熟悉面孔。
    那人开了门后,看向她恭恭敬敬的道一声,“长公主殿下……”又转头看眼屋内,似乎是想再次确认屋内人的心意,萧辰意想探头往里看,老公公却正好挡住了她视线。
    须臾,殿内人似乎是终于妥协肯放她进去了,老公公便挽着拂尘后退一步,侧身站到了一旁,然后垂首似乎松了口气般对她道:“殿下,请吧。”
    萧辰意走进殿内,眼前立时就出现一片狼藉,各种古玩玉器碎裂的尸骸摆了一地,还有大臣们上疏的奏章,帛书之内的东西也被扔了一地。
    她站在殿中,看着此时正撑在龙案上,神情已渐渐开始平复的年轻男人温和的道:“秦昭,看来你真的很生气了。”
    上首御案前的男人看向她,眸中一点深隐的痛苦之色如星芒闪逝,他只看着人不说话。
    萧辰意开始蹲身收拾起东西来,边收拾边道:“说了阿姐没事,你这孩子怎么就不信呢,你看我现下像有事的人吗,赵侍新那人……好歹他也没亏待了我,好吃好喝仆从一大堆的伺候着……”
    萧秦昭听见这,又见女人为他收拾屋子,他终于忍不了,很快走到了女人面前,蹲身下来,手按住了萧辰意还想拾地上物什的手,然后道:“别碰这些东西,让他们来弄。”
    萧辰意见人终于肯到面前来了,她停下动作,抬头看向人缓缓轻声的道:“秦昭,其实你,并不是如你所表现的那样信任赵侍新的对吗?”
    萧秦昭看向她,萧辰意看进人漂亮的眼眸中,她又道:“在马车上时,你说要杀了他,阿姐没听错吧,那人就是指的赵侍新对吗?”
    萧秦昭将萧辰意扶起身,然后便拉着她坐到了东侧暖阁的软塌上,他终于眸色深冷的轻应一声:“嗯。”
    第83章 83
    坐在塌上,听萧秦昭当真这样应了,萧辰意不自主微握紧他的手,又听他道:“我早就想对付赵侍新了,此次除了起初乱民的暴.乱之事纯属偶然外,其余皆为我一手策划,我本想借安抚建洲乱民一事,让赵侍新不知不觉的死在出京途中,到时再将他的党羽一并剪除,就一劳永逸了,这是最不需流血牺牲的法子,只是可惜……”
    说着,萧秦昭虽有憾,但看着身前女人在烛火下明丽的面容,听着人还在他身边轻浅的呼吸,还这么好好的待在他身边,萧秦昭便早已甘心接受了那样的结果。
    想到这,他突然便想到有一件紧要的事没问,便对萧辰意陡然换了个话题的问道:“对了,阿姐你此次费了如此大的劲出京到底……是想到哪里去的?”
    萧辰意没料他会突然转移话题,立时有些心虚的看了人一眼。
    萧秦昭打量她神色,他陡然又想到一事,神色便冷了些,有些急的问道:“可是与之前你问我的那位被高祖爷爷勒令不得再提及的女人有关?”
    萧辰意不想骗他,在萧秦昭灼灼的注视下便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见人愈渐沉下的面色,萧辰意便赶紧的解释道:“秦昭,不是你想的那样,阿姐不是想离开,阿姐只是好奇想去了解了解而已的……”
    秦昭面色还是一点也未好转,萧辰意便又道:“真的,秦昭你相信我啊,我曾答应过你再不会……”
    “再不会……那样了,所以你别不高兴了。”这话自是指她此次回归与秦昭相认时承诺他的,她再不会向当年那样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秦昭看她如此郑重的神色,这才面色稍霁,过了会才又转回方才的话题接着道:“赵侍新在途中知晓了建洲乱民实际已被提前安抚了的消息,便料到定是有人想在途中刺杀他,所以他于是反而将计就计,以身涉险想来以此引出朝堂上所有与之敌对的人,便于之后好一网打尽……”
    萧辰意完全没料到其中曲折竟是这样,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道:“竟是如此……怪不得……”
    怪不得之前赵侍新会拉着她故意跳崖营造生死不明的假象了,之后本有实力高强的护卫,却又还一直这么刻意的在林间逗留,原来果然也是有筹谋的。
    这么想着,萧辰意便将当时与赵侍新在一起的情形,一一说了出来,当然省略了石屋那“不堪回首”的一段,萧秦昭听了,他冷笑一声,道:“是我太低估赵侍新的情报网了,此次是我大意了。”
    萧辰意看着秦昭,她此时有很多疑惑,但一想到秦昭原来并不是真如表面他所展现的那样信任赵侍新,而是一直都在隐忍的谋划着,她心下宽慰自己可以省好些力气,不用再绞尽脑汁想折子怎么说服秦昭相信她的话了,便开始问出自己从知晓了这事以后从现在开始心底所有突然冒出的疑惑。
    她第一想知的便是秦昭到底是从何时起又是如何会开始想对付赵侍新的,而且现如今朝中情势又到底是怎样的……
    不过对于皇权来说,形势应该是比较严峻了,不然秦昭也不会这般隐忍的出手才对。
    萧秦昭听她问话,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床榻对面的一面博古书架前,许久才回头看她一眼,然后开始慢慢的告诉她一些事情。
    原来早在两年前,秦昭就因一件事已经开始忌惮赵侍新了,也是因那件事,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已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况了。
    当年先帝还在时,内阁本就势大,所幸当时还有先帝刻意培植的宦官王瑾可与之对峙,而赵侍新虽是内阁阁老的门生,但他同时也是刑部荀尚书的弟子,而且赵侍新此人尤善权术机谋,迷惑收揽人心,所以连先帝也信任并且愿意培养他成为接替当时白阁老的臣子,所以秦昭一开始对他也是十分信任的。
    之后先帝辞世,赵侍新以雷霆手段除掉了王瑾,白阁老也自请致仕,朝堂上一时就无人敢再争其锋。
    不过在国事朝政上,赵侍新一直以来也确实算得上是兢兢业业,不论是辅政佐事,还是协理军务,大陈国在他的匡扶之下,国势确实是越来越强盛了……
    一时君臣和悦,关系还算的不错。
    也是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这份关系才开始逐渐流于表面的。
    两年前在一次林苑的春游狩猎之行中,有外邦潜入的刺客奉命刺杀大陈国主君,秦昭当时因游玩心盛,在追逐猎物时让随行护卫的京营禁军不得上前干涉,便无意让刺客给钻了空子,以至自己落入了危险的境地。
    而那时,赵侍新领着所剩无几的护卫来寻他便也出现在了旁侧,但他却一时没发现躲在一旁的君主,此时,有另外的禁军护卫赶到,但就在这当时,找来的刺客也陡然发难,在危急之际,禁军中的一个将领却舍了他这皇上而选择了救赵侍新,虽然后来其余禁军救驾及时,刺客伏诛,而那位将领也狡辩自己并未见到他这圣上,但秦昭心头却是清清楚楚的,那将领当时……是看见了他的。
    但他还是选择了舍弃他这个皇帝,而择主了赵侍新。
    秦昭后来以那位将领护卫不利处置了人,但此事在他心里却投下了一颗巨大的不定时炸弹,他不得不想,赵侍新的势力,当时就已连专职护备京师的禁军都已染指,皇城的安危已不在他这皇帝的掌控之中了,而且当时秦昭还发现掌管南境的忠勇大将军竟也开始与赵侍新过从甚密,在内,赵侍新在朝堂上是一呼百应,在外又有大将军的军权威压,而其他几境将军,其忠诚之度也难测,各地府兵也不知有哪些很可能已被招揽,萧秦昭这才知,皇权此时——原来早已被严重的威胁了。
    七年前父皇崩逝,他年少继位,再加之坐上太子之位后确实并未放太多心思在皇位之上,所以一开始驭国理政皆仰赖辅臣,四年前才终于开始逐渐亲政,但到底年纪尚轻,还不能将皇权牢牢的握在手中,所以才会处处受权臣掣肘。
    但让他这两年一直以来都有些看不透的是,赵侍新后来却又迟迟并未有其他动作,他依然如以往那般辅佐国事,对他恭敬,未有任何无理或出格之举,所以萧秦昭便也开始隐忍起来,就这样假意信任赵侍新来与之周旋。
    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所以之前才会让陵淄候将他带回来的精锐边军一同拉入狩苑之中,让他们与京军比试了,他就是想乘机假借难忍京军无能,而裁撤京营重新整编,虽说整编后京营的作战实力短时间内会打折扣,但到底也比受人威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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