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快到了吗?」
    「再半小时左右会到。」
    「那我二十分去门口大厅接你喔!」邵又青偷偷地对着手机,细声问道:「哥,一天没见到我了,有没有想我啊?」
    陈浩男分明听见了,却不敢戳破。
    「……当然有啦,傻瓜。」电话另一头的方宇直,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害臊,「别在电话里说这些……先这样,待会见了,掰掰!」
    方宇直说完,便匆匆掛了电话。
    这一头,邵又青也掛了电话。
    一丝不掛的他,迅速穿好衣服,把头发梳整齐,还拿出随身携带的Gatsby,对着镜子里搔首弄姿,精心地把发型给抓好。
    陈浩男见状,心想:『比起跟我在一起,阿青这不是更期待跟小宇见面吗……?唉──』
    邵又青打扮完以后,对着陈浩男说道:「我要准备下去等哥来,我不在的时候,你赶快叫客房服务,把房间里收一收。」
    如今,放眼望去,房内一片狼藉。
    地上、床上全都是精液,还有用过的保险套、撕开的保险套以及润滑液包装,房内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淫靡气味。
    此情此景,任谁都能看出这间房曾经是个古战场,发生过惊天动地的鏖战。
    陈浩男全身赤裸,趴在地上,对着邵又青谢罪道:「知道了,大哥。」
    「很好很好。」
    邵又青歪起嘴角,邪邪一笑,将穿着船型袜的脚,踩在陈浩男的头上,用力地左右扭动着脚,「要是等哥来了以后,让他发现我们昨天一整天都在打砲的话──你他妈就死定了!
    「我一定会把你脱到连内裤都不剩,从这里的阳台丢下去,让你上新闻,让你红!我邵又青说到做到!做不到我他妈跟你姓!」
    『「陈又青」虽然不太好听,但是阿青跟我姓好像也不错,这样阿青就变成我的老婆了……』
    陈浩男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同时,他的头被邵又青越踩越低,几乎就快要与地板接吻。
    「是!小的知道了!恭送大哥!」陈浩男闷声道。
    「哼。」邵又青恶狠狠地瞪了陈浩男一眼,转身便离开房间,用力地甩上房门。
    独留在房内的陈浩男,这才开始捡拾起散落在房内的衣服。
    他一边将衣物一一穿戴整齐,一边拿起电话,说道:「喂,请问是柜台吗?不好意思,可以请人来帮我们清理一下房间吗?」
    ……
    ※
    「哥,你订的房间超棒的,从这里的阳台,能看到梦时代的摩天轮耶!超漂亮!你到底是怎么抢到这么好的房间的?」
    方宇直的床上,方宇直正在滑手机,只见邵又青黏在方宇直的身边,还把一条腿跨在方宇直的腿上。
    陈浩男看着这一幕,而方宇直与来到他床边的陈浩男对上眼,前者很尷尬,后者也很尷尬,双方顿时相对无语。
    「咳……」方宇直把手臂从邵又青的怀里抽出来,用眼神示意陈浩男。
    陈浩男对着方宇直点了头,顺势来到邵又青的身边,弯下腰来,向他说道:「阿青,我有重要的话想跟你说,可以陪我去一下阳台吗?」
    邵又青这才抬眼看着陈浩男,「可以喔,只是我想抽菸,你能忍耐吗?」
    「嗯。无所谓的。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吸二手烟无所谓。能因为吸你吐出来的二手烟而死,感觉也许不错吧?」陈浩男回答道。
    「……」这让邵又青默默地对陈浩男比了一个中指。
    方宇直怕妨碍到两人,忙说了声:「我出去一下。」
    「哥!你怎么……」邵又青叫了他一声。
    方宇直对着邵又青笑了一下,笑容甚是苦涩,就拿着房卡与钱包,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房间。
    「……我想抽菸,我们去阳台吧。」邵又青一脸无奈地说完,便自方宇直的床上弹起,下了床,走到阳台的门前,用手推开了阳台的玻璃门。
    ※
    阳台上,邵又青靠着雕花围栏,看着远方正在闪烁着万千灯火的梦时代摩天轮,向陈浩男问道:「对了,忘记问你,你觉得你的伤有好一点吗?」
    陈浩男直接把衣领往下扯,对着邵又青,露出结痂的伤口。
    邵又青凑上前,就近看着,忽然伸出舌头,朝结痂处舔了一口。
    「……阿青!」邵又青突如其来的举动,对陈浩男而言煞是煽情。
    正当陈浩男心跳加速之时──
    邵又青便用牙齿,咬住了痂皮的一角,将结痂整块扯了下来。
    「──好痛!!」
    原先结痂的伤口,被强硬撕下痂皮后,皮肤尚未完全长好的地方,再度迸出鲜血。
    邵又青抓住陈浩男颤抖不已的手腕,默默地用舌头将血舔去,而后,患处虽还闪烁着血液的水光,却没有再继续淌出血滴。
    邵又青抬起头来,看着陈浩男,「抱歉,把你弄痛了,阿男。
    「这个伤口,是我弄的,我不希望它好得没有疤痕。可以的话,我想把这个印子,永远地留下来。」他隔着衣服,戳着陈浩男的心口,「留在这个地方,就当作是我给你做的记号。」
    「──阿青,那我呢?」陈浩男问道。
    邵又青悠悠地拿出一盒云丝顿天香,从中抽出一根菸,用防风打火机点燃以后,将菸叼在嘴上,吸了一口。
    菸头上冒出橘色的火光,在黑夜中荧荧燃烧着。
    他吐出一口轻烟,望向陈浩男,「嗯?」
    「──你想不想,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
    陈浩男怯怯地问道:「……想不想,跟我永远在一起……然后在我的身体上,留下更多记号?」
    闻言,邵又青不禁嘴角一弯,「──当然想啊。
    「像你这么欠揍的韩粉,不多教训一下,怎么对得起全台湾两千叁百万的人民。」
    邵又青说完,便转过头,看着远方闪烁着光芒的摩天轮,自口中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眼神甚是迷离。
    陈浩男走到围栏前,用肩膀轻轻地靠着邵又青的身体,「那,我们交往,好不好?」
    邵又青一把勾住陈浩男的肩膀,将他搂在怀里,坏笑着问道:「什么意思啊?」
    「就是,你当我的男朋友吧?
    「我们一起住,一起毕业,一起找工作,一起生活……然后……」陈浩男脸上带着一抹幸福的微笑,缓缓地说道:「等我们的经济状况都稳定下来之后,就去登记结婚。登记之前,先回你南投老家一趟,我想拜访一下伯父伯母。」
    「听起来居然意外地还不错?」邵又青也笑着回问道:「那现在,你打算住在哪里?」
    「当然是住小宇那边……我开玩笑的,」不理会邵又青居然露出极为赞同的表情,陈浩男忙继续说道:「我想住在你家。每个月我会付一半的房租,还会帮你扫地、拖地、煮饭、洗衣服喔。这样你觉得可以吗?」
    邵又青看着陈浩男,用勾着陈浩男的那隻手,用力地抓了一下陈浩男清瘦的胸膛,而后深深吸了一口菸,「呼!」把烟雾全都吐到陈浩男的脸上。
    「咳咳咳!」这让陈浩男别过头,掩面咳嗽起来。
    见到陈浩男窘迫的模样,邵又青不禁哈哈大笑,笑完,才继续问道:「奇怪欸,我家又没有你家大吧,你为什么会想住我家?还是你喜欢睡沙发?」
    陈浩男虽然知道二手菸有毒,他却无法讨厌邵又青对他做的任何行为,甚至很喜欢邵又青这种坏坏的感觉──不知为何,他就是非常地喜欢邵又青,喜欢得不可自拔,以至于能忍受邵又青的一切。
    陈浩男羞赧地笑道:「因为这样,我才能常常看见我的鱼翅啊。而且,交往的话,你不准让我睡沙发,我想要每天都抱着你,跟你一起睡觉。」
    此时,陈浩男所流露出的娇憨神情,着实可爱。邵又青见状,忍不住揉了揉陈浩男松软的头发,直到把他的头发整个弄乱。
    「晚上你非得要跟我一起睡的话,我看你实际上能睡的时间,恐怕会很少喔。」邵又青坏笑道。
    「──可是,你是韩粉,我不跟韩粉交往。」说完,邵又青放开勾着陈浩男肩膀的手,把陈浩男推开以后,伸手拍了一下陈浩男的翘臀,又抽了一口菸。
    陈浩男被逼急了,忙大声说道:「拜託!如果我真的是韩粉的话,怎么可能在罢韩投票这天,约你出来告白!」
    邵又青闻言一怔,「……什么意思?」
    「对不起,阿青,我骗了你。其实我不是韩粉,我只是觉得这样捉弄你,看你的反应很有意思,我才会假装自己是韩粉的。」
    陈浩男自白完,邵又青一晌无语。
    陈浩男内心惊惧不已,立刻歪缠上去,用胸膛不断蹭着邵又青裸露的、带着刺青的手臂,「阿青,别不说话嘛,我会怕!」
    邵又青淡淡地瞥了陈浩男一眼,随后竟露出开朗的笑容,「──你居然不是韩粉!没有甚么消息比这更好的!」
    「……阿青,你不怪我?」陈浩男诧异道。
    「要怪你什么?我连你下面阴毛长几根都一清二楚,难道还会不知道你的个性有多垃圾吗?笑死!」
    邵又青说完,「啪、啪」两声,用力地拍了拍陈浩男紧嫩的臀部,哈哈大笑起来,「回去之后,你就准备搬家吧!我会帮你搬的,违约金也会帮你付一半喔。」
    「不等我房子租约到再搬吗……?」陈浩男弱弱地问道。
    「那你就应该要等你房子租约到,再跟我说这些啊!都已经被我听到了,我是那种会让我马子自己住在外面的人吗?万一你出去搞男人怎么办?
    「违约金都我付也行,你来住之后不付房租也行,反正我已经找到新工作了,毕业之后,我会继续待在新公司里。在你还没有找到工作之前,我可以养你喔。」邵又青笑道。
    就在两人谈话期间,此时,远方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随即,在梦时代的摩天轮上空,竟绽放出数朵巨型的璀璨烟火,光华夺目。
    同时,自房间里还开着的电视,传出新闻主播的声音:「罢韩选举的票数结果已经出炉了!就在今天,韩国鱼以高达九十叁万票的票数,被高票罢免……这正是台湾民主自治的证明……也是中华民国歷史上,值得纪念的一天……」
    随着远方的烟火,在夜空中一朵朵地绽放开来,邵又青自原地高高地跳了起来,「韩国鱼被罢免了!阿男原来不是韩粉!今天真的是我今年最棒的一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陈浩男紧靠在围栏边,看着远方施放的大型烟火,「哇,高雄的烟火好漂亮喔,就好像在跨年一样!」陈浩男望向邵又青,抓住邵又青的手,问道:「今年的跨年,我们一起去吧?就像情侣一样!」
    邵又青顿时收敛起兴奋的情绪,淡淡地问道:「──不找哥一起去吗?」
    「找啊……当然找。」陈浩男苦笑着附和道。
    邵又青看着陈浩男的脸,与他四目相接。
    他深深地望进陈浩男的双眼里,自他的眼底里,看见自己的身影。
    邵又青忽然这样望着陈浩男,令陈浩男十分侷促不安,不停地闪烁着视线,心脏热突突地狂跳着,血管里流窜的血液,都要鼓譟沸腾起来。
    邵又青吐去菸蒂,将打火机与菸盒收进裤子口袋中,而后用双手,紧紧地抓住陈浩男的两肩。
    「!」陈浩男不知道此时的邵又青究竟在想些什么,迟疑地叫了一声,「……阿青?」
    『在阿男的眼里,我是长这样吗?好像比我平常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样子还帅呢……』邵又青默然心想。
    「浩男。」他也叫了陈浩男一声。
    「嗯?」
    「我现在忽然很想亲你,把眼睛闭起来。」
    「……嗯。」
    邵又青用右手,捧起陈浩男的下頷。
    在掩映着璀璨烟花的夜空下,两人闭上双眼,唇齿相接。邵又青用左手,牵起陈浩男的手,不觉间,他们已十指交扣。
    陈浩男享受着邵又青的唇齿间夹杂的一丝甜甜菸味,用舌头濡湿了邵又青乾燥的嘴唇。
    邵又青也不甘示弱,将小舌伸入陈浩男的口腔内,粗暴地刮擦过他牙齦的每一角,恣意地掠夺着他每一吋呼吸。
    「呼嗯…」
    陈浩男紧抱着邵又青的腰肢,不停地磨蹭着邵又青发热而躁动不安的身体。
    两人之间的气氛,随着唇齿与肢体之间的交接,逐渐变得炽热。
    邵又青一边吻着陈浩男,一边开始急促地用手解着腰际的皮带。
    同时,陈浩男也双手抓住自己的衣襬,他将脸短暂地别过邵又青的嘴唇,随兴地把上衣褪到地上以后,赤裸着上半身,继续捧着邵又青的头,与他接吻。
    此时的陈浩男,儘管身体燥热着,精神却意外地清醒。他心想:『虽然,阿青的心里还是有小宇;虽然,小宇还是会继续卡在我们中间;但是,至少,我告白了,然后,我们交往了。
    『阿青终于答应了我。我再也不是阿青的砲友,也不必再继续欺骗阿青了。以后,在未来的每个日子里,阿青都会继续陪我,我再也不必害怕失去阿青──小宇,这都是因为你,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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