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凰叼着他的衣摆,眼泪汪汪劝道:“可是如果在九州找到他,您就做不成尊主了啊。”
    云砚里目露凶光,就要伸手去抓凤凰把它揉搓蹂躏一番,小凤凰大概受他荼毒多年,连忙吓得“叽”的一声往旁边飞。
    相重镜一伸手将它护在怀里,挥开云砚里的手,道:“别总是欺负人。”
    云砚里:“那是我的凤凰,我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还给我!”
    小凤凰被相重镜护住,之前本和主人一样看不起任何九州人的它竟然意外地觉得这人的怀抱很舒服,“啾叽”了一声,往相重镜怀里钻得更厉害了。
    云砚里都要被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气笑了,默默磨着牙,打算回去就做一盘红烧凤凰。
    相重镜一边给吓得瑟瑟发抖的凤凰抚毛,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来九州是来寻人的?”
    云砚里见那凤凰都要把自己老底掀了,也懒得再隐瞒,毕竟他也不是心思深沉的人。
    “嗯。”云砚里说起这个就满脸烦躁,“我父尊硬要我来寻,说寻不到就不给我开落川之路回云中州。”
    他已经在九州转了一个月,愣是没有那人的丝毫线索。
    相重镜眼眸更加幽深。
    从九州到云中州原来要从落川开路才能去。
    那当年相重镜流落在落川,身世似乎更有说服性了。
    相重镜看着暗自苦恼的云砚里,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若是顾从絮还醒着就能一眼认出来,这是相重镜在每次算计他时所露出的神情。
    “找人啊。”相重镜笑吟吟地道,“我很拿手,只要你给我一张画像,不如半月我就能帮你寻到。”
    云砚里吃了一惊,眼睛微亮:“你真的能……咳咳。”
    他刚说出口就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迫切了,这样极其容易被人瞧出来弱点,逮着坑他。
    云砚里将方才欢喜的神情收得一干二净,拧着眉头道:“你哪来的这么大的本事?”
    “我的本事虽然不大……”相重镜似笑非笑道,“但是总比你想靠着打架出名等那人来找你要快得多。”
    云砚里:“……”
    不知为何,被看破的云砚里突然脸颊一红,生平头一回知道窘迫是什么感觉。
    云砚里去参加御兽大典根本不是为了龙骨,他只是看参与之人那么多,若是胜了后,在万众瞩目中把面具摘下来,到时那人从这张脸上就能看出端倪,定会自会主动寻他。
    他干咳一声,狂妄自大道:“那你帮我,我必定给你花不完的玉石。”
    相重镜没对这句话有什么评价,反而不紧不慢地将琼廿一召来。
    琼廿一背着相重镜又回了双衔城,正赌得热火朝天突然被召过来,扫见相重镜立刻将手中的烟杆往背后藏。
    他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啃完的玉石,想要开口求饶只能飞快将玉石当成小鱼干似的,咔咔咔嚼吧嚼吧吞了。
    相重镜用实际行动像云砚里证明,自己根本不差玉石。
    云砚里:“……”
    云砚里匪夷所思道:“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相重镜淡淡道:“你们云中州的人,无论什么事都需要付出代价的吗?”
    云砚里听到这话,还以为相重镜要无偿帮助自己,忙摇头:“不,也有不求代价的。”
    “哦。”相重镜冲他温柔一笑,“我们九州可不这样,你想让我帮你,就要付出代价。”
    云砚里:“……”
    狡猾的九州人啊啊啊!
    云砚里对九州之事丝毫不通,他甚至连玲珑塔都不知要如何坐,一个月了还在无尽道打转,想要去询问别人又觉得那些低微的蝼蚁不配同自己说话,目下无尘到了极点。
    云砚里犹豫半晌,最终下了决心,咬牙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相重镜懒洋洋托着下颌,语不惊人死不休:“事成之后,你带我去云中州一趟。”
    云砚里一惊,立刻道:“不可,只有飞升大能才可入云中州。”
    相重镜道:“那好吧,你自个儿继续找去吧。”
    云砚里:“……”
    云砚里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你们九州人都是如此卑鄙?”
    相重镜淡淡道:“你若因为一人便对整个九州产生误解,那我是不是也能和你一样,觉得云中州之人也皆是你这种蠢……狂妄之人?”
    云砚里:“……”
    云砚里面无表情:“你刚才是想说蠢货吧?”
    相重镜眼睛眨都不眨:“没有,你听错了。”
    云砚里瞪了他一眼,有求于人也没有追着这点不放,他深吸一口气:“让我再想想。”
    相重镜道:“好,快些想,否则我便要离开无尽道了。”
    云砚里追问:“你什么时候离开?”
    “就这几日吧。”
    相重镜既然答应了顾从絮要替他寻龙骨,就不会在无尽道耽于享乐,还是尽快寻到,也能给自己对付三门那些老不死的多些胜算。
    “好。”云砚里道,“我明日再来寻你。”
    相重镜点头。
    云砚里沉着脸将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起身离开了。
    相重镜知晓云砚里十有八九会答应,伸了个懒腰,心情大好地去寻满秋狭,让他画了个爽。
    顾从絮三杯酒就醉到了入夜,等到他迷迷糊糊变成人形,在柔软的榻上滚了两圈后,才后知后觉周围有一道微弱的呼吸声。
    顾从絮吓了一激灵,立刻睁开眼睛去看。
    柔软床榻上,床幔洒下,烛火通明,相重镜懒洋洋地侧躺在榻上,枕着一只手臂,眸光温柔地看着他,唇角还嗔着笑,看模样似乎看了许久。
    顾从絮浑身一僵。
    自己刚才……清醒后翻来翻去的蠢样子,被相重镜看到了?!
    顾从絮差点羞愤欲死,恨不得钻到被子里去。
    就在这时,相重镜缓缓欺身上前,顾从絮吓了一跳,立刻蹬着脚往后退。
    但床就算再大,也只有那些地方,顾从絮退了没两下后背就撞到了墙上,他惊慌失措地去看相重镜,艰难道:“你……你想做什么?”
    “嗯?”相重镜低声笑着,凑上前伸手轻轻在顾从絮的手臂上点了两下,只是这么微小的触碰,都让顾从絮浑身一颤,如临大敌。
    一旁小案上的烛火倒映在相重镜眸中,仿佛星河倾泻着流入波光粼粼的河川,他看到顾从絮这副模样,心下好笑,脸上却没露出端倪来。
    他轻声道:“我想做什么,这是哪里的话?难道不是你想做什么吗?”
    顾从絮:“什、什么?”
    相重镜扒开脖颈上的衣裳,露出锁骨脖颈处被顾从絮缠在身上时磨蹭出的一道红色痕迹,话里有话:“方才真龙大人醉酒时那般热情,怎么醒来就不认账了?”
    顾从絮:“……”
    顾从絮:“!!!”
    顾从絮盯着那痕迹,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
    第28章 天边明月
    若是顾从絮现在是小龙模样,身体肯定僵成一根柱子,连尾巴尖都得绷紧。
    他像是活见鬼似的瞪着相重镜,嘴唇抖了两下想要说什么,但尝试半天却一个字没说出来。
    堂堂真龙,竟然被那一道说明不能什么的痕印给吓成这样。
    相重镜在心里都要笑疯了,面上却还是一副受糟蹋的模样,还伸出手牵住顾从絮抖个不停的手往被子里探:“还有其他地方,你要不要把衣裳解开亲自瞧瞧?”
    顾从絮:“……”
    相重镜掌心温热,顾从絮却像是碰到炭火似的,猛地拼命将手给缩回来,脸上的神情因为太过震惊已经全然麻木了。
    “不、不可能……”顾从絮终于发出声音,但为自己辩解的话语却十分无力,“我……我不是那种人!”
    相重镜撑着手肘,掌心托着脑袋,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绕着一缕墨发,似笑非笑道:“若是人能为自己证明清白,那我也不会被人诬陷困在秘境这么多年了。”
    顾从絮被噎了一下,竟然无法反驳相重镜这句话。
    顾从絮讷讷半晌,才面带痛苦地艰难道:“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相重镜闻言,突然将被子拉起遮住脸,躲在被子底下,佯作羞怯道:“真是条色龙,不认账也就算了,还要不害臊地让我再说一遍。”
    顾从絮:“……”
    顾从絮本来被吓得浑浑噩噩,竖瞳都要满瞳了,但乍一听到这拙劣地做戏和矫情的话,突然就清醒了。
    顾从絮和相重镜朝夕相处六十年,早就知晓此人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他真的被自己欺负了,肯定不等自己醒来就一剑刮了自己龙鳞,哪里会还有闲情戏弄自己。
    顾从絮终于彻底安定下来,他面无表情道:“你别胡闹,我主人说我醉酒乖得很,不会做……你说的那种事。”
    相重镜将被子微微拉下来,只露出一双仿佛水浸的眼睛,因半张脸还在被子里声音显得有些闷。
    “你怎么知道?指不定你那时醉酒也对你主人大逆不道过……”
    顾从絮这下忍不了了,厉声道:“我主人是天边明月,怎可被人随意染指!”
    顾从絮恨不得拿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用来形容他主人,那样恍如谪仙的一个人,哪怕看一眼都会觉得是亵渎,怎能被这么诬陷?!
    顾从絮气得瞪相重镜,只是瞪了一眼,顾从絮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之前醉酒时,他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得清醒了一瞬。
    是什么来着?
    顾从絮冥思苦想,终于记起那段让他震撼到灵台都剧烈震荡的记忆。
    他那如云月不可高攀的主人,温柔地说:“将你打成结。”
    顾从絮:“……”
    顾从絮身体僵得更厉害了,比方才误以为自己睡了相重镜还要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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