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瞧这架势,心底忍不住笑,殿下不禁送来了催妆诗,他还亲自来过,怕不怕。
    众所周知,太子妃本就是一个职位。只是太子赋予了不同的意义,这下子谁都知道了。在太子心里,阮菱便是他的妻,而非形同虚设。
    沈从染扶着阮菱的手,声音颤道:“如此,为娘便再无不放心了。”
    倏然,外头宫人喜庆的喊道:“太子妃出阁了!”
    礼乐奏响,沈霜替阮菱盖章的红盖头。本该由父亲送新娘子的位置变成了沈从染。
    两人走在前头,众人缓缓跟在后头。
    沈霜早就把阮菱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如今她要嫁人了,不禁抹了把眼泪。
    阮妗年纪小,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偏头问:“霜姐姐,你说阿姐要嫁去皇宫那么远,她会不会饿啊。”
    沈霜那眼睫上的两簇眼泪不免又化了开,又气又笑。
    礼部和内务府的人准备好了轿辇,就候在沈府门前。
    阮菱转身遥遥拜过沈家长辈。
    沈老太太眼撑拐的手也是颤抖不已,沈氏和王氏一左一右扶着,余下便是沈家大房和诸多小辈。
    “阮菱拜别亲人。”
    沈老太太红着眼,摆手道:“去吧,好孩子。”
    阮菱眼眶湿润,几乎是一步三回头。院子距离府门不多数步,可她却觉得好像走了好长好长。
    喜辇缓缓抬起,虽还没婚定,可此番仪仗还是按照太子妃的规格准备的,十八侍女,彩灯笼,羽林卫,一样都不少,浩浩荡荡的长伍几乎填满整个街道。
    太子大婚,是东京城少有的喜事。整个临安街的百姓都纷纷敞户,翘首以望,想一睹太子妃的尊容。可他们等的脖子都酸了,那喜辇的纱帘却始终没动分毫。
    到了宫门前,庄严厚重的宫门早早大开,东宫主事纮玉与礼部的大人在最前头开路,喜辇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东宫。
    从午门走到了东宫门前,清音走的脚都酸了。她适时提醒道:“姑娘,到了。”
    阮菱心尖像是被人点了一下,颤抖不已。
    桂嬷嬷和清音一同扶着她下了地,礼部的官员主持,引着阮菱入了东宫。
    东宫上下,满宫殿的游廊曲壁都高悬着华美精致的宫灯,窗棂窗牖上贴着剪裁精美的大红喜字。每一处,都昭显着用心。
    寝殿外,早有一大红喜袍,长身玉立的身影在候着。
    隔着红盖头,阮菱看不真切,只依稀能辨认出是那人的样子,廊下每一阶台阶都铺上了红毯,阮菱就这么一步步走着,一直走到了太子的身边。
    男人牵起她的手,声音低沉:“这样凉?”
    阮菱心一颤,眼眶蓦地就湿了。
    来时她怀着未知,怀着忐忑。纵然她与裴澜相识多年,可如今要做他的妻子,她总是惶恐的。
    如今她来了,就这么一步步到他身边了。可不消别的,眼前男子,只一个淡淡的嗓音就足以叫她红了眼。
    阮菱停顿的动作,只是一息,裴澜却也知她哭了。
    他柔声哄着:“别怕,有孤在。”
    说着,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朝寝殿里走。
    阮菱看不清前路,手却被温暖所包裹,没来由的,她很安心。
    礼部官员念着钦天监写的祝词,然后,他高声道:“同牢合卺,永结同好。”
    便有宫人递来酒杯,阮菱和裴澜两人交颈而饮。
    礼部官员再念:“请殿下和娘娘各自剪一缕头发,结发夫妻,恩爱不疑。”
    系着红布条的剪子递了上来,阮菱偏头在发髻末端剪下了一缕,而今日的太子殿下也十分听话,随着繁琐的仪制,一步步来。
    记不清过了多久,阮菱脖子也酸了,胳膊也酸了,终于从那官员口中听得一句。
    “礼成!”
    宫人们陆陆续续退了出去,裴澜一把掀开了她的红盖头。
    四目相对间,娘子羞红了脸,郎君惊艳了眉眼。
    阮菱从未见过这样的裴澜,一身绯色服制,春风得意,眼里的柔情似春水,却又更盛。
    楚朝太子的颜,果真从未令人失望过。
    “累了吧?”裴澜轻声问她,却又像是肯定句。他抬手把那繁琐贵重的凤冠摘了下去。
    阮菱的额头压上一圈浅浅的印子,裴澜看着看着就笑了。
    以往她是阮姑娘,从此她是他的妻,是长定殿庙册上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门外传来宾客和皇室贵族的哄笑声,大家都在等今儿的主角呢。
    “殿下,春宵夜长,你可别躲着了……”
    阮菱看了眼窗外,满目喜烛,竟盖过了月色。
    裴澜抚向她的小脸:“你别理会他们。”
    阮菱小心思被看出来,唇边浮现两个梨涡:“我在这等殿下回来。”
    “唤孤什么?”男人指节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低哑道。
    阮菱一怔,旋即甜甜笑了:“夫君。”
    不得不说,小姑娘的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娇气,软软酥酥的一叫,太子殿下眼色便柔柔的深了下去。
    他俯身过去,在她耳边轻轻咬了下。
    阮菱急忙推了推:“夫君还要去应酬……”
    男人戏谑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夫人以为今夜能跑?”
    随后,他在她锁骨处重重吮吸了一口。
    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四肢百骸,阮菱呼了一口气,都觉得热气铺面。
    “等我。”男人留下这么一句暧昧熨帖的话后,便朝外走去。
    阮菱顿时松了口气。
    不多时,光滑的地板上响起脚步声,清音揣着几块糕点快步走了进来。
    阮菱捻过一小块,揉了揉肚子,她确实饿坏了。
    清音小心的替她捶肩,笑道:“姑娘,奴婢先服侍您沐浴去吧。殿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嗯。”浴间雾气升腾,阮菱褪去了亵衣,身子靠在桶沿边,崩了一天的心神在这一刻得到舒缓,她阖眼,渐渐涌上了困意。
    再醒来时,肩膀一凉,她倏然回头,却是裴澜回来了。
    男人一身赤红嵌金蟠龙纹锦袍,头戴金冠, 腰束白玉带,灯火映衬下,男人狭长的眼睑薄醉,泛着淡淡的红晕,挑眉看向她时却又分外迷人。
    “夫君。”阮菱喃喃道。
    裴澜什么也没说,打横将她从水里抱了出来。
    “嘶……”
    一声惊呼,一声倒吸气。
    阮菱身前束着单薄,傲人风光无限,她羞怯的十根如花瓣的脚趾紧紧蜷缩着,拿手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随后,她便听见耳畔传来深切的咬牙声:“菱菱,你该捂的是孤的眼睛吧?”
    小姑娘深吸了口气,脸颊被他撩人的话语弄的灼红一片。细白的柔夷覆上了男人如画的眉眼。
    裴澜取来绢布替她擦拭干净,阮菱冲烛台吹了口气,灯灭掉了两盏。
    裴澜轻笑道:“菱菱,再熄灭两盏,孤也看得清。”
    阮菱不解:“可就剩这最后两盏了,黑漆漆的,夫君如何能看得清。”
    呼~一阵风拂过,寝殿里最后两盏也被熄灭了,唯余楹窗间两个又粗又长的红烛。
    红烛离得远,帷幔散落一地,黑暗中,男人的呼吸声就在耳侧,愉悦而又克制:“用手。”
    黑夜里,触觉确实比视觉来得更直白些。
    说着,男人大掌便摊上了她颈间的扣子,“砰”的一下,小扣子纷飞,男人大掌落在裙裾经络的纹路上。直到这时,阮菱才明白,裴澜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黑暗中,月色就显得格外皎洁明亮。
    裴澜微微俯首,望着她莹白如玉的肩膀。
    她的肌肤雪白,触觉又如羊脂玉细腻。世人赞叹的阮家女,不仅容貌惊人,腰肢也是一等一的柔软,纤细。
    洞房花烛夜,再没有比这夜更名正言顺的了。
    裴澜握着她的手,令她微微背过了身子。
    阮菱动作缓慢,低低呜咽道:“夫君……”
    “孤知道。”男人低哑的声音,像是在昭示着些什么。
    这样的姿势从前不是没有过,可是大婚之夜,阮菱还是想躺着。她柔柔唤:“夫君,我肚子痛。”
    男人游离的大掌顿了顿,顿时轻轻放在她小腹处,温热的掌心不多时便捂热了那一片肌肤,替她暖肚子。
    阮菱继续编话道:“得躺着。”
    裴澜依言,将她翻了个面。阮菱还没来得及藏起眉间的表情,就被眼前男人抓个正着。
    “骗孤?”他咬着她的耳朵,低低惩罚道。
    阮菱干脆抱着他的脖颈,哼哼道:“没有,刚刚是真疼了。才一个月呀。”
    说到这儿,裴澜脸色顿时崩起来了。菱儿现在和从前不同,想想刚刚那样子,确实不妥。
    “孤欠考虑了。”裴澜吻着她的唇角,柔情道:“放轻松。”
    他扶着阮菱重新躺回榻上,她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只觉得空气都多了一分温暖与多情。小姑娘羞红了脸,在他耳边轻轻撒娇道:“夫君。”
    楚楚动人,摇尾可怜,夹杂着一丝乞求的意味。
    可眼前男人的心思,又岂能是言语能控制得住。
    太子啄了啄她的唇瓣,头也没回,另一手便抓在那银钩处。轻轻一拉,雨过天青色的帐子便轻轻柔柔的漫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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