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以往从未觉得,从洛京西北侧的太微城到通远坊的路如此漫长。
    残阳如血,暮色将尽未尽,一半雪青,一半殷红。她扬鞭策马一路疾行,吓得路人纷纷躲避。
    除了从前李崔巍随白云子离开会稽的那天清晨,她已许久没有如此失态过。
    原来那天在城砦中遇见的人,真的是他。
    被石块砸中时,那几滴落在她衣襟上的血,想来应当是入丰都市之后,禁制加在身上的反应。
    他对她,自始至终都是真心,却无时无刻不在放手。他爱她,甚至为了成全她,不惜放弃自己的爱。
    她在心中暗骂,真不愧是白云子亲传,做局能将自己也算计进去,绝不留后手。
    她终于到了那扇熟悉的院门前,却发现从里侧上了门栓。她拔出佩刀,直接将门栓砍断,又一脚踹开了门。
    满园落花。
    地上仍铺满前些天李崔巍手写的《清静经》,连篇累牍,倒背如流,写满克制与清醒。
    可她不要克制与清醒,她要见到他,告诉他自己等不了那么久,她只争朝夕。
    (二)
    她穿着军服,凶神恶煞地冲到上屋,拉开门扇,带起满园飞花。
    她从未想过,如果见到的是已经断气的李太史,自己应当怎么办。其实也不会怎样,洛阳城里多的是心死的人。
    但那天的最后一缕夕阳,还是万分慈悲地照在他轻阖的眼睑上。
    听见门口的响动,半躺在床上的李崔巍像大梦初醒一般转过头,看见是她,眼中久违地焕出光彩,随即又暗了下去。
    他嘴角动了动,生涩地开口:“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她一言不发,只是疾步走到床榻前,一把抱住他,将头深深埋进他怀中。
    令人心安的白檀香围绕着她,如同一个不愿醒来的梦。李崔巍就是她的幻梦。
    良久,他听见李崔巍长叹一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没死。剜心之痛,于我也算不得什么。”  他仍旧轻描淡写。
    李知容无声掉泪,浸湿了他的衣襟。李太史这才慌起来,挣扎着坐起身,仔细端详她:
    “别哭,为何要哭。”
    她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将他瞧得真切。李太史的确此番受了磋磨,面色比平常更白几分,却仍是芝兰玉树。君之颓也,如玉山之将倾,依然好看。
    她用袖子擦了把泪,将李太史晾在一边,转身去寻药炉煎药。她方才急虽急,却也记得带走嗣雍王的赔礼。
    她蹲在地上煎药,李太史就坐在床榻上看着。少顷,药香飘满整个房间,给方才寒冷如冰的卧房带来些许暖意。
    药汤咕嘟咕嘟冒着泡,却还要煎一些时辰。他却开始不见外地使唤她:“李中郎,在下渴了。”
    李知容却十分乐意被使唤,颠颠地去倒了一盏茶,送到榻边递给他。
    他握着茶盏,像得了什么宝物,眉梢眼角都泛起笑意。药刚在此时煮好一帖,她盛了一碗,吹了半晌,才递到他手中。他接过喝了一口,却因喝得太急,被呛了一下,咳得肝肠寸断。
    她从没见过如此虚弱的李太史,心疼得要命。一边轻拍他背,一边用手擦去他唇边的药汤。
    鬼使神差地,她擦完药汤,无处擦拭沾湿的手,就放在嘴里吮了吮。
    抬眼看时,李太史的眼神不知为何,深沉了许多。
    下一瞬她手腕就被攥着拉近他,近到他的鼻尖蹭到她的脸。
    李崔巍轻声问她:“你有没有,给旁的人喂过药?”
    鬼使神差地,她没有回答,却凑上去吻了他一下。
    药汤的味道苦涩甘甜,她想尝更多。李太史没有躲避,像是怔住了。她得寸进尺,索性拢住他肩膀,加深这个吻。
    起初,他只是安静地让她吻着,慢慢地,才开始回应她,手托着她的腰向前带了带,鼓励她继续发挥。
    她反复确认他唇齿中药汤的味道,发出的声响让她忍不住脸红。可彼此都是走在刀尖上的人,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哪来的什么羞耻心。
    思及此,她红着脸停下来,双手撑在他左右,眼神像个要强抢民女的恶少:
    “李太史,你还能动么。”
    李崔巍耳朵红得要滴血,却也强自镇定:
    “倒也不是不能动。”
    她笑起来,眼睛眯成月牙:“那就好办了。”  说罢,就开始解他的衣服。
    李崔巍毫不反抗,一幅任人鱼肉的架势,解到一半还稍微配合了一下,让李知容十分满意。
    炉中仍煮着药汤,可已无人在意药汤。
    (叁)
    他们于彼此都是头一回,十分生疏,因此颇具探索精神。
    李崔巍借口有伤在身不便动弹,哄骗她坐在上头,放出早已硬挺的阳根让她慢慢适应。
    她也是头一回遇到如此大阵仗,从前在天香院也是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最险的那一次还恰恰被他撞见,两人此时心照不宣,都当对方是此中老手,怀着暗中较劲的心思。
    她咬着牙,将下体对着那粗大的物什反复蹭了几下,趁着穴口又流出一些汁液,用力向前一挤,倒真进去了些许。她脸上渗出汗珠,瞅着剩下的大半段有些发愁。
    “疼吗?”他声音喑哑,手指紧紧握着她的腰。
    她不说话,像是卡在了那里,终于开口却带着哭音:“你,你动一动。”
    “好。”他拧着眉,将她腰向上微提了提,身下微微挺动。
    又进去了些许。除了疼,还有些涨。她说不出口,只是用手撑着他小腹,随着他上下微微晃动。
    身体酥酥麻麻,像是通了电。所有的感官都汇集在一处,痛和愉悦都被无限放大。
    他忍得手臂上青筋迸起,握着她滑腻的腰臀,像握着一块一捏就碎的玉。
    惦记太久的食物,一朝摆在面前时,很难不贪食。
    “还疼吗。”他又停了下来,留神看她的反应。
    她眼神湿润,抬眼看着他,长睫上还挂着方才的泪珠。
    “别这样看我。”他扭过头去。“我会忍不住。”
    轻缓抽插了许久,她身下源源不断地流出水来,连他的身下一同打湿。
    “怀远,松手。”
    她咬着唇,心一横,趁着李崔巍松手的空档,重重坐了下去。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爽快的长吟。
    两人彻底贴合在一起后,他每动一下,于她都是剧烈的刺激,他就握着她的手,引导她随着自己的节奏上下摆动。渐渐地她不再害怕,扭着腰主动迎来送往,激得他一把控住她:
    “慢一点,你……夹太紧。”
    后半夜时,他们越发食髓知味,李崔巍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快速抽送,她的高潮来得一波又一波,身下的被褥被她拽得不成形状,他的背脊也被她抓出几道血印子。等她抽噎着说困时,李崔巍方才抽出来,将白色液体悉数射在她小腹上。
    李崔巍下床去拿浴盆为她清洗,她早已魂游天外,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晨光熹微。
    此刻,她终于反应过来,白天此人还咳得梨花带雨,床上却生龙活虎,显然已八成好得差不多了,遂半撑起身瞪他:
    “以退为进,以守为攻,你在天台山上学的,都用在这等事上么。”
    李崔巍偏过头,又十分刻意地咳了几声:
    “在下确是大病初愈,今夜不过是勉力配合而已。”
    说罢,他又将被子朝上捞了捞,遮住她露在外的背脊:
    “再者说,此等事亦是要紧事,用上兵法,也不算铺张。”
    她没有再计较,只是像猫儿一样,朝他怀里拱了拱。
    “别乱动。明日还要早起述职。”  他声音颇为严厉。
    李知容听见早起述职,吓得赶忙闭上眼。兴许是太累的缘故,醒来时,却已是天光大亮。
    她猛地起身就要下床穿衣,却被他一把拽住,又倒回床上:
    “忘了么,今日休沐。”
    她这才安下心,回头却看见一丝不挂泰然自若的李太史,想起昨夜种种,绷不住先红了脸。晨光一照,她的羞耻心又回来了,挣扎着就要逃。
    李太史不放手,翻身将她牢牢扣住,眼神却有些犹疑:
    “李中郎,昨夜的事,你是何想法。”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心想你情我愿还能有什么想法,难不成还要她娶了他。
    李太史迟疑了一会,还是开口问她:
    “你如今,还是只想与我露水情缘么。”
    原来,他在担心这个。她心情大好,蛇一样缠在他身上,咬着耳朵告诉他:
    “李太史,阿容从头至尾,只爱你一个。”
    朝霞落满院落,灿然如金。她第一次看见李崔巍落泪。他将额抵在她肩头,良久,才轻声说:
    “我也只爱你一个。”
    洛阳四月暮春的花期,她终于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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