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明枝道。
    师泽深深的望着她,喘息似乎比方才还更重了些,喘息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明枝看到他在心口抓紧的手。
    “你这里不舒服?”她心头一跳,师泽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现在她的计划已经进展顺利,而师泽作为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更是不能出半点差错。
    “让我看看,乖。”
    明枝说着,像是哄小孩一样,向他走近了几步。
    师泽听到她那一声乖,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他捂住那里,忍不住的闷哼。
    明枝见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上去扶住他,“你老实点,我现在不想占你便宜,也没那个心来占你的便宜,我送你回去。”
    师泽的情况诡异的厉害,原本以为他也就每月一次发疯。现在变成不定时发疯了么?
    “不用。”师泽强压下那几乎抑制不住的悸动,将她推开。
    他强迫自己冷下脸,一如平常那样。“你回去吧。”
    明枝看了他几眼,师泽的语气冰冷,明枝的耐心说好很好,说不好也不好。她定定看他一眼,“好,我回去,自己保重。”
    师泽莫名的把她找来,又莫名其妙的抱住她说了一些她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现在他又这幅姿态。
    明枝知道师泽对她不一般,所以她可以彻底放开,不再和以前那样小心翼翼。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她现在就是有恃无恐。
    明枝毫不犹豫的直接掉头离开。
    师泽看着她没有半点留恋的离开,心头冒出一股钝痛。
    痛楚缓慢而迟钝,不如刚才那么猛烈,却还是清晰到让他根本忽视不得。
    她靠近的时候,他想要紧紧的抱住她,就那么抱住她,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蹭着她的脸颊和发鬓,感受她的体热,恨不得将她完全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她别想逃开,也别想离开他。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都要把她留下来。
    从骨血到她一根头发丝的,全部的占有。
    毕竟她是他的人是吗?不管她愿不愿意,承不承认,他们都是做过最亲密的事,既然有过夫妻之实,就是他的人了。
    她说过想要和凡人一样的生活,只想要凡人生活的宁静,凡人的规矩却一概不想要,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师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那股欲念,从心底流淌而出,如同熊熊烈火恨不得将他所有理智燃烧成灰烬。
    他不仅仅是想,甚至想要就这么去做。
    这么多年,他一直心无杂念,那个念头和欲念一旦冒出来,就清晰的让他完全不能忽视。哪怕他想骗骗自己,骗骗自己不知道都不行。
    让他来拿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这还是他吗?
    师泽站在那里,一向稳健的身躯,这个时候竟然也有了些许摇晃。
    这不是他。
    师泽望着明枝的背影彻底从他面前消失,她走的绝情,半点犹豫都没有。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师泽慢慢感受到那股钝痛在心间来回拉锯一样蔓延。
    他压制住自己跑上去,一把抱住她的强烈念头。师泽一步步往后退。
    他不能继续再留在这儿了,留在这儿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居室里一如既往,和平常相比似乎毫无区别。
    师泽踉跄这跑进来,他捂住胸口,脚步凌乱,直接到了内室。
    他感受着心潮的澎湃和激烈,过于激烈的情绪要将心都一点点撕裂开。
    师泽坐在那里,塞了自己几颗清心丹,然后不断的念清心咒,强迫自己静心下来。
    隐约里,他似乎听到有什么男女莫辩的声音在尖笑嘲笑。
    那声音让师泽一下从昏沉里清醒,那声音每月的朔日里听得,哪怕成了灰,他也能认出来。
    “你想要干什么?”师泽凝气,几道清气立即向识海里压过去。
    今天不是朔日,那东西的力量也没有到达最强。清气压过去的瞬间,只听得一声极其败坏的尖叫。瞬间平息了下来。
    他这人自负的很,除非他自己觉得,要不然不管是什么身份,还是什么人,说再多,他也不会往心上想。
    这些到底是他自己所思所想,还是心里的这个东西,借着隐月宗的那个秘药,迷惑他的神智?
    师泽坐在那里,手掌压在那里,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如果是你的话。”师泽开口,他坐在那里,仰面笑起来,“那只能让你失望了。”
    “我不受任何人的操控。”
    “谁也别想操控我。”
    “一个都别想。”
    明枝回去之后,一头躺在床上直接睡了个痛快。她如今已经摸清楚了师泽的起居,除了不知道他每个月朔日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外,基本上她能摸清楚的,基本上都已经摸清楚了。
    也懒得再辛辛苦苦去讨好他了。
    师泽已经自己跳到她的手里来,她又何必再去费心多了。
    一觉醒来,她照样和往常一样,去参加内门弟子的早课和练习。今日是有长老等人过来指点。
    白芷和明枝喂招,几招下来,白芷额头冒汗,往后一跳。
    “明明日日都见着,没想到阿枝的修为越发精深了。”
    白芷说着又笑,“看来以后我是不能指点你了,是要你来指点我了。”
    白芷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
    明枝现如今的的确确已经不需要她做什么了,她对上明枝,哪怕明枝没有用尽全力,她也有些力不从心,难以招架在里头。
    明枝收剑回鞘,“哪里,以后我还是有不少事要麻烦你呢。可不许嫌我烦。”
    “怎么会。”白芷和明枝交往已经有段时间,说话起来也没有那么多的客套。
    丹芷长老在上看到下面弟子们,笑了笑,“从衡云君那里出来的这个弟子,倒是天赋很好。”
    “是啊,只是衡云君那里不肯放人,要不然现如今已经是执剑长老的门下弟子了。”
    其他长老开口道。
    衡云君向来脾气古怪喜怒无常。没想到在弟子上也是一样的怪。
    人在他那里,如果真的觉得是可塑之才,干脆就收为弟子,有个传承。要不然成全了别人也可。奈何衡云君在这上面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青瑜听着身边长老的议论,脸色难看。
    他盯着下面的明枝,眉头蹙起来。
    熏华看见立即密音他,“说到底,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师兄不必放在心上。”
    “是个孩子,但是有不少的本事,你没见到师弟为了她竟然敢顶撞我。”青瑜言语里已经有几分愠怒。
    长兄若父。青瑜这么多年,一直教导着两个师妹师弟,尤其在师父北阳道人丧命之后,更是一力扛起北阳山的担子,还要时刻关注师泽,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师泽和熏华也很敬重这位师兄。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半点言语上的不快。
    “……”熏华也有些意外,“师兄说什么了?”
    “这妖女乱了他的心智,为了以免万一,还是把她除去为好。”
    熏华吃了一惊,但并不直接说青瑜做的不好。
    “这人是师弟带进来的,该如何处置,不如还是让师弟他自己去做决断。”
    熏华见着青瑜似乎还要发火,立即道,“他的脾气,你我都知道。下了决定的事,除非他自己,旁人做再多也没用。你我如果插手过多,不但不能让他改变主意,反而还会有反效果。”
    青瑜想起了小遥峰上,师泽那一番话。
    那妖女,要她生也好,要她死也好,都是师泽他自己来做决断。其他人不可插手。
    师泽说的坚决,不留半点余地。
    这么多年,青瑜怎么不知道这个师弟的脾气,他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不会容忍半点其他人对那个妖女有一丝一毫的不利。
    说起来,可真是好笑。从来都是理智且淡漠的人,竟然在一个小丫头身上栽了跟头。
    青瑜脸色铁青。
    “掌门的面色不好。”丹芷长老在一旁看着,“需不需要我送一些调理的丹药过来?”
    “这倒不必,多谢了。”
    丹芷长老见着青瑜和熏华对视,知道他们在密音一些什么。不过他们不说,他也不可能知道,也没那个资格知道。
    青瑜敷衍了丹芷长老几句,他看向明枝。
    她拉着一个女弟子,正在和其他弟子说什么。她满脸笑容,而其他弟子也含笑和她说话。
    真是一派的和谐。
    明枝后背突然一股寒气窜了出来,汗毛炸开。她面上不变,心里立刻警惕起来。
    那是杀气。
    她装作不在意,看了四周一眼。四周的人除了和她说话的这几个之外,都该做什么做什么,倒是徐子京满脸厌恶的瞪着她,但是徐子京的那些段数到了她跟前根本就不够看。跟别提让她寒毛直竖了。
    过了好会,一众人逐渐散去,该修炼的去修炼,该如何就去如何。
    明枝感觉到四周有杀气,和一帮弟子在一起,不会落单。而且不是和白芷一个人,是和好几个人,并且在大众广庭之下。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就算想要杀她,也掂量一下,有没有本事当众杀她。
    白芷察觉到她有些不对,“阿枝怎么了?”
    白芷感觉到白芷频频和她说话,但是心却不在说话这件事上,“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明枝点头,“我感觉到最近仙君有些怪怪的。”
    最近师泽的确有些怪,不仅仅怪,而且怪的莫名其妙。这里头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白芷露出几分理解,“没办法,听说那位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这么多年了重来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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