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会让明盏走的。
    过了会儿,保姆通知他,谢董和夫人回来了。
    谢佑斯拿了东西下去,谢母回房间换衣服了,谢言钧还穿着宴会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黑白参半,手里端着一只精巧的英式茶杯,宛如精神矍铄的绅士。
    “过来,陪我说说话。”
    谢佑斯扯扯唇,在沙发边缘坐了下来,姿势不怎么端正,敞着腿,略有些湿润的头发垂下来遮住眼。
    谢言钧呷了一口茶水,茶香四溢,问道:“喝茶吗?”
    谢佑斯低头看手:“不喝,晚上睡不着。”
    “红茶。”
    但谢佑斯没说话,无言的拒绝了,
    谢言钧瞥了眼,欲言又止。他实在想不通一向离经叛道的儿子怎么会有抑郁症,他们这样的家庭定不会让孩子吃一点点苦,从小锦衣玉食供养着,细心照拂,精英教育,就连他要玩音乐也随着他了。
    所以,到底在作什么?
    专门来折磨父母吗?
    谢言钧每每对上谢佑斯半死不活的德行,都非常烦躁,对谢佑斯也没什么好态度,他不悦地放下茶杯,手指划着平板处理邮件,沉下脸问道:“半个小时后叶敏慧他们过来开会,你要留下来听吗?”
    谢佑斯知道他们讨论的是接下来半年他的工作安排,但他并不想听,他站起身,浓密睫毛垂下,英挺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甚至麻木:“我需要休息,下半年不要给我接戏了,接了我也不会拍。”
    谢言钧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极不耐地拧了拧眉。
    *
    谢言钧一开始反对谢佑斯进入娱乐圈,他很清楚,艺人虽光芒万丈,也不过是被资本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但短短几年,谢佑斯的成功和商业价值已远远超过他的预想,甚至影响到云顶的股价,谢言钧作为商人,自然不会放过一分利益。
    谢佑斯的才华不假,17岁拿的奖也不假,可成名后的一切都是假的,粉丝看到的“谢佑斯”不过是一件完美的商品。
    拍完手上这部戏,谢佑斯没准备再接工作。他很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要准备新专辑。
    越是施压,他反骨越厉害,叶敏慧也不敢擅自做主安排他了,只能询问谢言钧的意见。
    娱乐圈更新换代快,半年时间便有无数新人冒头,“谢佑斯”这个名字是公司的利益,是商品,但绝对不是他自己的,谢言钧也不会放任他半年销声匿迹,必须保持话题度。
    *
    谢佑斯从房间出来,在阳台吹了会儿风,他点进公司内网,盯着明盏的证件照看了一会儿,照片上的小姑娘明眸善睐,唇色鲜红,笑的时候嘴角上翘,得意洋洋的。
    他们是地下恋,谢佑斯怕手机弄丢,两人没有合照,甚至没有在手机里保存过明盏的照片。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他给明盏打电话。
    谢言钧的书房透出一些光线来,窗户没关,细碎的交谈声纷至沓来,谢言钧的声音尤为清晰洪亮。
    ——抑郁症又不会死人,那就公开谢佑斯的病情。
    他一句话,轻轻松松解决了困扰叶敏慧已久的难题。抑郁症是社会长久以来关注的话题,炒一波谢佑斯病情,不仅虐粉,还留下一颗炸|弹,半年后他复出不担心没话题。
    饶是叶敏慧这种急功近利的人,听完这个决定也感到一阵恶寒,那是谢佑斯仅有的自尊了,谢言钧比她想象的更没底线,他有把谢佑斯当人看吗?
    抑郁症不会死人,但是重度抑郁会自杀。
    谢佑斯盯着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月光幽浮于水面,一阵凉风将谢言钧的声音吹散,只留下电话那端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11章 综艺
    明盏虽然发了声明,但无尽的谩骂还是涌入到她的微博主页。
    本来因为官宣涨了一点颜值粉,瞬间混进了奇怪的东西,弄的乌七八糟。
    她一整晚没睡,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上表演课,在练习室门口遇见了官方指定cp聂停。
    聂停也是一副阳气散尽的颓败样,两人仿佛两条行走的霜后茄子。
    聂停是个5g冲浪的少年,昨晚热搜看得不亦乐乎,导致今天直接废了。
    他一边拿出手机打游戏,觑了眼明盏,“你真跟谢佑斯谈恋爱了?”
    明盏垂着脑袋,没搭理聂停。
    聂停小嘴叭叭叭:“姐,牛逼,把谢佑斯给泡了。”
    明盏烦躁地说:“闭嘴吧!弟弟!”
    聂停眨眨眼:“我说错了吗?你没跟他谈恋爱?”
    明盏:“…………”
    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定义自己和谢佑斯的那一段了,更准确地说,是难以启齿。
    地下恋情也算谈恋爱吗?
    聂停见明盏并不想搭理自己,臭屁地皱了皱眉,继续装高冷路线了。
    没过多久,表演老师就进来了,“啪啪”拍手:“我昨天布置的作业回家练了吗?都自觉点,骗我是没用的。”
    明盏老老实实上交作业,聂停则是哈欠连天地请假:“抱歉啊老师,有通告。”
    虽说聂停和明盏都是新人,但聂停大小已经有点名气了,商业活动还不少。
    还没下课,叶霖已经等在外面他了,待会要去见一个综艺节目的制作人,聂停下期当飞行嘉宾。
    明盏走出来,大大方方地跟叶霖打了个招呼,叶霖看她,“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明盏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来了啊,课还没上完呢。”
    叶霖态度明显比昨天好了一些:“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坚强。昨天哭了没?”
    明盏想起一句矫情的话,我若不坚强,谁替我勇敢?
    ——换言之,她表演课学费都交了这么多,肉疼啊。
    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是可以明显感受到的,明盏能感受到叶霖虽然嘴坏但内心里还是关心她的,因此暖了一些,小声承认:“就哭了一会儿,被气的。”
    叶霖说:“不要在乎网上的评论,他们骂你不代表你不好,只是想发泄自身的情绪而已。以后你的曝光机会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出名,有人喜欢你就会有人不喜欢你。”
    明盏呐呐:“你的意思是,越出名遭受的负|面评价越多。”
    “这点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的,毕竟曾经——”明盏垂着脑袋,将后面的话打住,虽然她以前不是公众人物,但毕竟跟在谢佑斯身边,亲眼看到他遭受的人身攻击和压力更无法想象,名誉和诋毁,总是相伴相生的。
    “只要一想到,还是头皮发麻,忍不住往后退缩。”
    叶霖不客气道:“想吃这碗饭就得练就强大的心脏,承受不了压力就乖乖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回到自己的舒适区呆着。”
    明盏说:“没有永久的舒适区,我们努力的维系,也只能能保证一段时间的舒适,否则这个舒适区会自动消失。”
    叶霖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欣赏的神情,明盏长大了,也成熟了一些。他没有继续和明盏讨论这个话题,而是问道:“表演课不便宜,你生活上还能承担吗?”
    这也是明盏目前在考虑的问题,她手头上的确没什么钱了,要吃饭、买衣服,都是需要花钱的,所以她想早点进组拍戏。
    “还好。”
    “除了上课,还有别的事情吗?”叶霖又问。
    “等着进组了。”
    她现在除了等拍戏,就是个失业青年的状态。
    叶霖点点头,开玩笑道:“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别人上热搜都要花钱买的,你免费了上了,虽然被谢佑斯的粉丝骂,但是数数你微博粉丝涨了多少,这顿骂也值了。”
    正好聂停上完厕所出来,道:“走吧。”
    明盏跟叶霖道了别,昨天晚上光顾着哭了,她拿出手机点进微博,还真!涨粉了!
    她的微博粉丝本来只有三万,是花了二十几块钱在某宝买的,一夜之间,忽然涨到了七万!虽然都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或者是来骂她蹭谢佑斯热度的,可这也算是一种曝光。
    这么一想她就释怀地笑了笑,还有点想哭,七万啊,她有好多粉丝了!
    叶霖不愧是铁血经纪人,看问题的角度都如此刁钻。
    行吧,被人身攻击只当是成长的代价了。
    *
    叶霖带聂停去见了《灿烂的生活》的制片人,这是一档生活观察类节目,走温情路线,固定的mc在市郊的小院子里生活,每周邀请艺人来做客,做点小任务,煮茶听雪,展现田园慢节奏生活。
    虽然不是大爆的综艺,但收拾一直很平稳,还可以积累很好的人脉,主要是叶霖想帮聂停将来与电视台的合作而铺路。
    这个制作人是叶霖的同学,再加上聂停又是沈总的弟弟,互惠互利的事儿很快敲定。
    叶霖应酬完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了,妻儿早已入睡。他去看了眼儿子,给他揶揶被子,收到制片人发来的微信,问他安全到家了吗。
    叶霖低头打了几个字,他琢磨了会儿,直接给朋友回了个电话。
    制片人听完,哭笑不得地道:“老同学,你还要塞一个小朋友进来?当我这里是收容所吗?”
    叶霖说:“给小姑娘一个露脸的机会就成,她很努力的。”
    制片人道:“我理解你。新人需要曝光和资源,但我们节目也是需要话题度的,本来收视率只是在同时段的中游,邀请的嘉宾肯定要自带热度……”
    叶霖明白对方的难处,大家都不容易,现实很残酷,但他还是拉下老脸道:“诶,别的我不管,你必须得给我们家小孩儿一个机会,以后找机会我还给你。”
    朋友无奈的摇摇头,到底还是没答应他。
    第二天早上,叶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明盏塞进《灿烂的生活》节目里。
    节目不是需要有热度有流量的艺人么,他把明盏的名字和前两天的热搜全都发给了朋友,问:“这样的热度够不够?”
    朋友看见明盏的名字,意味深长地念了一句:“是她哦~”
    回了他几个字:我们开会讨论一下。
    但是没过几分钟,那边跟他确认时间。
    叶霖松了一口气。
    谢佑斯的前助理,还是有暧昧关系的前助理,并且有暧昧关系的前助理出道了。
    这三个抬头加起来,直接给明盏打开了一扇大门。
    明盏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感觉自己又在做梦了,她可以去参加综艺节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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