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尖叫声响彻楼道。
    谢意舒跑到一半,终于到了出口,刚回头喊着,突然面前就站了一排黑色制服的西装男拦住了她的去路。
    转头看了看旁边,除了下来的楼梯,唯一的路口已经堵上,她就像个陷入包围圈的鹿,已经无处可躲。
    “你没地方可以躲了。”
    程夕瑗撑着膝盖喘气,缓了缓,直起身子,往下走,“我早就通知了大使馆的安保团队,就等你出现。”
    谢意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计,强撑着倔强盯着来者,做出防御状,“你抓我做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事情,你不能抓我,你没资格。”
    “我没想抓你。”程夕瑗呼吸已经平稳,“我就想问你一点事情,是你自己要跑,躲着不出现。”
    她走到谢意舒旁边,半靠着栏杆,挑眉,“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
    谢意舒别过头不说话。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程夕瑗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回京市的,我之前碰见过你,在商场。”
    “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
    “随便。”
    “我很讨厌你老是说随便。”
    谢意舒认清现实,不再挣扎,“其实我很早就回京市了,我也知道你在找我,所以一直躲着你来着,商场见过我,是在你公司旁边那个商场吧,你说巧不巧,我就和同事去了那一回,居然就被你碰上了。”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程夕瑗皱眉。
    “…”
    像是下了决心,谢意舒变了神色,站到她面前。
    “其实我是想跟你道歉才来的。”
    “道歉?”
    “我毕业进了警校,出来以后就当了个小民警,上次警察局,其实我也在。”谢意舒说,“吴得斌说的话其实是胡诌,他家暴的事情…其实我是目击证人。”
    “你小姨和他爆发矛盾的那天,其实我也在,那天刚好我跟段子璇吵了架,在路上哭,就遇见了你小姨,你小姨人真的很善良,她还邀请我去她那里坐坐,我哭得累,加上本身体质就不好,倒沙发上睡着了,为了让我睡得更舒服,你小姨就把我抱进去旁边的房间,到床上去睡,结果…”
    “结果刚好碰上吴得斌来我小姨那,目睹了他对我和我小姨做的所有事情。”程夕瑗接过她的话说下去。
    谢意舒眨了眨眼,问:“你怎么知道?”
    “看到了。”
    程夕瑗垂下眼,仿佛陷入回忆。
    她倒在桌子旁的时候,眼神都模糊不清,却对卧室外面一闪而过的鞋子印象深刻,“你悄悄从房间里出来,然后快速离开了现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什么都看见,对吗?”
    后来程夕瑗想打官司,为了有目击证人证词,满世界找她的时候,她也消失不见。
    “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
    谢意舒不停的说着这三个字,眼泛泪光,“我也不能指望你能原谅我,可是我当时真的还小,我害怕,我妈妈也说让我不要多管闲事,我回来以后无数次催眠自己那是场梦,可还是怕,怕得晚上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打哆嗦,时间长了,原本所有事情都过去,我也可以正常生活,但上次警局过后,我又害怕极了,想了想还是欠你个道歉,就跟着你过来了。”
    她哭的样子很有演员的架势,双眼通红,眼眶里挂着泪珠,配上这副小身板,简直弱不禁风,仍谁看了都心疼。
    “道歉,有什么用?”
    程夕瑗淡淡的看着她,“如果现在让你出庭作证,你愿意吗?”
    谢意舒下意识拒绝,“不可能,我不,我不能出庭。”
    如果叫别人知道她几年前因为害怕所以不敢作证,现在又反悔,肯定都会觉得她有错,会把一切罪过都归咎到她身上。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果然,还是这样。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你可以回家了,这里并不安全。”
    程夕瑗想,精致的利己主义太冷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但有件事情她搞不明白,问:“你跟着我归跟着我,为什么要撬酒店房间门,还翻来翻去?你在找什么?”
    “什么,你在说什么?”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问我?”程夕瑗转头离开,表针的时间显示记者会即将开始,她没心情继续跟谢意舒耗下去。
    “不是我,我没做过这种事。”
    谢意舒不哭了,但鼻子还很红,条件反射跟上程夕瑗,迟疑了会儿,突然冒出个想法,“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我有吴得斌打人的视频,是从物业那边拷贝过来的,原件早就删了,然后在你下飞机的塞到你行李箱的侧间隔,是不是吴得斌知道…”
    就在两个人交谈的时候,整个大厅里好像闹腾起来,有人在哭,有人在呼喊,也有争吵的。
    程夕瑗心里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刚到门口,程夕瑗问周围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个大妈在大使馆闹事。”回答的男人说,“说有冤报冤,自己仇人在里面,要找人理论,但不管到底受了什么委屈,也别在w国大使馆前撒泼,这可是国外,真是丢人,现在政.府当着这么外人的面,也不好强制拖她走,就只能干看着,哎哟,真丢人。”
    男人又连续说了几遍真丢人。
    程夕瑗的脸变得煞白,抓住谢意舒,问,“你怎么进大使馆的?不是必须得有通行证才能出入?”
    “这个花点钱就能买,本来就管得不严,来的人那么多,根本没空照顾到所有来宾…”
    谢意舒话音刚落,程夕瑗便朝声音源头走去。
    “你干嘛去。”
    众人围着中心,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倒在地上,也不管周围人的视线,一个劲的高呼。
    “——程夕瑗!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陈丽霞撕心裂肺的嚎叫,“你好狠的心啊,你把你小姨夫害成这样,他是你小姨夫,你小姨夫!你怎么下得去手!”
    主办方着急找到她,即便知道是对方胡搅蛮缠,还是无奈请求:“是来找你的,你要不要去解决一下,记者会马上就开始了。”
    这对母子再一次刷新程夕瑗对无耻的下线认知,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人群突然散开,她走到最圆心。
    陈丽霞抬头,在看见程夕瑗的时候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挣扎着跑过来,手指甲死死掐住她:“就是她,大家看看,把我儿子害成这个样子的就是她!”
    恶毒简直要从陈丽霞眼底沁出火,她今天就要毁掉程夕瑗。
    程夕瑗看向吴得斌,不过短短几天,他竟然已经成了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正狰狞的盯着她看。
    还没有说话。
    忽然,气氛发生明显变化。
    一枚子弹飞过来,瞬间血液喷薄,恶魔降临人间。
    死的正是背对着外面,轮椅上的吴得斌。
    程夕瑗几乎静止在原地,她眼睁睁的看着子弹打穿吴得斌的脑袋,鲜血飚溅。
    她一摸,还是热的。
    周围的人皆是前所未有的惊恐,转身朝门口跑去,但接连着又是“嘭嘭嘭”好几声枪声,门口已经被恐怖.分子占领。程夕瑗转身找房间,前面人的尸体被炸得支离破碎,听不懂的语言在狂啸,所有人都抱头四散,有人哭喊着死去,整个世界突然陷入枪声炮火之中。
    这种残忍跟她印象里的伤痛完全不一样。
    陈丽霞没见过这种阵仗,整个人脚软,瘫倒在地上,眼泪直不住流,渴望身边人能够拉她一把,却没有人搭理。
    程夕瑗原本已经找到位置藏身,大厅人马上就散没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陈丽霞无助的的伸开手,腿打哆嗦,完全站不起。
    她发誓自己不是宽容大度的人,陈丽霞的所作所为她都记着,并且也恨,可是
    一个已经头发发白的女人求救的模样,实在是太目不忍视。
    咬咬牙,程夕瑗逆着人流,回到原地,去拖陈丽霞。
    她手在颤,却固执的把女人往安全的地方拖。
    陈丽霞哭的打嗝,连话都说不出,双唇颤抖着,眼泪从眼角滑落,饶是她活了半辈子,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连陌生人都不愿意伸出援手的情况下,程夕瑗居然是帮助她的那个。
    “救救我们,拜托了,救救我们。”
    程夕瑗内心祈求道,暴徒还在肆意残杀,枪声连绵不断,她拖着陈丽霞,藏在桌椅底下。
    “拜托了。”
    现在她所有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尽人事,知天命,如果上天要她死在这里,那她无论怎么挣扎也是无用功。
    第59章 故事的花纹(五)
    然而,事实上,徐靳睿他们昨晚就得到了消息。
    陆成河分析,恐/怖./分/子定然会做出行动,恶意破坏w国和n国的关系,于此同时,国领海附近也出现别国航母的身影,试图用武力逼迫,周边的小国借机挑事,试探着中国的底线。
    段子璇坐在家里,电视里放着最新热映的宫斗剧,一边指指点点演员的演技一边吃东西,不亦乐乎。
    梁知南办公桌上全是案件的前因后果,等会他要去法院,为被告辩护。
    学校里学生认真念书,低年级的正在上体育课,有个男同学翻上单杠,无意抬头望天时,几架战斗机从天空飞过。
    男生指着天空,对同学说:“看,奥特曼变身了,是要去打怪兽了吗?”
    “觉得不是。”
    同学回答,推了推黑框眼镜,“维和爱与和平的是火箭队。”
    “嘁——就你懂得多。”
    欢声笑语一片,每个人都按照往常的生活轨迹,按部就班,似乎外面的纷争都不重要。
    陆成河坐在飞机上,耳边是嘈杂的噪音,他冲对讲机大喊:“他们要打们就跟他打!中国领土一块也不能少,中国的军人也不是吃素的!都是真枪实弹练出来的!”
    有外国记者来访问,回国后报道,中华民族的凝聚力是别的民族都不能比拟的,其深厚的文化根源成了纽带,以至于每到这种关键时刻,总会涌现出一批又一批民族英雄,而别的国家则很难做到这点。
    此时,大使馆对面楼栋天台上,出现一个身影。
    “距离145米,风向东风,风速五米每秒。”猴子看着瞄准器,“向上修正2格,向左修正3格。”
    手指扳动枪板。
    “起飞——!!”
    几乎是同时,对面楼道看守的男人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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