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裴景鸿就在笑,以一种玩味但阴冷的笑容打量着邵卿卿。
    邵卿卿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认真考虑要不要再吃一颗清心丹。
    裴景鸿在她面前站定,他俯身凑到邵卿卿耳边轻声问道:“你方才为何亲我?”
    邵卿卿后背汗毛林立,她很想说,仙君你想多了,我对你没有意思,我只是想吃你豆腐。
    然而,就在她开口之前,邵卿卿的余光看到了裴景鸿手心暗藏的黑火。
    邵卿卿顿时如炸了毛的猫,后背沁出冷汗。
    她清楚的意识到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
    裴景鸿在怀疑她,此时,若答错一句,只怕都是被烧成灰的结局。
    也许是强烈的求生欲,邵卿卿此时发挥出了一万分的演技,她怯生生地看了裴景鸿一眼,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
    裴景鸿挑眉,玩味地重复道:“你不知道?”
    “是……是啊……就看着你,然后大脑一片空白,就亲上去了。”邵卿卿几乎要哭了,“我自小不曾与人这般亲近,仙君瞧着吓人,我却总觉得你最是心软,小女子唐突了,还请见谅。”
    裴景鸿慢慢直起身,低头看着邵卿卿,似乎在评估她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你过去不曾与男子亲近过?”他逼问道。
    “不曾。”邵卿卿点头,这是实话。
    想她一个母胎单身,确实没有。
    裴景鸿嗤笑一声:“难不成你心悦于我?”
    邵卿卿卡壳了。
    她有点拿捏不了,这个时候她该否认还是该承认。
    若是她承认,裴景鸿会不会觉得她在骗他,把她咔嚓了?若是不承认,裴景鸿会不会觉得没面子,也把她咔嚓了?
    她这是在玩乙女恋爱游戏吗?选错一个,就会gameover。
    邵卿卿忍不住暴躁的想。
    见邵卿卿一直不回答,裴景鸿却愈发印证了心中的答案。
    从方才解了燃情,跳进水池之中,裴景鸿便在心中暗想,邵卿卿方才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两辈子的经验让裴景鸿知道,许多人假意倾慕于他,从来都不是真心,一路走来,与他献殷勤的男女多如牛毛,可他们一开口,裴景鸿便知道他们的目的。
    那些人大多是哄骗他与他们双修,以增涨自己的功力,最后都逃不过被裴景鸿烧成灰烬的命运。
    方才,看到邵卿卿的一刻,裴景鸿心中便想,若她亦是这般,那今日便是邵卿卿的死期。
    可是邵卿卿什么也没有回答,她似乎当真疑惑起来,满脸茫然地看着他。
    许久,也没憋出一个字来。
    裴景鸿认为这是衷情而不自知。
    他心中冷笑。
    邵卿卿没见过什么世面,只怕是看中了他这身皮囊,却因未经人事,根本没想到这方面,这才在他挑明的一瞬,痴傻了。
    想到此,裴景鸿收了掌心的黑火,低头抵上邵卿卿的额头。
    邵卿卿吓了一跳,下一刻,却跌入她熟悉的花园之中。
    灵修就灵修,连声招呼都不打。
    她心中气呼呼地嘀咕起来。
    经过十余日,邵卿卿的识海已经被打理的愈发赏心悦目。
    这里永远四季如春,微风习习,阳光普照,人躺在花丛里晒太阳,四处都是花香袅袅,只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然而之后,邵卿卿便看到小裴景鸿抱膝坐在花丛里,脸上都是泪痕。
    虽然长大之后是个狗逼,但邵卿卿对小裴景鸿还是十分疼爱的。
    她连忙上前,心疼地拿出帕子,帮小裴景鸿擦干脸上的泪痕。
    “景鸿乖,告诉姐姐,你怎么了?”
    小裴景鸿惊慌失措地抓住邵卿卿的手腕,满脸泪痕道:“姐姐,快来看看裴景鸿的识海!”
    邵卿卿被小裴景鸿握住了手,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吸了一下,便进入了裴景鸿的识海之中。
    上回进入这里,还是一座十八层的小楼,每一楼都有刑讯。
    而这一次,这里竟然变成了一片火海。
    这里的火焰虽然烧不到邵卿卿,却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只见火海之中有一座院落,小裴景鸿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邵卿卿上前一步,只见门匾上写着“裴府”二字。
    在原书中并没有详细介绍过裴景鸿是如何入了南华宗,但结合程霜华之前说过的话,邵卿卿相信,这里便是裴景鸿拜入师门前,世俗中的家。
    邵卿卿踏入裴府。
    这里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四处都是焦黑的房梁,焦糊的味道十分刺鼻。
    混乱之中,只听孩子的尖叫从屋内传来。
    邵卿卿捂着鼻子跑过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他白衣染血,遍体鳞伤。
    几个黑衣的成年人围着他,手中俱有兵器。
    领头的男子瞧着三十几岁,生的俊秀,瞧着却带着一股子阴邪之气。他蹲在地上,拔出匕首,悬在男孩的手背上。
    “裴景鸿,裴家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了。”一边说,男子一边轻轻用力。
    那匕首刺入男孩手背,渐渐流出鲜血。
    邵卿卿愣愣看着那男孩,只见他眉眼之间,确实能看出裴景鸿的影子。
    裴景鸿大叫一声,冷汗自额间沁出来,他口中亦含着血,一张嘴,便有鲜血吐出来。
    “你杀了我吧!”他低吼着,已是满脸泪光。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裴贤侄,我如何会杀你呢?你和我们程家可是有婚约在的,日后你还要当我的女婿,当我女儿霜华的丈夫。”
    此人竟是程家的家主,程霜华的父亲。
    他一边说,一边转动手中的匕首。
    裴景鸿疼的凄厉惨叫,浑身上下抖若糠筛,若不是左手不能动,只怕他已经要满地打滚了。
    “阿娘,我真的好疼。”他毕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疼到后面,裴景鸿呜咽着哭了起来。
    程家家主粗暴地伸手,揪住裴景鸿的头发,恶狠狠道:“快说!玉灵芝藏在何处?”
    “我不知道。”裴景鸿哭道。
    男人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耐烦地怒意,他拔出匕首,又狠狠刺进裴景鸿的左臂,只听见咯吱咯吱的声响,裴景鸿左臂的骨骼碎了。
    邵卿卿几乎不忍再看,侧过脸去。
    裴景鸿已然疼的几要昏迷,他苍白着脸,浑身抽搐,目光空洞地看着天空。
    “阿娘……”他艰难唤道,“我好疼,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大哥,何必跟他废话,一片片割他的肉,将他活剐了,我看这小子能嘴硬到几时?”有人催促道。
    程家家主轻声叹了口气:“到底是和我女儿订过婚的人,怎好这般对人家,小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真叫我这兄弟开始行刑,只怕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裴景鸿已然是强弩之末,他嘴唇颤了颤,却声音嘶哑地说不出话来。
    程家家主见了,只好凑过去听。
    却见瘦小的男孩突然暴起,狠狠咬在他的耳朵上。
    男人一时吃痛,匕首胡乱挥舞,恰好刺入男孩胸前。
    男孩得逞,微微一笑,慢慢倒在血泊里。
    几个男人骂骂咧咧地围着他,他的血流得很快,渐渐在身下蓄成一滩。
    “心脉都断了,定然是活不成了。”一个人骂骂咧咧道。
    几个人气急,便伸脚踢他的身体出气。
    裴景鸿的嘴角大口大口地喷出鲜血,连瞳孔都开始散了。
    他仿佛看到了父母在跟他招手,他忍不住伸出自己唯一完好的手,轻声喃喃道:“爹娘,孩儿做到了,孩儿真的做到了。”
    然而下一刻,天边闪过一道剑光。
    一个紫衣银发的男子负手而立,御剑而来。
    他冷冷看着那几个围着裴景鸿的黑衣人,冷声道:“尔等狂徒,岂敢造次。”
    说罢,他脚下长剑突然散发出一道剑光,剑光所到之处,化作数把利剑,不等那几人回过神来,便被钉成了筛子。
    程家家主挣扎着还想说什么,可他的声带和舌头都已被切断,只能瞪大眼睛,发出嘶嘶的声响,而后咽气了。
    裴景鸿躺在血泊里,看着那紫衣人一步步走向自己,他身上散发着柔光,每一步上前,他身上的伤口便愈合一分。
    待他走到眼前时,他全身上下已无半点损失,那把插在他胸口的匕首已变成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紫衣人叹了口气:“孩子,是我来晚了。”
    第7章 往昔
    紫衣白发的男子温柔地跪在小裴景鸿身边,将他抱进怀里,轻轻叹息一声。
    “景鸿,是我来晚了。”
    小裴景鸿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轻声问道:“你是谁?你是来救我的神仙吗?”
    “我是你父亲生前好友,南华宗的紫玉真人,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
    小小的孩童充满着警惕,他咬了咬牙道:“我是绝对不会把玉灵芝交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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