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又道:“明日便是中秋,宫中要摆宴,陛下自要出席的,郎君届时可观。”
    “你以为,是谁要害他?”
    “小的不知,毕竟宫内宫外……的人太多了。”吉祥有句话没敢说出口。
    赵十一知道是什么话,等着赵琮死的人太多了。
    他还要再问,茶喜从外进来,吉祥立刻将荷包与银子收好。
    茶喜带着三位宫女一同进来,先是行了一礼:“小郎君,尚衣局送衣裳来。”
    赵十一点点头,毫无兴致。
    “是明日中秋宫宴上要穿的,小郎君试试是否合身?”
    赵十一摇头,这个时候,谁还有兴致试衣裳。而且无非又是那天青色的,他早已看腻。
    茶喜也不勉强,令其他宫女将尚衣局的宫女送走,她上前,蹙眉小声道:“小郎君,明日的中秋宫宴,陛下怕是不能去了……”
    赵十一立即抬头看她。
    茶喜面露哀伤,点头道:“染陶姐姐方才派人来告诉婢子的,明日,婢子陪同小郎君去。”
    明明是赵琮告诉他,要趁中秋节时找赵世廷报仇,赵琮竟然就不去了!
    赵琮到底病到了什么地步!
    他再也忍不住,不管那碍眼的钱月默。他起身往外大步走去,茶喜一愣,赶紧追上去。
    待他走进福宁殿,却没见着染陶与福禄,倒是多了几个他不认得的宫女。不必多想,定然也是钱月默的宫女!
    他直接走进内室中,这一回倒没有宫女拦他。
    只是待他拉开厚重的布帘时,面前突现一张脸。
    钱月默笑得清雅而温柔,对他小声道:“小郎君,陛下已睡下。”
    赵十一盯着钱月默看,越看,眸子便越黑沉,钱月默却丝毫不怯,只以笑容相待。
    面对钱月默这般镇定的笑容。
    赵十一忽而笑了起来,还是嘴角缓缓扯起的那种幽深笑容。
    钱月默的宫女拦他,钱月默也拦他,赵琮不过就是中毒病重罢了,赵琮还没死呢,这些人都好大的胆子!难不成福宁殿已是她钱月默的天下?这内室中,连染陶与福禄都不见了!
    要他说,这钱月默也不是个好东西!钱商更不是个好东西!若是个好东西,怎会急巴巴地讨好赵琮,还要把女儿往宫中送。
    怕是这毒就是钱月默下的!
    赵十一如今愤怒异常,他在福宁殿被连着拦了两次!这可是他出入如家的福宁殿正殿!他这些日子真是被赵琮宠过了,猛地被这般对待,心中难平,什么胡乱想法都冒了出来。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想,的确,他本来就并非好人。上辈子的时候,他从未与人交心,也活该他的贴身女官与太监都背叛他,他从未真心待过他人,他人又何必真心待他?活该他被赵宗宁一剑捅死!
    他如今进宫来,本就是为了等赵琮死的,这时候又急些什么?
    虚伪!
    他以为自己可真恶心,装什么好人。
    也罢,他再也不管这事,凭赵琮病成什么德行!凭到底是谁想要害赵琮!也凭这钱月默到底又是哪来的胆子!
    他再不去管!
    过了中秋,他就亲手把赵琮弄死,他自己当皇帝去!
    当了皇帝,王姑姑也好,钱月默也好,钱月默的那个宫女,全部去死!拦他的人全部去死!
    他转身便走。
    茶喜急得也来不及给钱月默行礼,再匆忙赶上他的脚步。
    钱月默却松了口气,方才真是吓死她了。
    小郎君明明才十一岁,眼神、笑容与身上的气势为何这般骇人。从前见面时,也未这般啊。她差点以为,那小郎君要杀她。
    她暗暗拍拍心口,将这莫名的想法赶出脑外。
    她转身走回内室,赵琮问她:“走了?”
    “陛下,小郎君已离开,只是——”
    “只是如何?”
    “他似乎气得很,也格外悲伤。陛下为何不瞧他一眼?让他瞧见您,他也能放下心才是。他真是急狠了,他担忧您呢。”
    赵琮暗叹气,他当然知道赵十一担忧他,如今听钱月默这么说,越发有些难受。可是他在装病,这几日若不是钱月默高超的化妆技巧,他也不能长久保持病容。他骗染陶、骗福禄,心中尚能过意得去。
    独独赵十一,他实在过意不去。
    那位小朋友的眼眸虽呆,却清澈得很,他不忍心面对他。
    就连染陶与福禄,他这三日都少见,也因此,福宁殿目前有许多钱月默的宫女。既是他不好意思见那些真正担忧他的人,也是好往外放迷雾弹,让旁人知道他有多宠爱钱月默。
    赵琮暗想,再等一日,明日中秋,他便见赵十一去,也帮他报仇,不让他再担忧。
    钱月默见他不发一言,只是低头深思,也不再多话。
    只是似前几日那般,坐在床边看书。
    赵十一反常得厉害,茶喜也有些怕,却又不敢去向染陶求助,染陶姐姐近来也是担忧并忙碌。她苦思冥想,想到小郎君这些日子爱叫上吉利在身边,吉利是个憨大个,倒能哄人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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