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晞愣住,屋内的人也愣住,两人面面相觑,一股电流似的愤恨刺入了她的胸腔,沉晞一把甩上房门,快步前行走到那人身边,攥起了她的手腕,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吟未料到她回来的这般突然,但这也无须她再去找她,她抽出手,将另只手里攥着的相片立起,质问道:“该我问你才是。相片就在你的房内,是你偷走了我的东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又无冤无仇。”
    “你倒好意思来问我!这相片是我们一家合影的一部分,从未刊登在报刊上,你作为一位外人是从哪里弄来的?”她伸手夺下相片,指着上面的人,道:“剪去我家人的部分只留下江宸的,你来这里就是因为他吧!”
    “你在说什么话?还给我!”李吟说着便要去抢,沉晞先一步后退,双手捏住相片中间,猛然用力,瞬间将那相片撕碎,对折着两半,重新捏住中间,又是一用力,一张完好的相片便成了无数碎块,李吟扑过来要夺,她忽然松手,那纸片便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地上。
    “即便这是你们的合照,可这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撕它!”李吟说着蹲下了身。
    沉晞看着她蹲下捡碎片的动作,胸口溢着愤然,恼怒地抓住了她的长发,听她一声尖叫,将人拖到了桌子,“哗啦”一声,桌子上的物品纷纷扬扬的掉在地上。
    “凭什么撕它?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你来这不就是为了找江宸吗?这里就是江宸房间!屋内的东西都是十年前。这个!这个!这个!魏司不是说你来过这里吗?这些东西你应该眼熟!”
    她拿起一个玻璃瓶,在李吟惊恐地目光下,毫不犹豫地摔落在地。
    “快住手!”
    屋外的雨声传入她的耳朵,沉晞偏不顺她的意,将放置在靠墙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的,都落在了地毯上,乱作一团。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和江宸是什么关系嘛,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你还在装糊涂!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和他的确有关系,他的死也的确和我有关!魏司把那些事都告诉了你?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扯住她的头发一把把她丢在了床上,居高临下地道:“你和魏司做的那些事情,你们一早就谋划好了吧?找了个和江宸神似的人来吓唬我们?这就是你们报仇的一部分吗?”
    李吟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沉晞,“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还在装?”她拉开窗帘,硬拽着李吟起身,面对着被水模糊的玻璃,道:“昨天晚上你和魏司祭拜他的事我都看见了!你们隐瞒的所有事,我都知道!你还要否认什么?”
    肩胛骨生疼,李吟扭头,反抗着道:“我是和他见了江宸,但只是见一面而已。你说的什么长得一样的人,我根本就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沉晞瞪大眼睛,带着一种恐怖情绪地说道。
    李吟分不清她是什么意思,只是感到压在肩上的手在逐渐放轻,然后脱离,肩膀无法移动,她吃痛地摁着右肩,不解地看她。
    “既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你分明就是在骗我!”那点明明不信却还摆出一副信任的脸骤变,她猛然靠近李吟,在她抬头看她的瞬间,一把将她推倒。
    转过身,拿起亮着的油灯,像是意思到她要做什么,在李吟仓皇地起身追来时,她率先锁上了门。
    煤油灯照亮了前方的路,她马不停蹄地扶着楼梯下楼,穿过客厅,转入长廊,看到搁在角落的工具,她拿起小型铁锹,沿着长路向古堡后方走去,将侧门的铁链一把丢在地上,她猛地推开侧门,顶着暴雨向墓碑走去。
    她倒是要看看,那个夜晚缠着她、追她进地下室、与江宸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
    冰冷的雨水铺天盖地的落下,紧贴着身体的衣服被雨水濡湿,熄灭的煤油灯被搁置在门旁,目光所及处只能在漆黑的夜里看见远处树木聚集成的黑色轮廓。
    雨淋得睁不开眼,拿起铁锹挖开写着“江宸”两字墓碑后的泥土,被雨水浸透的泥巴难以站立,但却轻易的让她挖开土地。
    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急促的呼吸被耳朵边的水声隔离,过了许久,抛开铁锹,蹲下身体跪在地面,棺材埋得极浅,她伸手扒开覆盖在木棺的污泥,炙热的血液烫着皮肤,泥泞的手扣在边缘,咬牙用力,她吃力地推开了盖子。
    “呼……呼……”
    雨从天大颗坠落,砸在推开小片区域的厚重棺盖上,两侧的泥巴浑然成了泥水,她整个人浸在污水里,拖在地上的裙子早已惨不忍睹。
    里面寒冷至极,光线昏暗到她只能依稀看见一副骨架的影子躺在里面,她应当顶着微弱的悲伤松口气,但彻骨的凉意却袭上了她的背脊,那逐渐熄灭的火焰使她感到身外的寒冷,她急促地换了口气,向四周看去,袭上背脊的寒意令她毛骨悚然。
    她竟从未发现,这里的坟墓竟多出了这么多,那些墓碑上的字在进入她视线前已被雨水淋得扭曲,可那些扭曲的字样熟悉的自动在她脑中恢复原貌。
    是她们,沉晞震惊,是那些十年前在古堡工作的佣人。
    她们都死了吗?她不敢相信,手摁在地面撑起身体,高跟鞋丢在了一旁,脚面直触泥土,摇晃着身体,她一步步靠近那些墓碑,摇摇欲坠地,一只砭骨的手赫然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怔住,在雨中猛地低头,来不及震惊,她尖叫着被巨大的力量拖入了棺中。
    -
    “喂,开门啊!”
    李吟拍门,扭动门把,着急地跺脚,道:“外面有没有人?快点开门啊!”
    焦急地不知所措,视线在屋中乱飘,忽然,她目光定格在屋内某一处,身体不安的细胞在瞬间安定下来,双脚缓慢移动,靠近窗户,她蹲下身,拿起因沉晞拉窗掉在地上的玉坠。
    琥珀色的坠子一道清晰的裂痕,绿色的穗子带着股淡淡的花香,她像想到什么,右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双腿发软地瘫坐在地上,无法置信地捂着嘴,道:“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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