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拉在自己家里急疯了。
    她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来回走着,偶尔望向前后院,看到亚伯和肯两人一人一个守着前后院的院门,根本不给她出去的机会,她的心拔凉拔凉的。
    更何况,前院那儿正对着艾伦家大宅。他家大宅四周依然有很多盔甲兵们在严防死守。前门出不了,后门也出不去。诺拉真的是急疯了。
    她想去找艾伦,去通风报信。她琢磨着,艾伦带了那么多黑军去了北极点,他家大宅内的所有人又都被软禁了,这会儿一定没有人告诉他这边的情况。
    可她没想到的是,肯的想法跟亚伯的想法如出一辙:“诺拉小姐,总长大人从小到大经历此类事件不下百次,每次都是不同的理由,每次都是不同的对手。他英勇过人,会处理好一切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待在家里,好吃好喝地生活着,其他的事儿,不要插手。”
    诺拉着急地辩解着:“我现在也没办法好吃好喝生活了,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总想帮点什么忙的。你和亚伯两人又不愿去北极点通报,非要在这里守着绝对不会跑的木桶。那好啊,我去行了吧?让他知道现在的情况,他才好做出应对啊!”
    肯是个看起来刚刚成年的小伙子,他略显稚嫩的嗓音故作深沉地说:“请诺拉小姐注意下你自己的立场和身份。”
    诺拉一愣:“啥?立场和身份?”她满脑子雾水地看着肯那副故作成熟的模样,旋即,明白了过来,她轻声浅笑,骄傲地说:“关于这一点,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虽然我已经离开了你们总长大人,但我可以厚着脸皮说,就目前而言,我,诺拉,很有可能还是他心底最在意的女人!这个身份和立场难道还不够吗?”
    肯:“???”
    诺拉不自主地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可把自己给牛逼坏了,她自信十足地双手叉腰,抬起下巴,看着肯,高傲地问:“怎样?”
    肯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说:“我的意思是,你这个地球人的身份。”
    诺拉瞬间秒怂,羞得满脸通红。更可恶的是,她觉得肯说的是对的。
    肯怕她不明白,更进一步地解释说:“你是地球人,如果由你去通风报信,到时候诬陷总长大人的人再反咬他一口,说他勾结地球人,明为反叛王上,暗为毁灭枯砂星,那就麻烦更大了。所以,诺拉小姐,你在家多待几天,就别添乱了。”
    诺拉:“……”
    诺拉一人怏怏不乐地回到三楼工作间,人在遇到麻烦和痛苦之时,都喜欢求神问卜。这会儿,她琢磨着,自己没办法去北极点通风报信,那去一趟天巫基娅拉那儿,占卜一下结果,看看艾伦的运势总是可以的吧?
    可转念一想,之前艾伦说过,修在遇到一些重大决策时,都会找基娅拉做占卜。现如今,这么大的动荡,修一定会去找基娅拉的吧?
    如果他去找天巫,那一定会知道艾伦的赤诚忠心吧?
    可是……可是艾伦对他的忠心,修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诺拉茫然地将光脑对接了出来,连接上量子光网,她无助地看着星空蓝悬浮屏,她很想为艾伦做点什么,可现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练习星舱盒穿回虫洞内的操作了。
    还没回来的星舱盒,只剩下三个了。之前那么多失败的经验,她一点点地全部归纳了出来。每一次新操作,都力求避免再遇到上一次的差错。
    也许是这条穿进虫洞内的操作太过凶险,诺拉每次都能遇到新的情况,遭遇不一样的失败。
    她之前暗自立下豪言壮语,这种小小失败不算啥,她向来乐观,信心十足地做着不知疲倦的操作练习。
    可现在,她的手头有些松懈。
    笔下针对数据的演算也变得虚浮了起来。
    她的脑海这会儿总在莫名地走神,不受控制地总去想着艾伦当下的处境,以及修对艾伦的怀疑。
    就这么一走神,手中的数据便出现了偏差,第一个星舱盒很倒霉地在她早已得心应手的地方出现了失误。
    诺拉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担忧和浮躁,又进行了第二个星舱盒的数据演算,之后又检查了好半天,才开始实际操作。
    谁知,操作过程中,她又不自觉地想到了修,他那么胆小怕事的人,一个只想躲在艾伦身后,当一个怂兮兮的族王的人,怎么就信了其他人的谗言,相信艾伦谋反呢?
    下一秒,屏幕再次一团漆黑。
    第二个星舱盒又失败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诺拉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对着空荡荡的工作间,发出无助的叹息。她看向窗外,天色已晚,星空渐显,又浪费了一整天时间。
    却在这时,她听见楼下传来亚伯和肯的急切呼喊声。
    难道是艾伦回来了?
    她着急忙慌地跑到三楼露台,看到这两人正站在她家后院门边,她大声地问:“怎么了?”
    “你的箱子不出水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诺拉没深想,脱口而出:“淡水用到刻度线以下,便会暂停十分钟呀!它在内部要蓄水的。”
    她边说边满肚子狐疑,这几天他们都在守着木桶,看着箱子出水,咋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亚伯着急地喊道:“不是的,这箱子已经有将近半小时都不出水了!”
    诺拉心中一沉,完了。
    她扭头便往楼下跑。可当她跑到后院,查看万能储物箱时,却怎么都没看个明白。箱子就是不出水了!
    难不成,箱子里刻度线以下的水也都用光了?所以储物箱内部无法克隆了?
    诺拉看着木桶里已经装有小半桶水了,她便用一只小碗舀了一碗水,调出万能储物箱中淡水的格子,将水重新倒入进去。
    再用脑波对接,结果,还是不出水。
    诺拉有些慌,她有些担心是不是频繁使用储物箱,把箱子给用坏了。她赶紧实验了一下从储物箱里取出葱末,姜片,甚至是鸡蛋,结果,这些东西都能顺利取出。
    唯独饮用水不行。
    亚伯看着诺拉的神情越来越凝重,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诺拉小姐,你这宝贝箱子,会不会坏了?”
    诺拉摇了摇头,一边检查着箱子,一边说:“不会,其他东西都能取出来,唯独淡水不行。”
    肯这会儿是真的担忧了,他哭丧着脸,说:“诺拉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啊?如果淡水出不来,就真的要完了啊!”
    诺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安慰道:“别担心,这段时间也接了不少桶水了,枯砂星上应该可以用一阵了。而且,高档钻井器正在制作中,我听你们族王说,这次一共订做了两个钻井器呢!所以,水源问题不要担心。”
    肯和亚伯两人担忧地互看了彼此一眼,亚伯低语道:“如果那帮人铁了心的要陷害总长大人,恐怕,这会儿钻井器应该停止制作了。”
    诺拉正在查看万能储物箱的系统功能,在听到这么一句话时,不解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俩:“什么意思?”
    肯:“……”
    亚伯:“……”
    诺拉看着他俩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是觉得奇怪了:“制作钻井器,为全枯砂星人取水,这是你们族王下的命令,怎么又跟陷害艾伦有关呢?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停止制作,别说族王会发怒了,就连捐款出资做钻井器的贵族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吧?哎,你俩就别担心了!”
    说罢,她又继续低头去检查箱子去了。
    亚伯正在心里琢磨着,这事儿的实情到底要不要对诺拉说。可耳边却听见肯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声说道:“跟其他任何人都没关系,总长大人一人出资,一人承担所有重任!我和亚伯都在怀疑,现在有人想陷害总长大人,就跟这件事有关!”
    诺拉的手蓦地一抖,箱子本是被她半抬了起来,却在此时,“哐”地一声,砸在石桌上。
    她震惊地缓缓抬起头,看着肯,问:“你说什么?”
    肯的眼泪瞬间掉下来了,他呜呜地哭着,用袖口擦着眼泪,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了。
    亚伯看着诺拉,沉重地说:“王室应该没有多少资产了,贵族们也不愿再出钱,他们现在连税收都不想交了。我们听说,你针对五口枯井进行分析,判断出水源大概在多少米深的范围。可这件事,没有一个人相信,更没有人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付出金币,去挖一个不大可能会出水的枯井。只有总长大人一人愿意相信,也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诺拉的眼眶有些酸涩。
    肯不住地点头,说:“大伙儿都觉得,命都没了,还出什么钱呢?”
    亚伯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其实,诺拉小姐,不怕你知道,之前我也不大相信你。毕竟有法比诺这个恶人在先,我不相信地球人会这么好心真心愿意帮助我们。可这几天,你真的愿意把所有淡水都送给我们,还生怕自己多喝一口水,会让其他百姓少喝一分。这些我都是看在眼底的,我现在更是相信总长大人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肯呜咽着点了点头,继续说:“之前,整个枯砂星上,恐怕,也只有总长大人一个人愿意相信你。无法钻井,他就自己出资订做,无人维护不出水的枯井,他就一个人承担。族王在这事儿上没有帮他半分,也不知是王室真的没钱,还是族王根本不相信你。虽然有些话,我们不该说,更不该对你说。但是,但是……”
    亚伯直接说出肯心底的想法:“但是,如果总长大人真的有心想反,我和肯一定会拼上性命,助总长大人为枯砂星新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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