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还有,至于那位张公子,往后不准他再来找执儿,凡是他递来的书信、帖子,都不准进门,更不准递到少爷手里。这事儿就由你亲自去办。另外,让人带墨砚过来。”
    管家忙应声,随后向站在一旁的仆从,递了个眼色。
    仆从收到指示,立即小跑出去,须臾间,就带着墨砚回来了。
    “小的见过夫人。”
    额头青肿的墨砚,当即跪倒在地,头垂着,不敢直视前方。
    金氏看着墨砚,寒心说道:“我当初让你跟着少爷,是觉得你虽然年纪小,但到底是家生子,祖辈都为李家做事,知根知底。所以相信你能照顾好少爷,对你也格外宽宥。可眼下你是何种行径?”
    墨砚急忙磕头认错。
    这个流程,和在许念安面前时如出一辙。
    许念安在一旁安生坐着,没有出声,只默默看着。
    金氏让墨砚把来龙去脉又讲了一遍,接而说道:“从今日开始,凡是有人撺掇少爷去赌坊、去青楼的,你都记下来,回来悄悄说与我听。你即使拦不住,也该尽份心,不能眼看着少爷被人引入歪路。若是再知情不报,李府便也留不得你了。到时候,你还是另觅他处吧。”
    所谓另觅他处,不过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发卖。
    墨砚将头磕得咚咚响,带着哭腔回道:“请夫人放心,小的一定谨记。”
    金氏懒得再看他,挥挥手,“成了,出去吧。”
    “是。”
    墨砚小心翼翼后退出去,直到到了门口,才转过身往外走。
    “孩子。”
    就在许念安思索整件事情的时候,金氏怜惜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来安城这么久,还不曾好好逛逛吧?”
    许念安知道金氏是打算安抚自己,于是嗯了声,回道:“倒是出去过几次。”
    “安城新开了几家铺子,你正好去逛逛,选几样喜欢的首饰。”说着,又吩咐红兰:“你陪着少夫人一同去,带上两个仆妇。少夫人有什么想买的,就记在府里的账上。”
    “是,夫人。”红兰行了礼,脆生生应道。
    许念安假意推辞了一番,最终在金氏的坚持下,应了下来。
    等走出正院,许念安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几分,问道:“红兰,城里的糕点铺子有几家?”
    红兰想了想:“回少夫人,大一点儿的铺子有三四家,小铺子那就多了。您可是想吃糕点了?”
    她看向许念安,自以为猜对了,遂又接着说道:“离陈记绸缎庄不远处,有个秦家糕点铺,他家的糕点是安城的抢手货,虽是贵了些,但确是不错。”
    待红兰笑着介绍完,许念安才温柔说道:“倒不是我想吃。只是听说府里的赵师傅告假了,所以想着带些糕点回来给母亲。”
    “赵师傅告假了吗?”
    红兰平日里几乎不吃点心,所以对这件事知道得不多。
    倒是同路的管家,听到许念安的话,赞叹道:“少夫人真是孝顺。府里的赵师傅确实请了假。这几日,老爷夫人因着少爷的事,也没心思采买糕点,没成想少夫人竟也记得。”
    红兰亦是惊讶的看向许念安。
    都不必出声,光是从她的表情,就能知道,此时她正在想溢美之词。
    许念安这样做,倒也不是为了收买人心。
    虽然李老爷和金氏对她好,纯粹是因为李执,但她确确实实受到了照拂。所以只要还在李府,她也不介意做一个孝顺的儿媳。
    况且李家也不缺这点儿银子,与其被李执拿去浪费,倒不如用来借花献佛,尽份孝心。
    “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许念安也不想再听管家的彩虹屁,及时出声制止了他,说道:“管家,夫君的事,还是要劳你多费心。”
    管家忙回道:“少夫人请放心,小的必定尽快找回少爷。”
    倒也不用那么着急,让他吃些苦头也好,权当长长记性,许念安心道,脸上则继续保持着温柔贤淑的模样。
    不一会儿,许念安上了外出的马车,车里只有她和红兰两人。
    她掀起车帘一角,向外看去,“红兰,你觉得安城和京城比,如何?”
    马车行驶在安城的主路上,两旁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除了商铺门面,还有一些摆地摊的百姓。
    行人大多穿着浆洗得发白的补丁衣裳,可脸上却带着满足,仿佛这样的布衣草鞋,就已经是极好的日子了。
    相比之下,李皖已经算是为官清廉了,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士农工商,阶级分明。
    身处这样的时代,许念安有时也会感到怅然。
    身旁的红兰却笑道:“少夫人,安城如何能与京城比呢?虽然安城富庶,但京城可是都城,在天子脚下。那里的繁华,这儿的人怕是想象不到的。”
    “是吗?”许念安又问:“那除了京城和安城,你还去过哪里吗?能与我说说吗?”
    红兰知道,许念安是一路颠沛流离才到了安城的,家中也没落了,想必是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
    她盘算着,回头托人去寻些游记给许念安看,嘴上则回道:“奴婢也只跟着老爷夫人在京城待了几年,后来回了安城。”
    许念安知道,问红兰这丫头,怕是问不出什么了,便草草结束了话题。
    她对沿路的景色没什么兴致,直到外面传来仆妇的声音,才知道到了白记首饰铺。
    被红兰扶下马车,许念安整理了下衣裙。
    年近五旬的老掌柜,听说来人是李府的少夫人,更是挤出无比真诚的笑容,弯着腰,将许念安等人迎了进去。
    片刻间,他取出图册,供许念安翻看,又拿出一盘首饰,说道:“夫人,请看,这些全都是新样式。”
    许念安看着精美别致的饰品,某些想法蠢蠢欲动。
    第11章 看来进赌坊的事,我娘没瞒住……
    犹豫再三,许念安只选了一对小巧的银碎花耳坠。
    红兰跟上马车后,小声问道:“少夫人,那些花样您不喜欢吗?”
    许念安慢条斯理的将东西放好,没有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只问道:“红兰,你觉得安城的首饰花样,与京城相比,如何?”
    “那自然是差距甚大。”红兰老实回答:“京城的贵女多,巧匠也多。所以无论是衣裙搭配,还是首饰花样,都是大楚最好的,常常引领着穿搭潮流。”
    就连红兰都觉得安城的首饰一般,更何况是许念安?
    在穿来前,许念安早已通过各种购物软件,见惯了造型别致的饰品。所以刚才首饰铺里的新花样,在她眼里,自然显得平平无奇。
    为了给金氏一个交代,不至于两手空空的回去,许念安最终才选择了较为便宜的耳坠。
    可心里却盘算着,等考察完安城的首饰铺情况,倒是可以跟金氏商量一下,合开一家店面。
    女眷开店铺,多以首饰、脂粉为主,许念安记忆力不错,但奈何之前不是理科生,对物理化学也是学过就忘。
    她想凭着记忆,拼凑出香皂方子。可转念一想,又自动放弃了。
    一是她实在想不起来配方,二是大楚本就盛产皂角,此时才入局,甚为不佳。
    至于香料,更是有了数百年的风尚。
    平日里,李家也会在屋里燃香。许念安用过后,睡眠安稳了不少。
    而且大多数的名贵香料,药用价值甚高。配方上稍微改动一点儿,就可能害人于无形,所以许念安也不敢靠自己的奇思妙想,随意发挥。
    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像其他穿越者一样,拥有出众的才能,许念安心里郁闷了一下。
    本着积攒小钱,为日后和离做准备的许念安,随后又带着目的,逛了安城有名的绸缎庄、糕点铺。最后在心里,为首饰铺和糕点铺画了个圈。
    ——
    带着糕点回家的许念安,让金氏很是感动。
    金氏本就对许念安心怀愧疚。经此一事,更是二话没说,答应了许念安合开店铺的请求。
    “念安,就依你所说,无论盈亏,都不必放在心上。”
    拍拍许念安的手,金氏不以为意地说道,反正家里也不差这点儿小钱。
    只是李皖回来后,金氏忍不住感慨道:“念安这孩子,怕是被执儿伤了心,有些忧心忡忡的。今日我让她去买些首饰,她也只买了对银耳坠,甚是客气。”
    李皖听后,嘱咐道:“念安客气,但你可别亏待了她。”
    “那是自然。今日她说想合开一家店铺,我想着挑个位置好的,给她练手,可她说什么都不要,非要合开。赚了钱,还只拿三成……”金氏看着李皖,有些迟疑。
    闻言,李皖微微蹙眉,随即又松开,道:“这事儿不好强人所难,暂且依她吧。倒是那孽子,今日可还老实?”
    金氏瞳孔微张,没敢提及李执去了赌坊的事:“......也算不上老实......”
    见李皖阴沉着脸,金氏又柔声劝道:“他那性子是属顺毛驴的,越说越轴,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皖嗯了声:“我知道。”
    溺爱儿子这种事,李皖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却是清楚。现在李执长成这样子,他和妻子都有错。
    当初李执来得艰难,自己又被陷害至苦寒之地,独留妻儿守在京城。
    等他重回京城时,才得知李执被人诱导学坏,纵使他用尽方法,却也扭不过来了。
    想到这儿,李皖压抑已久的自责,又重新涌上了心头。
    “算了,只要我还在,他纵然不成器,想必也饿不死他。”李皖说道。
    略微小憩后,李皖受邀,前往米南县陈县令家,参加陈家宴会。路上无话,他的右眼皮却开始狂跳。
    在他走下马车后,某种莫名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似乎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
    “李兄,你可算是到了。快请,快请!”陈县令亲自迎了出来。
    论年纪,陈县令其实比李皖小几岁,但看起来却更为年迈。
    二人曾是同期,不过李皖升迁顺利,而陈县令则是十几年如一日,一直当着个七品县令。
    “陈贤弟,恭喜你喜得麟儿。”
    老来得子的心情,李皖最能理解。他拱手道贺,随从也立即将礼单呈上。
    两人说笑着进了门。其余在场宾客,见到李皖后,也纷纷赶来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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