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珩的手微微有些无力发颤,他感觉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他的眼皮下,而他无能力力。
    瞳孔都在颤抖,文珩的声音却愈发平和,缓缓的道:“陛下心口很痛吗?不要忘了徽之公子当初是怎么对您的。他们都是一样出生环境里的人,长得都一样。陛下为什么总是被相同的人吸引迷惑?”
    然而没有用,帝王的神魂不在这里,他动摇了!
    “笙歌公子太年轻了,现在的想法是真实的,越炙热单纯的东西,越容易冷却摧毁,您不如,再等等看。他现在都是凭着一时的情绪说话,有些事只是听凭他人的话想象,跟实际看到时候的感受是不一样的。人说出去的誓言和实际的行动,往往南辕北辙。”
    文珩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在颤栗的发抖,手指紧紧的嵌进掌心的肉里,渗出血来。
    睁开眼,他温和的喟叹道:“等那时候,他要是还是不变。您再考虑动心吧。”
    姬清垂着眼眸,失神一样空空的:“他说他……”
    “陛下!”文珩猛地提高声音,从后面怜惜保护一样的慢慢环抱着他,温柔悲悯,“您的心太软太容易受伤了,如果他有一天真的背叛你,你怎么会舍得他死?”
    在这将要抛下他的,他的主君的耳边,文珩就像一个一无所有却佯装虚掷千金的赌徒。失去的恐惧,让他绝望的不惜一切,循循善诱:“到时候,他死或者不死,伤心的,都只有你。死了,他无知无觉;活着,他早已恨你入骨。”
    “只有你一个人伤心,就和徽之公子一样。你看,他只是陪你一起喝了半杯毒酒,你就忘了是谁害你至此的。念念不忘的想着他。”
    “一样的毒酒,你活着,他怎么可能有事?可是他,就是不露面。他不肯来见你,明知道你多喜欢他,多舍不得他。明知道,这朝歌城、紫宸宫里,无数双耳目眼睛恶意的盯着你。他只是不在意。”
    “陛下,帝王为什么都是称孤道寡,因为这个位置,只能有你一个人。就像,站在你身边的,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怀里的人怔怔的,被文珩的话刺中:“孤不想一直一个人。”
    文珩无声的勾起唇角,越发轻柔:“还有我啊,我不是一直一直都在你身边吗?”
    帝王苍白冰冷的面容扬起一丝笑意:“不一样,紫宸宫一直都好冷,只有他是暖的。”
    文珩的手,无力的滑落。他的嘴唇不断的颤抖着,却再也发出一丝声音……
    你不是一个人,一直以来,一无所有的只有我。
    寂静的廊檐下,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往无前,毫不犹豫,没有丝毫迟疑沉重,属于一个年轻又固执的男人。
    那脚步声直奔这里,毫不停留。
    文珩立刻走出去拦住他:“笙歌公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姬清打断他:“文珩,你先出去,别让其他人进来。”
    笙歌不说话,他的神情一直是温和淡泊的,青竹一样虽然温润得与世无争,却也自顾自的坚韧不折。
    此刻,少年的眼睛和鼻尖还有点红,眸光却越发清澈宁静,专注的凝望着里面的人。无声又有力。
    姬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不是走了吗?”
    笙歌:“嗯,刚刚有点失礼难看,回去整理了一下就又回来了。”
    姬清的脸上隐隐漫上一点笑意,就像冰冻的寒冰底下微微的融化了一点,笑容太过羸弱,导致习惯了冰冷无情的眉梢眼角安置不下,便腼腆似得,流出一点点微不可查的赧然、羞涩似的柔软。
    他看着门外的少年,就像是看着一个意想不到的奇迹。
    “孤没有允许你来。”
    跟他残留泪意的眼角不同,笙歌的脸上没有丝毫委屈悲伤,只有平静坦然的执著:“我知道,我在外面等不进来。叫我走多少次都没关系,我还是会再走回来。等你想见我了,就马上出现在你面前。绝对不叫你等。所以,你只要有一次后悔想打开门,之前的约定都算数。”
    姬清无声的笑了:“真是个小孩子。”
    笙歌的安宁澄澈里有一种超脱淡然的力量:“我从小被人说少年老成,以前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却觉得自己生得太晚。如果我再年长几岁,你打从一开始认识的就只是我了。就是现在,如果我看上去再成熟一点,是不是就能叫你更安心信我一点?”
    “不,这样就很好。你若是再大一点,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恐怕只有这样年纪的少年,才会认定了就坚定不移的一次次撞上来。不计后果,心摔碎了也能自己粘好再捧着继续暖人。叫人不知道怎么是好。
    笙歌只是看着他,一眨不眨:“怎么会?想见喜欢的人,就是老得走不动路了,也会想到办法的。那时候,说不定我就不在意自己姿态狼狈了,旁人怎么说都不走开。一直一直等着。”
    直接坦然的真心,最是叫人无法招架。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把他牵扯进来。
    然而现在,却有些进退两难了。
    “你都看到了。”
    “嗯,看到了。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一直戴着面具吗?”
    姬清站在门内,午后的阳光一推开门就能照耀到的地方。雪色的发逆光看来淡淡的,灰瞳因为眸光的柔和也显得清灵,就像传说里吸风饮露的仙神,并无一丝鬼魅之气。
    至少,看在笙歌的眼里是这样的。
    姬清冰冷毫无情绪的脸,在那些微的笑意柔软未出现前,只有无情无心的无动于衷。玉砌冰雕似得虚妄,脆弱、冷漠、完美、空灵,至美至恶。
    任何人猛然见了,都会下意识生出一种极致贪婪的占有、爱慕来。
    笙歌没有。
    他下意识想到的是,原来如此。这就是情人不愿意被他看见的面具下的真容。
    这个人的美,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并不需要其他额外的凸显。比起这种不正常的人间不该有的过分的美,笙歌首先注意的,是他的痛苦。
    无论是最初并肩躺在床上累极了的姬清,还是之前禁止自己靠近听到的隐忍痛苦的喘息,包括一直叫他在意的房间里熏香和药草的气息,此刻都串联在一起。
    这种他人眼里的绝美,对情人而言,背后却是无法摆脱的折磨。
    笙歌注视着他渗着薄汗的眉梢额角,隐隐的心疼:“已经看到了,生气介意的话,也可以惩罚我。在那之前,我想先抱你。”
    姬清的眼睛微微张开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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