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还是他不记得的债主。
    守卫尽管无语,觉得对方是拿他消遣,却还是依样登记筛选,给他一个牌子:“拿着牌子,可以去城内任意一间客栈免费入主三天,按照牌子上标注的时间,准时去城主府等候贵人召见。三日后失效。”
    少年衣着朴素寒酸,年纪看上去不大不小,最多十七八,整个人的气度却冷静沉着。
    尽管如此,这守卫如此一视同仁,在这沙漠之中的小城里,也显得稀奇意外了些。
    不禁让人好奇,他背后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城主府。
    绿洲暖阁里。
    与周围奇花异草、清新美丽的场景极不相符,八个带着面具气息肃杀的人,无声的抬来一架奢华得耀瞎人眼睛的轿椅。
    那轿椅一看就贵得不行,金雕银饰,镶满各色宝石,木质都是金丝楠木的,装饰满珍贵的鲜花。毫不掩饰它夸张俗气的暴发户特质。
    八个精壮的抬轿人却一身黑色的低调锦衣,各个内息深沉,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轿椅很大,如同一个小房间。
    四面窗棂推开,隔着绯红的锦纱,依稀却看见里面只侧卧着一个人。
    那个人慵懒冷淡的侧卧着,似是不感兴趣,手里执着一柄烟杆,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便是绯色的纱都挡不住那镶满珠宝的烟杆,还有他手指上硕大的绿宝石戒指。
    他穿着翠绿色的锦衣外袍,也是奢华至极,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这就是姬清给萧问水的第一印象,一只奢华美丽又冷淡的,高高在上的孔雀。
    尽管那时候,隔着绯色的纱,他还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也没有看到翠绿锦衣下,洁白柔软的纯色雪衣。
    “你要去渡情城,复活一个可能是你仇人的债主?”
    问话的不是轿内,醉生梦死的孔雀贵公子,是暖阁正座上,一副世家公子风范的城主。
    萧问水和其他几个一起被召见的候选人,一一站在堂下。
    风城主当然置了座,那些人却没有一个落座的。
    原因,自然是他们不是来当客人的,等下动起手来,也省了打烂桌椅的麻烦。
    萧问水也没有坐,简略的答道:“是。”
    周围的人纷纷发出意义不明的短促笑声。
    风城主也笑了笑,目光转向轿内的人。
    轿内的人慢慢拿开水烟杆,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垂着眼睛轻慢冷淡的问:“复活了做什么?”
    “再杀他一遍。”萧问水答得简单平静。
    这个答案一出,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
    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鞭尸都不解恨,要千方百计把人复活了再杀一遍?
    轿内的人没出声,又吸了一口水烟,闭着眼睛仰着头,似是冷淡迷蒙的享用。
    风城主目光顿了顿,才转向萧问水:“你是认真的?有什么仇怨?”
    萧问水一直都只看着轿内的人,神情既冷又静:“城门口负责筛选的人,报上来的资料里,难道没有记录吗?”
    风城主一滞,自然是有,但是太难以理解,难以置信,自然要再问。
    “无仇无怨,我不记得。有人告诉我,我必须得了结这段债,不然,道心不满,无法飞升。”
    “你是修行者?”这次连风城主都惊讶了。
    众人齐齐侧目,而后嗤笑。
    修行者这世间不是没有,在这凡间下界里却凤毛麟角。更何况,许多年没有听说过接近飞升的人了。
    这少年衣着寒酸普通,年纪看上去也不大,简直像一个山野里的孤狼养大的崽子,跟修行者的距离差得也太远了。
    风城主哂笑,也不拆穿:“欠了人债为何不还,却要复活了人,又杀了?那不是又多欠一次?”
    萧问水冷冷的看他一眼:“此刀原本叫七杀,到了我手里,别人就管它叫斩厄。没有什么不能斩。我不记得的东西,自然就不存在,天道非要我还,我就只会斩断这业。”
    “斩厄刀,你是,萧问水?”
    传说中的神秘刀客萧问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萧问水竟然是个年轻的少年人!斩厄刀竟然是个传说中的修行者?!怪不得。
    原以为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之徒模仿起了这名字,没想到……
    唯有那轿内的人毫无反应,躁乱不思议的惊叹,忽然就诡异的平息冰冻了。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默默的看向那绯色奢华的轿内。
    轿内的贵公子睁开眼睛,从水烟带来的迷乱享受里清醒,那双狭长潋滟的碧色眼睛,深邃静谧,就像沙漠里最清澈甜美,名为绿洲之心的湖水。
    他撩起眼皮看了眼萧问水,依旧淡淡的不胜兴致:“就他吧。”
    从始至终,轿内的人都没有露面。说完这三个字,就随意的抬了下手。
    八个黑衣锦衣沉默的抬轿人,立刻又合上窗棂,悄无声息的起轿走了。
    留下的风城主,拿出一面银灰色的令牌,双手奉上给萧问水:“萧,萧道长,有了这个令牌,绿洲里任何地方您都可以随意出入,免费享用。”
    萧问水接了令牌,才发现这东西材质独特,竟是一种昂贵的玉石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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