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音眉毛上挑了一下,眸中流露出无限的震惊,哑言盯着他半晌才回过神,眉宇间得神色也不自觉的软了下来,“煤球?”
    季律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撑着额头点了点脑袋,紧接着就朝着后面的软榻坐了下去。
    “你现在觉得如何,可有难受的地方?”轻音盯着他的头顶,下意识的上前几步,却在距离其一臂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即使知道了真相,心中开心,但一时之间,她也无法将两人真正的联系到一起。
    煤球是兔子,是自己可以毫无戒备的对象。而这个,则是一个有目的接近自己,稍不留神就会被其拽入深渊的人。
    这样想着,她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轻音轻轻咬了下唇,“忘忧只是后劲大了些,对身体不会有什么伤害,你好好睡上一觉,明日所有的一切都会忘记的。”
    说完,轻音侧头向周围看了看,注意到外缘的守卫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后,便准备动身离开。
    “忘记什么?”季律的眼珠微红,伸手扯住了轻音的袖摆,“忘记你吗?”
    “不可能的”他摇了摇头,再抬眼时,眼中的神色明显比之前清明了不少。
    轻音猝不及防的对了上去,被压抑的熟悉感瞬间涌了上来,一时间有些发愣。
    季律手臂用力,趁着轻音不备直接将人拽了下来,双臂环绕将人紧紧的固在了怀里,“你现在已经走不掉了。”
    轻音身体一僵,抬手将他凑过来的脑袋往远处抵了抵,心虚的向旁边看了看,道:“我没想走,你状态不对,我找个人来照顾照顾你。”
    “煤球”她话落后,顿了顿,终还是吐出了这两个字。
    “嗯?”季律的手臂松了一瞬,稍稍抬头轻轻回了声姐姐,道:“你照顾我就好,不要旁人。”
    “放开我。”不知为何,轻音听完他的话后,心里轻松了不少,就连语气都自然了许多。
    “不能放,放了后你又带回来什么别的兔子怎么办?”季律摇头断断续续的说着拒绝。
    轻音看着眼前的人盯着一张成年男子的脸,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不自在的抖了下胳膊,无奈道:“这都是你的人,我能走到哪儿去。”
    “煤球你乖,我去去就回来。”最艰难的心理障碍跨过后,轻音与其相处起来明显自然了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季律用力的眨了下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对。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卸下了什么包袱,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一般。
    但他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使劲想也想不起来是什么。
    唯一想做的就是要把眼前的这个人留下。
    很奇怪,奇怪得不像他。
    “你是不是给我施了咒术?”这样想着,季律便问了出来。
    轻音不解:“只是一瓶无伤大雅的药水,并不是什么咒术。”
    “你为什么这样说?”她顿了顿,接着问道。
    季律抿起唇瓣,看着轻音奇怪又认真的眼神,微微蹙眉疑惑的回道:“那为什么我的心里会全是你,就连眼睛都想一直跟着你?”
    “这一定是你弄得,弄得我好乱。”说到这儿,他放松手臂,腾出一只手按了按额角,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轻音错愕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应该是生病了吧,生病了就好好吃药,病好了什么症状就都没有了。”
    “这样”季律打断她,“但常望告诉我,我可能生得相思病,解药是人。”
    “所以你是我的药?”季律忽地抬头,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轻音,接着面露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是吃了你就能好了。”
    “怎么可能,我……”轻音被他这一套奇怪的理论弄得糊涂,还没说什么就觉得脖子一沉。
    再反应过来时,脖间便是一痛。
    轻音眉尖微蹙,下一秒就连连推开脖间的埋着的脑袋,“你为什么咬我?”
    “吃药。”季律抿唇退了回来,用手指碰了碰轻音脖间出现的牙印,眉宇中划过一丝懊恼,“果然还是咬不动,那要怎么吃?”
    “吃什吃,谁是你的药!”轻音捂着脖子急急地推开他。
    轻音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讲话,但不知为何,这次过后心绪莫名的乱了起来,语速加快,胡乱地说道:“而……而……且病得是病得不轻,我……我还是替你找人寻个大夫吧!”
    话没说完,她便蹿了出去,几步便跑到来时的路上,直到清风拂过脸颊,那灼人的热度才降了下来。轻音红着脸连连吐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了乱遭的心绪。
    真是莫名其妙!
    “小姐的事可是办好了?”她还没往外走几步,便碰上了之前遇到的那个守卫。
    听到声音,她抬头回道,“嗯。不过殿下的身体似乎有些差,我觉得还是找个太医过来,替他看一下,再开些药,会更稳妥些。”
    守卫闻言面上倏地露出了一丝难色,原地沉默片刻后,说道:“不瞒姑娘,方才园中发生了些不愉快。很多人都被派了过去,只余了少数人再次护着殿下安危,而我这过来也是想将事情通传给殿下的。”
    “太医就在花宴的东院侧殿候着,若是小姐方便,还请您帮忙捎个话过去。”
    轻音倒没想到还有这回事,落眉思索片刻后,点头道:“可以,就是不知道花宴上发生了什么?”
    守卫想都没想道:“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两位高官小姐,不知因为什么事吵了起来。”
    “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一时半会儿,此地除了殿下倒是没什么人能讲得上话。”
    轻音闻言,下意识的挑了下眉,问道:“可知是哪两位?”
    守卫摇头,指着凉亭的方向,“事态紧急,我便不在这耽误了。还请小姐见谅。”
    轻音嗯了一声,见人往前走后,也转头离开了。
    去东院的路要穿过花宴之地,到时候一瞧便知道了,没必要再此纠结。
    不过她大约也能猜到一点,因为她们的计划怕是要开始了。
    …………
    “你说,三殿下在哪儿,你一直跟他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向翘大老远就看到了那个与众人格格不入的女主。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两个贵女身上,立马走到了其身前压低声音的问道。
    凤白白听到三殿下先是一愣,接着抬头便看到了那丞相府的林小姐,一时间有些发懵,回道:“什么?”
    “三殿下,我说三殿下如今不在京都,他在哪儿,你一定知道吧!”向翘耐着性子重复,并伸手扯住了凤白白的袖子。
    “楚大哥?”凤白白神色呆呆得摇了摇头,很快一缕清泪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自那次之后,便再也没见过。”
    “林小姐,你的人脉广,要是知道了他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求求你。”凤白白反拉住向翘的手,哀声请求道。
    “不知道?怎么可能?”向翘蹙眉,甩开了凤白白的手,哪成想力气没收住,直接将人带到了地上。
    眼见着周围的人都朝着这边投来了视线,向翘耐不住,小声催促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快点起来。”
    凤白白半坐到地上,看着周围一个一个陌生的面孔,心里突然生出一丝酸涩,又忆起了往日的丝愁。楚泽的事情勾起了她压抑在心中许久的心事。
    东岐这般大,却并不如巫凤自在,自己在这里除了楚泽,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她在这里孤苦无依,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不能到处走,亦不能肆无忌惮的欢笑,像是一只圈进鸟笼中的金丝雀,被禁锢在了这方明明很大,却又小得可怜的天地。
    一想到这些,凤白白脸上又不由得又多出了几行泪。
    她想父王,母妃,想巫凤的天了。
    “我又没有推你,这副模样是什么意思?”向翘皱着眉头,看着地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哭成泪人的凤白白,向后退了一步,对凤白白旁边的侍女命令道:“快些扶你家主子起来,碰瓷也要看对象的,我可不吃她这套。”
    真是晦气!
    说完,向翘便甩着袖子转身离开了。
    凤白白被一直跟在身旁的侍女扶了起来,侍女用手帕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后,道:“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反正也快到了国师交代的时间了!”
    凤白白被她搀在手臂上,闻言点了点头,“好。”
    “是谁把这东西放进来的,冲撞了各位小姐怎么办,快些把它弄出去。”花宴之上,一位侍女突然轻叫了一声,喝道。
    话落,便见一只雪白的小狗从人群中快速蹿过,直直的朝这边奔了过来。
    “小姐,不要怕,我们快躲开。”心不在焉的向翘被身旁的侍女一下子拉到了身侧。
    一顿混乱过后,等向翘回过神再看时,就发现自己的脚边站了只小奶狗,吐着舌头,眼巴巴的看着她。
    向翘不知道一只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面露嫌弃的推开身前的侍女,弯身将狗抱起来。
    “怕什么,一只狗而已。”
    然而口中的话止在了嘴边,一抬头就对上了其他人惊恐万分的眼神。
    直到半晌身旁的人才后退一步,道:“小姐,你不是最怕狗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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