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的目光挪到下一小段,又认可说:“猜到蒋氏不是因病离开尚食局的,很好。”
    “因为仔细想想……不该有这么巧的事情,而且、而且那天她出门的时候,气色还很好呢。”雪梨说着,心里五味杂陈。一面觉得这么明显的不正常自己竟也是经他提醒后才去细想、先前听女官们怎么说的就怎么信了,一面又惧于那部分仍未知的事情。
    咬一咬唇,她迟疑着问他:“大人,那……玉瑶被弄到哪里去了?”
    言承淮短一喟,想了想:“问这么清楚干什么?反正你这辈子见不到她了。”
    “啊?!”雪梨僵硬,“她死了?!”
    言承淮也僵了僵,连忙否认:“那倒没有。”
    不想她再追问这个,他合理地岔了话题:“知道我们为什么一点情面都不留,不肯再让她在尚食局么?”
    “因为她想害人啊!”雪梨眨眼,指挥使挑眉淡笑:“但你没什么事,也可以算是没害到人?”
    雪梨被他这么一绕,不懂了。
    扁扁嘴,没词儿。
    “想害人也分想害人到什么地步,若只是想顶你的位份,心虽不善但情有可原。”言承淮笑容淡去,凝视着她认真问道,“你是不是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想要你的命?”
    雪梨猛地一哆嗦,水眸睁得更大:“啊……?”
    “如果她只是为了争位,既摸清了你不会提我,把纸条拿走说你偷东西就是了,也是个不算小的罪名,重罚你逃不了,多半是被打发去做杂役。”言承淮面色冷峻,微顿又道,“但她说你‘私相授受’,又把字条拿走,为的就是让宫正司查不到另一边是谁,逼得宫正司宁可错杀——若被疑与人在宫中私通而洗不清嫌隙,是什么下场你比我清楚。”
    雪梨感觉,好像周围慢慢地结了冰,一点一点的,把浑身都冻住,冻得她喘不上气儿。
    她一直想当然地觉得,蒋玉瑶只是想把她挤走罢了。
    可是就如指挥使所说,洗不清私通的嫌隙会落得什么下场她是清楚的——蒋玉瑶也是清楚的。
    言承淮也看出她吓着了,不再继续说这个,笑叹幽幽:“随便换个人,知道了这些,就不会只想着躲了。”
    她惊魂未定地看向他,茫然依旧。
    他说:“躲有什么用?你躲我们从御膳房给你带的东西、躲……陛下,躲到点子上了么?”
    显然没有。
    他想着她掂量明白这个,他就可以顺着告诉她有些事主动回击才是对的——结果她下一句话差点让他咬了舌头。
    她说:“奴婢觉得,还是该躲着陛下的。”
    面色阴了一瞬,言承淮意识到她好像有心把这个事辩个明白?便顺着问她:“怎么说?”
    “御膳房要从尚食局挑人过去……”雪梨呢喃道,“我自己全然不想去,可是日子越长,越有很多人跃跃欲试,我也不知是我错了还是她们错了。”
    不止许多年长的宫女想去,和她同龄的岳汀贤也想。雪梨愈是琢磨愈是困扰,怀疑是自己太不上进了!
    言承淮略作沉吟,却未作答,反问:“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怕陛下?你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雪梨抬起头:“因为他就是很可怕啊!喜怒无常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脾气!”
    言承淮认真地想了想,皱眉:“哪儿喜怒无常了……”
    “六尚局时常有人被御前的人责罚!”雪梨说得字字认真,“而且奴婢亲耳听到七殿下说他脾气怪,七殿下可是他的亲弟弟呢!哦,还有,他罚亲弟弟在紫宸殿外跪了半个多时辰!那会儿已经是秋天了,晚上挺冷了,然后七殿下就病了!”
    言承淮:“……”
    雪梨话匣子打开,见他好像不信,就从石凳上蹭了下来,站在他面前清脆续言:“上次陛下起疹子那事,奴婢跟大人说过的——但是您知道吗?其实御医们到最后也没说就是尚食局做错了什么,只说是饮食不调,可女官们被打得好多天下不了床!”
    说话间,指挥使的眉头稍蹙,神色一分比一分复杂难言。
    雪梨蓦地惊觉时,声音一下子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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