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忱静了须臾:“臣追了他们一路,到最后打斗的地点时追上了两个。那地方人不少,臣加着小心还是误伤了四个人,他们并未管过。直到臣受了这处伤,想趁掷镖之人离得近出刀伤他,但一刀刺偏撞上了他背后一处宅子的大门——臣看到他们两个眼底同时慌了,一齐上来挡,但只是将臣挡开而已。他们逼得臣足足退了十几丈,其间有无数的机会可以一刀要臣的命,可他们似乎全忘了。”
    这说明院中可能就是他们的主家、或者于主家而言很要紧的人了。
    “城南。”皇帝想了想,“查到是哪家了?”
    “是。”卫忱乏力不堪地坐回去,“曲家家主的长子近来身体抱恙,买了那处宅子来修养。”
    曲家!
    纵使多少已有了点猜测,这两个字这般被卫忱道出来时,谢昭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十年了,他母亲的娘家人,一直在以穷凶极恶的手段伤他的御令卫。
    而曲家家主……
    谢昭犹还记得,自己儿时叫过他好几年的“舅舅”。后来继位了,走动得少了,这层关系才淡了。
    卫忱抬目看向他:“陛下,您对何皎说过,要在陆勇的墓前,将凶手挫骨扬灰!”
    “是,朕说过。”谢昭无力地应道。发虚的声音与再一层冷汗一并沁出。
    静了少顷,他又问:“可还有别的证据?”
    要彻查曲家,总要有拿得出手的证据。卫忱的话足以让他相信,却不足以让他在与曲家彻底翻脸后去堵悠悠众口。
    “暂还没有。”卫忱摇头一喟,凝神片刻,又起了身,“臣先行告退,更多的证据臣会去查。但今日,臣还有些别的事。”
    “别的事?”皇帝微显不解。
    卫忱点头:“私事。”
    “去吧。”皇帝没多拦他。在这个紧要关头,还能让他甩下正事去料理的私事,必不是小事,谁也不能在这会儿拦他。
    人心都是肉长的。
    .
    阮家。
    雪梨详细地问了太医苏子娴都有什么忌口之后,给她炖了道笋片鸭汤,又做了香菇油菜和地三鲜两个小炒。米饭和粥各盛了一碗,一起端进苏子娴房里。
    苏子娴一闻鸭汤味,还真觉得饿了。又觉得精神还好,直接下榻来吃,雪梨这才看到她伤了哪儿。
    她左肩处中衣里的白练缠得厚厚的,可从前面看有血迹从中衣透出来,从后面看也一样。
    ……这是被刺透了啊?
    雪梨一细想吓得够呛,问都没敢多问,把粥和米饭都推到她面前,然后伏案看她吃。
    苏子娴看起来也并不想跟她多解释这伤的样子,只说鸭汤做得好香,而后把熬成金黄色的汤舀了一勺出来浇在米饭上,搭着炒菜吃得十分痛快。
    胃口好就好。伤得这么重,吃不下东西就糟了。
    雪梨笑笑:“原还做了个山楂粥等你回来吃呢,刚才尝了一下没做好。一会儿我去重做,晚上可以吃着玩儿!”
    苏子娴正夹菜的手稍稍一顿,立时明白这么简单的东西她为什么会做不好。
    “让你担心了。”子娴把刚夹起来的小油菜扔进自己碗里,又从汤中夹了个笋片出来喂到雪梨嘴边,“赔个不是!再也不会了!”
    ……你敢再没诚意点吗???
    ……拿她做的菜来给她赔不是也就算了,还只给个笋片?好歹给个鸭腿啊!
    雪梨怒目一瞪,刚抬手要跟她拍桌子,外面一袭一句:“大人,您真不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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