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微微皱眉,仍是不想在今天这日子发脾气,手里的笔点着办工桌告诉她,“你问问你自己,是不是遇上一个陈海洋你就觉得他是天那么大了!咱们女人会遇见许多男人,但彼此有想法之前,你是女人,你永远不该在最初把自己的姿态放到让人瞧不起的那么低!相处中他给你冷给你暖你都不自知,现在你是自欺欺人,把他给的冷当成暖!跟职位有什么关系?你去看看,是职位越高的人爱情越美满吗?!”有人这时候敲门叫顾熙,顾熙对门口的助理点了点头,拿起文件夹起身走出去,不愿与简芸纠缠。简芸道行太浅,跟沈欣铜斗,就等同于跟小人斗,斗得过吗!
    助理在送客,顾熙进入电梯时视线扫到低头的简芸,如果这是自己的亲妹妹,该是多叫人操心的一个孩子?
    这个会议,会遇到林曼曼,顾熙知道。
    左蔚明日出差,今晚准备叫陆文俊组个局,叫顾熙在家陪董雅过完十五就出来,今天是他和她特殊的日子。
    顾熙从林曼曼身边而过,林曼曼却不理会顾熙的故意无视,去主动抓住顾熙的手臂!顾熙回头,与林曼曼对视。
    林曼曼低头,手指摸着脸上的疤痕,赖声赖气地对顾熙说,“顾总监……阿蔚说,半个月后……他会求着我跟他去登记注册,求诶,补求婚的意思吧?你说,男人太爱一个女人时,怎么这么体贴呢?”
    ***
    顾熙的生活经历,造就了她今天的镇定力。
    说了今日不跟任何人生气就不会生气,白皙纤细的食指指尖摸着文件夹的棱角,淡淡地笑说,“林总监,我记得在过年时您就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您登记注册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以为,如果我有登记注册那天,我最想告诉的其实是我妈……”
    这话的意思顾熙不知林曼曼是否听得懂,这事情若搁在乐乐身上,恐怕会一文件夹拍死林曼曼。若搁在顾熙上大一前半期那被乔闻森惯出来的性子时,兴许就明着骂人了,不会这么含蓄的用话来点林曼曼。
    但今时今日此地,顾熙不止是知道自己没有撒泼的权利,这公司上下,除了左蔚,任何人都没权利在会议室这里发脾气。
    顾熙心里也是明白的,林曼曼初十那次许是真的在逼迫左蔚登记注册。但左蔚从巴黎赶到了北方城市见她,一并带回了户口薄,且急于与她登记,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左蔚短短几日做出这种决定,顾熙不得而知。
    只希望这其中不要有她不可预见还不知的坎坷便是万幸。
    “我妈……哼!初十那次是……”
    林曼曼欲反驳,顾熙没有表情地打断说,“开会了,林总监您先进吧。”
    “别得意!”林曼曼冷哼,不敢在这里吵闹,就只好先走了进去。
    顾熙抿唇站在会议室门口,手指抬起,去摸自己的嘴唇。
    这时,那边的电梯里走出一行人,左蔚高大的身影走在中间最前,结实宽厚的身型穿着黑色商务西装极尽完美,深色系衬衫显得他的神色更加深沉。
    他素来穿衣很讲究,崭新的皮鞋,裤管长度和袖口长度都是恰好,两条长腿刚朝这边迈开几步,便已是距离会议室很近了。
    无法不让人瞩目的男人,正在与身旁的人严肃交谈,视线不经意落在顾熙的侧脸,痴迷了几分,温柔了几分。
    左蔚的身旁是陆文俊,秦斯平,还有几个其他部门的男人,顾熙对他们这一行人点头,然后走进了会议室。
    秦斯平的视线转向左蔚。
    左蔚却只给了秦斯平一个背影。
    会议的主要部分结束后,换成陆文俊主持,各部门的可以参与讨论。一般往次,这时左蔚是会离开的,这次他却没有。
    “就这个项目挡光那几栋楼的解决方案,大家说说。”陆文俊道。
    林曼曼看了一眼左蔚,她的自信是伪装,她内心里,实在惧怕每一道盯在她脸上的目光,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想法,“那几栋楼挡光这事实摆在那,不能不建,不建损失的多,建了又不好卖,就只好降价了。比如,小区其它栋均价如果在一万八,这几栋可以一万四五……”
    陆文俊真的很想警告这位总裁夫人一句:降价的想法,根本就算不得想法,马路边上抓一个人都能给出比这有深度的想法。
    可有时候就是如此,哪怕你陆文俊的身份再得左蔚的心,也不敢在人前绝了这不受宠皇后级别人物的面子。
    左蔚听完林曼曼的一番话,是眉目不动。
    “大家还有什么想法,大胆的说,不必忌惮……”陆文俊笑了。
    没有几个敢畅所欲言的,忌惮左蔚,敢说的都是自信满满的,说完却被打击的抬不起头。
    最后陆文俊大胆的问到了顾熙的头上。
    顾熙不得不抬头,满眼望去,会议室里不下二十来号人,哪个不是公司里响当当的人物啊,她有想法也暂时保留,摇头,“陆总,容我再想想吧……”
    在一群人被打击后,她出头,恐怕会遭到许多人心理嫉恨。
    陆文俊点头。
    林曼曼不屑地瞧了一眼顾熙,在林曼曼眼中,顾熙还不如她呢,起码她还说出一个。
    会议结束,下午的时候顾熙给乐乐打电话,让乐乐去家里吃饭,还有贝兰,都过去吃吧,热闹点。
    登记注册这件事,除了顾熙自己和左蔚,没有第三个人朋友知道,且得瞒着一阵子。在这样开心的日子,不能以结婚人的身份请她们吃饭,就吃这个团圆饭吧。
    早早的顾熙就回了家,帮董雅忙活,董雅知道顾熙带朋友回来,就开心,自己女儿真是宽了她这个当妈的心,每天都是个笑脸过日子。
    六点多的时候,董雅接到了左蔚的电话,说了什么,是在厨房忙碌的顾熙不知道的。顾熙尝了一块儿排骨,舔了舔嘴唇,就听见董雅拿着手机乐呵呵的去换鞋,嘴里说,“哎哎,阿姨这就下去!”
    “谁啊?”顾熙问,怕是左蔚。
    “回来告诉你,给我看着汤别溢出来啊……”董雅风风火火的就走了。
    十五分钟不到,董雅回来了,身后跟着吴哥,董雅热乎的招呼着,“放这儿,放这儿就行,回头我自己整理。”
    顾熙从厨房出来。
    吴哥把东西放下,是一些适合董雅这个年龄吃的补品,顾熙知道了,刚才电话是左蔚。
    “顾小姐,左总说今天不同往日,收着吧。”吴哥话里有话,难道吴哥知道登记?
    本要客气,忽而因吴哥的话想起,自己已经是左蔚的合法妻子了,对吴哥说了谢谢。
    董雅没法留吴哥在这吃口饭,左蔚还在下面车里等,听说晚上有事儿。
    左蔚今天送来的不止是这些花钱买来的补品,还有特意给董雅不知从哪儿弄的一套老照片。
    “妈你跟他说过?”顾熙接过来,小心翻看。
    董雅欣慰,“也记不得哪次跟阿蔚提过这大半辈子好什么,好像说过喜欢收藏这清末民初的老照片,今儿没想到就拿到手了。”
    看着母亲这么喜欢,事已成实,顾熙就没说什么。
    知道母亲是真的非常喜欢清末民初的东西,给更久远的古董母亲都未必会喜欢。顾熙小学时,董雅并没有严厉的逼着苦苦学习,玩的时间很充足,也知道顾熙不淘气。
    董雅总对顾熙是说民初时废科举,兴学堂,是多么多么正确。
    改变了学生从小死背经书,完全脱离生活,只知埋头苦学,即便是考得了科举,也没有生活实际能力,再去培养,发现为时已晚。明初到清末的五百年,科举严重束缚了人们的思想,舞弊现象更为严重。考场上被抓到当时人的绸内衣写满经文以供抄袭,多滑稽丢人。
    所以董雅总说:我的儿女很多事上我不管,是人不用管,管死也必不成人。
    那时候董雅很开明,看事情通透,圈子里的同龄主妇都高看董雅一眼,只是在她离婚,继而发现儿子智商没有随着年龄而涨时,自卑,郁结太重,精神出问题。
    董雅做了一大桌子菜,董雅问菜咸淡,贝兰刚要说话,乐乐在桌子底下踹了贝兰一脚。
    “干嘛!我就想说比你妈妈做的好吃。”贝兰生气。
    乐乐囧,“不是……那个我以为你要说做的咸了淡了的……在我家我妈问你,你就可实在的说阿姨下次少放点盐啊……”
    “我,当时……”贝兰也囧了,那段日子心情不好,乐乐妈问的时候,她的心思还在别人身上呢,就实话实说了,严格的讲,说完后悔的差点咬舌自尽。
    晚上的酒局,左蔚说,可以叫上乐乐和贝兰,无碍。
    乐乐和贝兰她们三个一起赶到的目的地,乐乐和贝兰唱了几首歌,跑调儿的歌让陆文俊直捂着头。
    左蔚到的时候,陆文俊让顾熙出去接一下,说是怕左蔚不知道哪个包厢。
    左蔚刚停好车,下车,见到顾熙朝他过来,伸手搂过来给了个吻,末了舔了数下。
    “轻浮!”顾熙玩笑地攥拳轻锤了他一下。
    左蔚攥住她的小手,亲吻,“锤出内伤不能动了,你要考虑负责在上面么……”
    顾熙闹了个大红脸,立刻严肃了,“正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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