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有宽宽的露天楼梯,上二楼是美发的,上三楼是网吧,大风刮下来的牌匾,正是三楼网吧掉下来的,是个某款游戏的广告牌匾。不太大,四周是铁管儿框,上面是广告布。
    董大德在路上说,“我看你今天情绪不高,就没上前给你当司机,没想到买个奶茶也出了事儿,还好没什么大事,破了相左蔚会跟我发脾气。哦,对了,忘了谢谢推你一把那孩子,那男孩推了她女朋友一把,自己被砸了,脑袋都出血了,她女朋友跌倒前正好角度问题就推了你一把,我看到下车时应该是这样的。”
    那里就只有那一对儿吵架的情侣。
    “我还算是幸运的。”顾熙语调很低,心情复杂,脑海里是男孩女孩吵架的一幕,是街上昂贵的东西珍贵?还是男孩儿的这份心珍贵?到现实中,哪个也舍弃不了,任谁大概都如此,海誓山盟遇到现实,要举双手投降的,只是人对那些的***程度不一样,不过于贪,便好。她不敢碰手臂,董大德一手开车,一手给她托着这边的胳膊,她疼的额头冒汗。
    董大德又说,“大风的季节,墙皮脱落和广告牌,都挺烦人。下回记得注意。”
    “唉。海城广告牌大风导致掉落,能有10个么一年?个位数也就,就被我摊上了一个。”顾熙叹气。
    到了医院,医生说她那只胳膊是骨折了,疼的顾熙咬着衣服袖子,董大德看着她疼而皱眉,整个过程,董大德就见她整齐的洁白牙齿咬着衣服在忍。
    董大德第一时间给左蔚打了电话,除了左蔚出现,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能逼自己退一步的有效办法了。这份心疼属于左蔚。然后左蔚来了,匆忙中是紧张,沉沉的眸子中还有几分责怪。
    董大德说,“我先走了,你送她回家。”
    左蔚对董大德点头。
    董大德的身影走了出去,还没离开多远,就听见顾熙糯糯的声音对左蔚叹气说,“衣服坏了,唉,才穿一次。你姐买的。”满满的可惜语气,但她心中可能在想别的,倒霉的人,心中会晦暗一时半会儿的。
    左蔚在心中叹息,把她抱紧了,又亲又安抚,疼爱傻孩子一样,衣服好看,及得上你好看吗。再说,衣服和人,从来也不可比啊。
    处理了胳膊,医生叮嘱了一些,离开医院出去的时候,左蔚把衣服给了她披上,顾熙迎着冷风咳嗽了几声,这咳声震得她胳膊可能又疼了,反正她小脸上的表情是挺遭罪。
    送她回家的路上,左蔚问,“笑什么呢,疼还逞强。”想说,别装给我看,想哭什么的,老公的肩膀该是最坚实的,求被靠肩膀的人问她话。
    顾熙却低低地声音嘀咕着,“太多事情不尽如人意了,我们还是常常喜乐吧。本就伤残了,再伤心生气,恐怕是要被减寿的。”
    左蔚唇边浅笑,心上却疼的不行。可见,那都是她装出来的坚强,给他看,宽他心,那的样子和话都是。左蔚见她装都装的这么理直气壮,隐含点儿让你觉得没科学依据,又反驳不得的常理儿。大抵,这个人是他一辈子中只遇一个的了。
    让董雅搬过去住,左蔚想借顾熙回家休息这个机会,再见一次董雅,他出面,总会显得更有诚意吧。
    顾熙有钥匙,左蔚扶着她那只胳膊,掏出钥匙开顾熙家的门,可家中客厅骤然与早上不同,大变了样子。大小的行李箱都被翻了出来,像是搬家一样……
    董雅还在屋子里收拾,听到了顾熙和左蔚说话。
    “妈,哪天搬?今晚?”顾熙走到卧室门口,小心地问在收拾衣服的母亲,“那我让他叫人准备车?”
    只听董雅说,“不用了,顾莱给我叫了搬家公司的车,我先去她那儿住着,租着了房子我再从她那儿搬走,你们那儿妈不去,跟你们年轻人搀和什么……”董雅说着说着就开始哭,顾熙一只手抓着左蔚的手腕,抠的左蔚手腕生疼她也没察觉,带着哭腔问董雅,“妈……谁又怎么了?去顾莱那住算什么事儿啊?别人怎么想我,我,还是左蔚,谁说过不中听的话还是做了不配当儿女的事儿了?”
    ***
    “你们没错,都没错!是妈错了!”董雅根本不考虑门口那个她亲生的女儿是多么痛苦,只顾自己。
    又夸大其词地自怨自艾道,“妈不给你们当累赘,不过去。实在有自理不了那天,妈就早早去敬老院……也是妈不对,不该从知道你们两个谈对象就一直管着,你们怨我这当妈的管的严,这现在妈都能理解,也后悔当初妈多此一举,管这事儿干什么啊,女儿都是给别人养的,到头来也落得女婿一腔埋怨……”
    “妈,没有人这么说过!”左蔚沉沉地声音响起,克制到心底那种沉。他从没埋怨。当时顾熙迫于母亲而不能跟他同居,他有何可埋怨这个母亲?相反正因为这个母亲管教的严格,顾熙成年后才会是个自律的女孩子罩。
    此时满腔只有怒意,可也在压抑着,不得对眼前的人发泄。在董雅这件事上,因为是顾熙的母亲,让左蔚一阵阵无力,比处理任何大事都有挑战性琰。
    ‘董雅的性格太要强,嘴上和事上都不让人,恨不得所有人都要围着她转,以她为中心才是,她要自称王母,那就没人敢吃一口蟠桃儿,连蟠桃儿味儿都别想闻一闻。’这是那次会亲家,左母在跟董雅嘴上交战几回合之后回去总结出来的。左蔚恰好听见,他没有帮母亲说董雅的不是,若说了,左母的性格,日后定会仗着儿子也不喜欢董雅,而在顾熙面前理直气壮的屡屡提起董雅的不是之处,最终为难的,是顾熙。
    母亲这是在无理取闹吗?似乎这样说是不行的。顾熙忽然,觉得累。
    “妈,别去顾莱那儿,也别出去租房子,这房子好好的你就住着不行吗。”顾熙要往房间里走,左蔚却转身。
    顾熙回头,左蔚是走向了客厅,他坐在了沙发上,他是一样,头疼她的母亲。
    董雅摇着头哭,“妈做了决定了,你们就别管了,对我少点埋怨就是了……”
    “妈……”顾熙抬起没有骨折的那只手,碰着颤抖的嘴唇,轻轻地,就哭了出来。
    为何就是说不通呢。
    董雅的这番话,明着是在说明女婿埋怨她当初阻拦顾熙出去跟他同居,实则是想要左蔚一句话,是否对这件事埋怨了,左蔚说不埋怨,他没有埋怨。可左蔚说没有埋怨,董雅就在想,既然不在这件事上埋怨,那在什么事上对她这个丈母娘有成见了?是墓地那次?
    董雅对墓地那次,心里有了鬼,才会遇事后立刻多想猜疑,也急于知道真相,她担心的是,是否左蔚在墓地时听到了什么,导致这个疙瘩在她心里,一日日伴随她吃不好睡不下。
    也一次次试探左蔚,左蔚皆是缄口不言,他说,是下小山坡儿时走错了路,董雅绝对没有相信过这话。
    她用这些不讲道理的话逼左蔚,丈母娘和女婿之间有矛盾,已经显而易见。董雅希望左蔚找她单独说清楚这件事,给她个宣判。而有这想法的中间,她没有顾虑过这场心理战役中,顾熙是最遭了秧的。
    顾熙发觉自己没力气和能力去跟母亲扭着,那就暂时去顾莱那儿住两天吧,等心结解开了,再去接回来,打死她都不能让母亲去敬老院,或者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那成了什么。
    顾熙以为的很简单,只觉得是自己突然结婚了,母亲身边没个人,不适应,闹闹脾气。
    董雅说话时一直没回头看左蔚和顾熙,当回头时,才看到顾熙的胳膊打着石膏,用绷带固定着,急忙问这怎么了?顾熙说了被广告牌砸的事,董雅是真的心疼女儿受伤,可也只是知道心疼皮肉上的伤,却从来看不见顾熙那些心里的伤。
    顾熙让左蔚开车把行李送过去,董雅开始拒绝,已经被左蔚提了下去,董雅就没再拒绝。车到了顾莱家楼下,顾莱下来接的,跟左蔚打招呼,左蔚并无表情。
    顾莱见顾熙受伤,也问了是怎么回事,顾熙粗略的说了经过,顾莱站在小区外骂了几句那个网吧老板,怎么广告牌不修理,这么危险,砸死人了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左蔚一手把着方向盘开车,一手碰着她的脑后,蹙眉偶尔看看她的样子,他将车速放慢,车外,冰冷空气包围贯穿透彻的城市,都成了车上人眼中的一幕幕倒影。
    顾熙的眼泪,从离开顾莱家,到现在,忍了半路,现在怎么强忍着都是忍不住,左蔚抚摸着她的后脑,大手向下滑,轻碰着她的背,拍了拍,然后蹙眉开车,这压力,像是洪水一样,将她和他淹没了。
    她的手臂骨折处很疼,医生说,今晚一夜都会是偶尔很疼的,得忍忍。
    左蔚认真地跟她说,“顾熙,如果是我不经意中做不对了什么,我虔诚的说声sorry。请你要相信,我没有因你以前不能跟我同居,记恨你母亲管你。”
    “……”顾熙摇头。
    有什么怪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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