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话,左蔷煮的鸡汤,说,“吃点,汤也喝了,别剩下。出了再大的事儿咱们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孩子也缺营养了……”
    左蔷尽心尽力照顾顾熙,顾熙很感激,左蔚的每一个家人,对她都不错,顾熙在病房里简单洗漱完毕,擦干的脸上干干的,开始勉强自己咽下米饭。
    左蔚注视着顾熙,她低着吃饭,不会很重的叹气悲伤,但脸上有哀愁,她呼吸不太顺畅,在换着微弱的气,胸口也随着她偷偷用力呼吸而起伏,这样的状态,怎能经受得住再打击?
    “你会以为,昨天,我是有责任的?”他要为自己解释几句其他。
    顾熙抬头,看了左蔚良久,又低头,“你让我自己先想想,我妈去世,我没想过她死……我要是真怨你恨你,这会儿该是哭着为难你。左蔚,等你打算说实情的时候,再来找我。你和我妈之间碰撞点是什么?或者,你选择永远不说。”
    想过,是不是跟他无关?但昨晚,他清晰的说了那句话,那么就证明,跟他有关系!
    左蔚去医院的楼道里吸了一支烟,闭着眼眸想了很久,蹙起眉头抬起夹着香烟的手指捏着眉心,一夜未曾合眼,这会儿再睁开眼眸,困的,累的,熬得,眼部轮廓特别深。
    准备董雅后世的时候,顾熙不见左蔚,态度倒不是特别强硬,但她希望,他可以坦白说出和母亲有什么事瞒她。心里也乐观的想,大概,也就是家常里短的纷争,左蔚生在和她不一样的家庭,跟母亲也许有过世俗的摩擦。但又想,世俗的摩擦,不至于如此。
    乐乐见了左蔚,让他等顾熙情绪缓过来,现在,无论他心里藏的是什么,乐乐觉得这事都轻不了,解决了这个母亲去世的重压,再说吧。
    亲人离世,这悲伤,在顾熙心中,太重太重……
    ***
    乔闻森和左蔚坐在一起喝酒的机会,真的不多,两个人眼神间不针锋相对,和谐地坐在一起,颇显了气氛的奇特。
    出了正月,已经是阳历的3月初了,乔闻森和左蔚坐在一个酒桌上,服务员又送来了啤酒,乔闻森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打开,不知怎地,这啤酒沫‘砰’地一声,冲天了。
    服务员手忙脚乱地赶紧上前给擦,还好喷的不多。乔闻森大爷似的坐着,皱眉严肃地逗人小姑娘,“莫不是假酒吧?马上可就是315了!把你们负责人叫来……”
    倒不是怕315,也不是怕这是假酒,这里卖的也不存在假的啤酒。小姑娘就是怕这类型的客人,不好惹恼,讲不得理。
    服务员嘴里一句一句陪着不是,说为什么啤酒会喷沫。可能是她拿过来的时候晃到了啤酒瓶。末了,乔闻森兴许是觉得这姑娘真乖,被他吓唬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嬉皮笑脸的给了小费三百,让人出去门口站着,不用进来伺候了。
    左蔚手指抬起捏着眉心,蹙起眉头疲累地对乔闻森说,“她家里的事,拜托你了。”
    “别这么客气,他日,我大概也会有求于你。”乔闻森拿起酒瓶,跟左蔚手中的酒瓶碰了下,视线放在左蔚拿着酒瓶那手的手腕,腕表真好看啊,顾熙也有一块儿。
    但那类绅士风格的表,乔闻森不大适合。
    不过,偶尔,左蔚这人真是让他嫉妒。
    乔闻森一口喝了大半瓶,挑了挑眉,灌酒真爽。
    在海城,乔闻森想扎根,把根扎在这里。一直不大懂感情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不是牵手接吻睡在一起这样快乐的吗。啊不,还有生活,平淡模式的生活,顾熙对他说的那番话,萦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是对象,他下不了手,怕下手后会后悔……
    现在,乔闻森认为,目前被自己看重的,是事业。
    感情上不想步步向前,但人生总不能枯燥乏味的停步不前,便把心思花在了事业上,让事业步步向前这也是对自己的考验。夜深人静一个人醉酒后躺在沙发里,经常会扪心自问,乔闻森,你除了一个女儿,还得到了什么?
    通常自问自答的结果就是,他告诉自己:你除了一个女儿,什么也没得到。
    三十而立,明年便是三十岁了。
    他对奶奶说,“我任职国土资源局副局,这是我的铁饭碗,当然是在我违法乱纪不被逮着的情况下。我也挺有钱的,我还比一般人有势……”
    这都是他心底的假声音,一边发出这声音一边鄙视自己。但当奶奶问起,他不得不说出来这些话搪塞,总不能说自己就是个一事无成靠家里安排的二百五。
    乔奶奶挥舞着炒菜的铲子追着孙子打算真揍,说,“你个小兔崽子,快点娶个媳妇儿回来给我看看才是最大正事儿!”
    乔闻森的确是娇生惯养的习惯了,父亲母亲对他倒是还好,不过分溺爱。只是被爷爷和奶奶宠的没了边儿。从大学毕业,靠的就是家中关系,一步步,直到今天。
    他属于是,手上不小心割破了,会‘哎呦’的叫唤半天得有人哄有人疼的人。但跟人打架,又是那种,动了刀子伤了哪儿,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真爷们。
    乐乐和贝兰总结过,乔闻森就是‘矫情’!
    那股矫情起来的劲儿,恨不得让人想伸出扇他俩大嘴巴!
    左蔚无法亲自去料理董雅的后事,没准备好说出事实前,顾熙不太乐意见他。乔闻森也不同意这时候左蔚对顾熙说真相。
    昨日,乔闻森见过顾熙,看得出,她的心思都在母亲的离世上,等她从母亲离世的悲痛中走出,身体好一点,再说,不迟。
    吴哥顾熙还是见的,也代表了左蔚做一些事情。乔闻森当初帮顾熙料理了顾明海的后事,现在帮忙料理董雅的后事,还有点顺手了。
    左蔚无法去面对董雅,一个选择在跟自己结束通话后立刻结束了她的生命的人,那个人就算到死,也是不放过他。
    董雅在天之灵,大概,也是不愿看见他去料理她的后事吧……
    左蔚,虽受过社会上的诸多磨练,也吃过不少别人不曾吃过的苦,但是,他骨子里一直是个顶高傲的男人。
    因何忍,若不是因为顾熙情况太糟糕……
    分开的时候,是乔闻森一个人先走的,左蔚独自一人又喝完了一瓶酒,精神试图放松地点了支烟,抽完,戳灭,才驾车离开。
    回到左父住的地方,保姆给左蔚找了退烧药,倒了杯水,让左蔚服了下去。左蔚躺在沙发里,就没再起来……
    左父叹气。
    左蔚不是因天气冷才高烧,是他身体上的原因。
    董雅的后事,乔闻森和吴哥在帮忙,吴哥是主要负责干实事,乔闻森负责跟顾熙进行沟通,偶尔耍嘴皮子开个玩笑,让顾熙放松心情。
    这在吴哥旁观者的角度看来,顾熙的情绪,左蔚的情绪,两人不见面,不是顾熙对左蔚的惩罚,是都需要一个冷静期。
    冷静的处理完眼前复杂的事情……
    是个风大的天气。
    左蔷一大早来了顾熙家里,左蔷不知道能帮忙做点什么,工作也忙,和左蔚一样不放心的就是顾熙的身体和精神,还有腹中左家的第二个宝宝。
    左蔷把保温桶放下,人还没坐下,乐乐就去打开,摇着头说,“唉,顾熙嫁的就是好,什么都好,我怀孕的时候估计都没人给做这汤……”
    贝兰倚在墙边调侃乐乐,“意思是,你想嫁给向东?”
    “跟他有一毛钱关系!”乐乐否认。
    “张臣健有两个姐,乳腺疾病去世一个,还有一个律师姐姐,这情况你应该能喝着这汤啊……就向东没有姐,你喝不着。”贝兰分析。
    乐乐搂着左蔷的脖子说,“别的有姐也跟蔷姐比不了吧,也得人家乐意给做才行。”
    贝兰点头,“这倒是。”
    顾熙这两日总是沾床就保证是睡得昏天暗地,身体不好和怀孕着,这是一方面,不愿意面对母亲生活过的房子里现在空荡荡的无生气,也是一方面。
    等到腹中宝宝稳定了些,可以进行一些孕妇可以做的运动,但她现在不行。
    上好的小排骨,炖的骨肉松香,轻轻一咬,不腻的肉直接从骨头上脱离,都是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短小排,骨头上的肉一点儿都不厚,这样吃着,口感最佳。
    以前左蔷不习惯放盐,左家人的吃法也是不放盐。现在是怕顾熙食欲不好,吃的不多,就稍微放了点盐进去。
    晚上,贝兰留了下来陪顾熙一起睡。
    如果这栋房子里,只有顾熙一个人,左蔚大抵是会忍不住闯进来的,如果是乐乐陪着顾熙,左蔚还是觉得不可以,他始终对乐乐那性格的女生不放心。
    贝兰,左蔚认为还算是凑合。
    他心中,除了顾熙,似乎任何女生都只是将就的感觉……
    神经敏感地全日开着手机,24小时的开着,半夜醒了,会拿起来看一眼,是否有来电。
    顾熙家中。
    睡不着时,贝兰问顾熙,“你怎么了?别想了,人已经去世了,会去更好的地方,我们活着的人就不要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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