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轩还是不说话,仰头灌了口酒。
    “你应该……很高兴吧?”
    “不要试图猜测别人的心意,很愚蠢。”
    “哦……对不起。”她看着脚尖,眼角有些湿润了。
    夜寒轩叹了口气。其实,他很不愿意这么对她,也知道她是关心她。但夜子萱一出现,他所有的镇定,正常都被打破了。不知该以何种姿态面对她,所以格外心烦意乱。对姚梦琪,也就不怎么有耐心,一开口便觉得烦。
    “你回房睡觉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别喝那么多……”
    “你烦不烦,有完没完!滚——”夜寒轩经不住吼了一句。并不针对她,可对于梦琪却是极大的伤害。她什么也没说,快步跑回了房间。捂着脸,低泣。
    巴黎那些幸福甜蜜的回忆,就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那么不真实,真实的只有他的怒吼和不耐烦。她不知道究竟怎么了,他要以这种态度对她。
    难道她就是一个玩物?他心情好的时候,带出国遛一遛,偶尔逗弄一下。心情糟糕的时候,就对她大喊大叫,让她滚?
    他把她当什么?
    流着泪拿出手机,不停播放那段他救她的视频,试图寻求一丝安慰。自我催眠,他还是在乎她的,他们共同经历过生死的考验。
    只是,仍忍不住心痛,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房车停在“寰球”正门口,夜寒轩大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奚菲,两人一同赶赴一场重要会议。
    司机下车打开车门,恭敬地鞠躬。“总裁!”
    他目不斜视,正欲进去,一道灵活的身影突然扑入他怀里,揽住他的脖子,跳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夜寒轩,我抓到你了!”
    夜子萱得意洋洋,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夜寒轩脸上掠过一抹不自然,忙将她从自己身上拉下来,“你怎么来了?”
    “找你吃饭啊!”夜子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顺便抬手跟奚菲打了声招呼。“嘿,好久不见!”
    “三小姐,你好!”奚菲很有礼貌地点头。几年不见,当年的少女出落得越发美丽,举手投足散发着浓浓的女人味,明艳动人,美艳不可方物。对女人而言,是极大的威胁。
    虽然她是夜寒轩的妹妹,但奚菲总感觉他们不是普通的兄妹关系,并不自觉将她当做自己的对手。当然,她隐藏极好,丝毫未表现出来。因为,夜寒轩最在乎的就是夜子萱,她不想得罪她。
    “我还有一场会,你先回家。”
    “什么会比我还重要?”夜子萱娇蛮霸道地说,但因为那张神似芭比娃娃的脸,一点都不令人讨厌,反而像在撒娇,连无理取闹都显得那么可爱。
    “子萱!”
    “总裁,三小姐难得回来,您就陪她去吧。这场会议,我去就行了。”奚菲提议道,宽容大度。
    “奚菲姐都这么说了,你就陪我吧!”夜子萱拉着他的手臂又蹭又摩,像只撒欢的小猫。夜寒轩狠不下心拒绝,沉吟片刻。“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然后,领着夜子萱上了车。
    夜子萱回头,对奚菲说了声“谢谢”,她目送他们离开,暗暗叹了口气。
    只有她,才能让他如此包容吧!而自己再宽容体贴,做再多事情,他都看不到。
    上车后,夜寒轩问夜子萱想去哪里吃饭,她回答。“当然是便利店的咖喱鱼蛋了!”
    他刚要开口,就被她伸手按住嘴唇,古灵精怪地说:“我知道你一定又要说咖喱鱼蛋不干净,容易感染细菌什么的,都说了几百遍了,不腻吗?我不管,我就是要吃!就要就要!”
    巧合的是,姚梦琪刚好也动了吃咖喱鱼蛋的念头,刚买完,走出便利店,就撞上了夜寒轩和夜子萱,急忙掉头走人。但夜子萱眼尖,一眼就认出乔装背后的真容,“梦琪,你怎么在这?”
    她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干笑几声。“是啊!好、好巧,你们也来买咖喱鱼蛋?”
    夜寒轩臭着张脸,想必不高兴她横插一杠,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但她也没想到好不好?早知道会在这里遇见,她绝对绝对会忍住!
    “是啊!我最喜欢吃咖喱鱼蛋了!你等一下,我们很快就好,一起回家吧!”
    夜子萱不给她回答的机会,拉着夜寒轩就进了便利店。
    姚梦琪站在门口,看着他们。金童玉女,很是般配,他人看来,好似一对璧人,多么合适。而她,只是个外人,与他们格格不入。
    突然想起那次陪夜寒轩出席晚宴后,回家的路上,她冲到便利店买了咖喱鱼蛋,他下车抽烟时,曾经问过她,“你有爱过不该爱的人吗?”。莫名觉得,他会忽然那么问,与咖喱鱼蛋有关。而夜子萱最喜欢吃咖喱鱼蛋,所以……
    姚梦琪打了个冷战,不敢继续想下去,那太可怕。是她太敏感了吧?他们是兄妹,不是吗?怎么可能……
    是她想太多,是她太敏感……
    她一遍遍自我安慰。
    夜子萱一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往嘴里送了一颗,幸福地感叹。“啊……果然还是a市的鱼蛋正宗啊,太好吃了!”
    夜寒轩付了钱,侧眼看她,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溺宠。她往他嘴里送了一颗,他张开嘴,吃了下去。
    姚梦琪手指一紧,心痛了一痛。
    他居然……没有拒绝……
    夜子萱两三下解决完咖喱鱼蛋,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太满足了,明天还要来!”占有性地挽住夜寒轩的手,对着姚梦琪笑靥如花。“上车吧,一起回家。”
    “……嗯!”姚梦琪随上他们的脚步,感觉自己就像个小跟班一样,相当多余,可又找不到离开的理由。夜子萱天生拥有令人无法拒绝的魔力,连夜寒轩都不例外,更何况她了。
    很悲剧地上了车,夜寒轩坐在两人中间,愈发令姚梦琪尴尬。无端有种他是帝王,左拥右抱的错觉。喉咙干干的,长久沉默,说多错多,不说话才是王道!
    夜子萱突然提议,“我好想去灯塔看看夜景,你还记得吗?我十二岁那年,你带我去过……a市的夜,很美!梦琪,你有事吗?和我们一起去吧?”
    虽是询问,但没等姚梦琪回答,就让司机调转方向去灯塔。
    同样也没给夜寒轩拒绝的机会!
    姚梦琪无奈,只得一路跟着他们,陪他们“故地重游”,去了一个又一个有过他们美好回忆的地方。
    夜子萱挽着夜寒轩走在前面,一路说说笑笑,她大声回忆他们曾经在这个地方发生过什么或开心或有趣的事情。
    姚梦琪被甩在后面,默默跟着,听着。随着她的叙述,眼前浮现一幕幕画面,他们曾经有多幸福,多开心。
    夜寒轩虽然没说什么,但她能感受到他的眷恋。那些回忆对他而言,亦弥足珍贵,珍贵得令姚梦琪吃醋,嫉妒!
    她知道吃丈夫妹妹的醋很荒唐,但看到他们如此亲密,而自己被排挤在外,永远都无法融入他们的世界。那种感觉,有如锥心之痛。
    她越想越难过,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崴了脚,蹲身捂着脚踝,疼得半天起不来。
    但前面的两人丝毫没发现她没跟上来,继续往前走,她感觉自己被遗弃了。很失落,很难受。
    夜寒轩好像感觉到些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姚梦琪蹲在地上捂着脚踝,想问她怎么了。夜子萱却拉住他,若无其事地指着前方,“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嗯!”夜寒轩也就没再停留。
    ……
    折腾了几个小时,夜子萱终于消停下来,靠在夜寒轩身上睡着了。面容娇憨,像个心无城府的孩子,头不时往下掉。
    夜寒轩不厌其烦地托住她的脸颊,亲亲抚摸着,两人如同处在另一个独立的世界里。外人只有羡慕的份,不要妄图进入他们的世界。
    夜寒轩眼里的疼爱,几乎能把姚梦琪整个酥软了。她看得出,夜寒轩是真的真的很疼惜子萱。只是不知为什么,总是要刻意抑制。只有在她睡着时,才会表现出来。
    姚梦琪不愿猜测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以致现在这般。她只是,很羡慕夜子萱,能得到夜寒轩的疼惜。她从来没这么羡慕过一人,羡慕到自己心都痛了,好痛好痛,很窒息!
    这一路并不长,但对姚梦琪而言,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煎熬,身心俱疲。什么都不想面对,只想逃避。
    房车停在别墅门口,夜寒轩眷恋地抚摸着夜子萱的脸,很久,才收敛眼里的温柔,轻轻推她。“子萱,到家了,醒醒……”
    “嗯?这么快……”夜子萱睁开双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居然睡着了!”
    姚梦琪先下了车,不得不等他们。
    “下车吧!”
    “唔……我好累,你抱我上去……”
    夜寒轩瞥了眼姚梦琪,有所顾忌。“下车!就几步路!”
    “几步路也很累嘛……”夜子萱张开双臂,像个渴望亲人怀抱的孩子,一个劲撒娇耍赖,“我不管,我就要你抱我,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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