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方弛远,只停顿了一秒钟就爬着去了刚才的男孩那,然后两个小孩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男孩象征性的舔了一口,二狗子就抱着盒子把糕点一点一点啃。
    方弛远又回头去看石头,这时候他已经快和摊主称兄道弟了,他朝石头招了招手,石头就朝他走了过来。
    “全要了吧。”方弛远半合着眼,石头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只好轻声的问道:“老爷是心疼了?”
    这是石头现在看到方弛远的感觉,他不知道方弛远心疼什么,但是这种感觉就像他以前和楚正则来时一样,当时他从楚正则身上就看到了这样的感觉,当时仝歌就说楚正则是心疼了,所以他现在就这么问方弛远了。
    “大概吧,你和摊主都聊了什么?”
    说到这个,石头正色了起来,他看着方弛远低声说:“我来之前打探过这边的情况,像这些半大的孩子是行情最好的,一个要三到四两银子,和这个摊主的报价差不多。”
    “这个摊主报多少?”
    “三两五钱。”
    方弛远听了点点头:“你去办吧,这些孩子都要了。”
    石头听了心里思量一下,盘算着宅子里缺少的人手,觉得差不多也就没在建议什么,转身又去和摊主攀谈了起来。
    第102章 任职(一)
    从京西村回来, 方弛远就回了方家, 他来上京一星期,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去翰林院任职, 趁着这个时间他要先把翰林院里乃至整个朝廷上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捋一遍,不然轻易得罪了人就得不偿失了。
    在屋里, 方弛远正看着楚正则送来的密函,石头敲门走了进来,方弛远抬头看他, 石头走近两步对方弛远道:“老爷, 今天买的七个男丁十二个女丁都已经安排在院子里住下了,我想老爷身边也得要两个小厮丫鬟伺候着,要不要先挑几个送到楚老爷那先让李婆婆帮着调教调教?”
    “留两个小厮帮我跑腿就行, 丫鬟就不用了,也不用特意去麻烦师兄, 你帮着先带两天。”方弛远一心两用, 一边看着密函一边回答着石头的问话。
    “好。”石头点头应是, 然后又对方弛远道:“今天买了十九的丫鬟小厮,花了六十五两银子, 我要再从库房里支十五两, 先把他们穿的衣服给做了,因为现在天快凉了, 也得做两套冬衣先备着。这些都记在账上了, 老爷要是什么时候想查, 都能查到。”
    方弛远正看着朝廷上下能让他看到的关系网, 闻言就笑道:“这些小事你无需过来问我,你在楚家怎么做,在我这照常做就行。”
    “是。”石头听了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然后他更加恭敬的对方弛远说:“这些小事本来也无须麻烦老爷的,只是小人也知道老爷现在手里人手不够,所以做事就更想让老爷满意些,今天老爷这样说,小人日后必将尽心尽力,绝不敢偷懒耍滑一次。”
    石头高兴,方弛远也高兴,不说石头是楚正则忍痛送来的家养小厮,父母兄弟都在楚家,他用着放心。就说他会试赶考那会,他的一应事物都是石头帮着处理,对石头的能力他也是非常满意。
    “你先操办着。”方弛远想了一会对石头说:“这两天你先让这些人帮着打扫庭院,再找个人偷偷跟着,先把这些个老实本分的和偷懒耍滑的记下来,等过个五六天在报到我这。”
    “是。”虽然石头觉得无论老实的还是耍滑头的,只要多打几顿,调教好了保证没人敢不老实干活,但是现在看方弛远这么说,他也就打算老实记下了。
    日子就这样又平稳的过了几天,这天早上,石头像往常一样早早的起床侯在方弛远门口不远处,一抬头就看见一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在他们房顶上叫着。
    “抬头见喜?”石头看着喜鹊傻笑着,方弛远一出门就好笑的看着他说:“怎么了?”
    “老爷,有个喜鹊在您房上面飞呢。”
    方弛远听了也抬头看看,他自己对这事是不太相信的,不过不相信归不相信,能有个好彩头也是好的。
    “去。”方弛远抬头看了两眼,石头就指使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端了盆水给方弛远送去,等到方弛远洗好了脸,石头才跟在一边说:“老爷,这是给您找的一个小厮,在这批人中,他年龄大点也懂事点,我这两天教了他一点规矩,现在给您跑腿应该是够了。”
    “叫什么?”
    洗完脸,方弛远一边朝客厅走去一边说。
    石头推了推少年,少年沉闷的走上前干巴巴的道:“还没有名字,请老爷赐一个。”
    方弛远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石头一眼,石头尴尬的挠挠头,方弛远就对少年说:“名字用了十几年,总归是个念想,重新起了名字,就连念想都没有了,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吗?”
    “奴才不想要念想。”少年抿着唇跟进了一步,说话也带了些感情:“小人想重新开始,家里那边断了就断了吧,他们把我卖了,估计也不想我回去。”
    “嗯……”方弛远想了片刻道:“如此,那就叫石云吧。你第二个跟我,又是十月里被买来的,希望你以后在这里不会觉得太枯燥。”
    说完,方弛远又像想到了什么,就对石头笑着说:“我一直石头石头的叫你,倒是还不知道你大名叫什么?”
    石头眼睛转了转,笑着对方弛远道:“还请老爷也赐小的一个名字吧!”
    “你还和我玩这一套?想必你也早就对正则师兄求了名字,他给你起的什么名字,你说来听听。”
    “石金。”石头想了想答道。
    “可有说什么典故?”
    “没有。”石头摇摇头,“倒是仝夫人说我这个名字听着好,金光闪闪的。我娘则说我是五行缺金。”
    方弛远听了之后摇摇头失笑,“楚师兄是把你当成管家来养的,当然想你金光闪闪的,安家。”
    三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客厅,客厅上早餐已经摆好了,方弛远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吃东西就让石头带着石云先去吃饭。一个人吃饭有些孤独,方弛远吃的有些没滋没味的,他和石头是好,但他必须保持着一个度,石头是奴才,再怎么好也不能乱了规矩让他和自己坐在一起吃饭,不然以后对石头还是对自己都不好。
    方弛远想了想,无奈的笑笑,忽然有些想家。
    吃了饭,石头就召集起了新买来的丫鬟小厮们,他们整整齐齐的站好之后,石头又去把方弛远叫了过来。
    其实这些训斥管教奴才的事情,在大户人家老爷一般都是不会过问的,都是由管家或者一些资历老一些的丫鬟小厮带着,只要不犯大错,一般引不起老爷的注意。只是昨天石头把这两天考察几个少年做事的记录交给方弛远后,方弛远要见见这些人,他也就安排了。
    方弛远坐在正堂上,石头不论他们有错没错,先训斥了一番,然后又重申了一遍规矩,才退到方弛远后面。
    石头一退下,方弛远就暴露在了他们面前,但是他们都低着头,仅有眼角的余光可以模糊的看着方弛远大半个身形。这是石头教给他们的规矩,对待主人家不可以直视,那样会不恭敬。
    “石管家刚才给你们讲的规矩很好,只是今天我允许你们正大光明的看我一次。”方弛远在正堂上坐正身体,下面的小厮拥拥挤挤的站在一起,听了他的话还是不敢抬头。
    看见情况方弛远笑笑,“既然你们不愿意看我也就算了。”
    考虑了一会,方弛远对着下面的几人道:“我这里有一份你们这两天干活的表现,老实干活的,偷奸耍滑的,我这里都有记录,所以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第一件事就是,从今天以后,你们中有一些人的月钱是三百文,有些人的月是一百文,以后你们也不用去麻烦石管家了,月钱就这么发。”
    方弛远话里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只因为四天的工作,老实干活的却可以在以后拿到比偷奸耍滑的人多三倍的月钱。这不是一年两年的问题,很可能是他们的后半生。想想就能感觉到那些偷奸耍滑人的后悔,这也是方弛远想告诉他们的第一点。
    “第一件事就这么多,第二件事是以后你们为方家做了有功的事,我可以免了你们奴籍,让你们以自由人的身份在方家做工。”
    方弛远说完第一件事,石头还不算惊讶,毕竟给奴隶发月钱也不是方弛远一家,在京中只要不是主家太刻薄的,一般都会发给奴隶月钱,让他们购买一些东西,只是第二点免掉奴籍,这却是石头做奴才这么多年来从未想过的事。
    石头还在震惊的时候,方弛远又道:“石头你跟在我身边也办了不少事了,可以免掉奴籍。”
    方弛远说的云淡风轻,石头却像遭到雷击一般直接跪了下来,“老爷……”他震惊的看着方弛远,“石头是做错了什么吗?”在石头的思维里,主家会重用的人就只有那些有主家奴籍的人,因为只有这样,主家才会用着放心。方弛远的话有些打破了石头的世界观,他略带害怕的说:“还请老爷收回刚才的话,以前奴才愿意生生世世当楚家的人,现在奴才愿意生生世世当方家的人,老爷不要不要奴才!”
    方弛远皱眉,不太明白石头的反应,但是站着石头的立场又略微的想了想也就明白石头的意思了,他挥手让其他人先退下,然后笑着对石头道:“奴籍还是为你解掉,只是我现在给你起个名字你可要?”
    石头不解的抬头看着方弛远,方弛远看着他的眼睛道:“既然你娘说你五行却金,以后我就唤你方金可好?”
    说完方弛远起身向房间走去,石头呆愣愣的坐了一会,然后才硬憋着笑,连走路都有些跳跃的跟在方弛远后面说:“老爷您去哪啊,要奴才帮您安排吗?”
    又一天,户部文书下达,方弛远领了官服印章,此时石头已经比昨天好了很多,但是做事的时候眉宇间还带着满满的喜意。他抱着官服跟着方弛远的后面说
    :“老爷觉得石云怎么样?明天您就要去翰林院任职,我怕他做不好。”
    “你想跟着?”
    “嗯。”石头点点头。
    “不用。”方弛远笑道:“你留着家中照看着,石云我用着还算顺手。”
    第103章 任职(上)
    “老爷去了翰林院, 中午石云会给您带饭, 您要是不想吃,翰林院边上的食馆我也给石云说过了, 您就让他带您去。”
    “嗯。”方弛远点点头上了马车。石头看着方弛远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一想到今天方弛远寅时刚过就起床准备了, 又不想打扰他休息,就对方弛远摆了摆手,让他放心家里。
    这是方弛远任职第一天, 他自然准备的仔细一点, 不仅身上的配饰都按照品级搭配的一丝不差,就连身上的官服都被仝歌拿过去专门用香薰了一整天,现在他走路的时候, 都自带一股淡淡的香气。除了这些,方弛远还特意准备了一些面见同僚的礼物, 这几天他看了楚正则给的密函, 翰林院里的几个人, 他倒是也能知道个大概。
    上了主干道,因为刚刚卯时路上还没有行人, 方弛远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石云因为刚跟了方弛远没多久,对方弛远心里还有些惧怕, 所以一路上, 方弛远不说话, 石云也不敢吭声, 只是快到翰林院的时候,石云才开口提醒道:“老爷,已经过了清玉街,快到翰林院了,您要准备一下么。”
    “嗯,前面你慢一些。”方弛远抿着唇应了一声,心里对石云的小心翼翼有些无奈,但是他也知道这不不是一天能改变的,他掀开帘子对外瞅了一眼,道路两边的建筑此时已经变的威严了起来,等到翰林院正门的时候,两边高墙已经全是以青黑色为主,路上无人,青石铺平的地面从远处一直延展到翰林院门前的两个巨大朱红色石柱上。
    方弛远进翰林院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几个人了,方弛远刚刚露面,早已到来的楚赢就凑到近前说:“方兄弟几个月不见,气质又沉稳了不少。”
    方弛远抬头看了楚赢一眼,和方弛远相比,楚赢是个从七品的检讨,他面容本就精致,加上今天首次任职,他花了时间准备,所以整个人看上去挺拔俊秀,外表十分出色。
    “楚兄过奖了。”方弛远对楚赢还了一礼,面带笑容的看了看其他几个人说:“楚兄来的倒是早,我以为我算着急的,没想到还是晚了楚兄一步。”
    “方兄弟是榜眼都着急了,那我们这些个进士出身的人,还不得急死?”楚赢一边说一边摆出了一个夸张的的动作,方弛远和楚赢身旁的几个人看了都忍不住一笑。
    此时,楚赢刚说完,他身边想和方弛远攀谈的几个人也找到了话题,纷纷凑上前来道:“方兄弟说笑了,我等在床上躺着也是辗转难免,免不得就半夜爬起来赶过来了,方兄弟紧张,我们不是更紧张?”
    有了开头,剩下的交谈便也方便了许多,和方弛远最初的想法不一样,他本来以为还要花费些心思去和自己这些新同事打好关系,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做,这些人就自己主动凑了过来,而且交往的过程方弛远也比较满意,毕竟是考上了进士的人,学识和素养都十分不错。
    时间慢慢推移,方弛远站在人群中心,时不时的应两声,说两句,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所以他也没有花费太多心思。
    他们交谈了不一会探花郎林夕道也赶了过来,只见他衣衫虽然有些凌乱,但面色却冷静的道:“路上出了点意外,马车受了惊,虽出发的早,倒是比诸位都慢了一步。”
    林夕道刚说完,方弛远就向周围扫了一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边竟然已经围了二十三个人,加上林夕道和自己,二十五个人已经来齐了。
    林夕道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和方弛远一样,在翰林院是七品的编修。
    “林兄。”林夕道一进院子,众人就对他拱手行礼。
    林夕道却像没有注意到一样,只是径直走到方弛远和楚赢身边,仅对他两还了一礼然后说:“学士大人们可来了?”
    楚赢看了看方弛远,然后对林夕道说:“未曾来,现在还没到上职的时间,想来他们还要等一会。”
    看见楚赢说完,林夕道点点头,然后又看向方弛远问道:“方兄弟是几时来的?”
    “不算早,来的时候有几位同僚已经来过了。”
    “哦。”林夕道捋了捋胡须,面上带了三分不屑,然后对方弛远笑着说:“也在情理之中,似你我等进士及第之人,也无须来的太早,不用做那些曲意逢迎之事。”
    林夕道话音一落,方弛远的脸色就是一变,他侧脸看了看楚赢,发现楚赢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有了一些僵硬的态势。
    方弛远不知道林夕道是真的太傻还是太过狂傲,他这几句话一出,估计在场的众人就被他得罪了个遍,因为是第一次上任,连方弛远自己都觉的应该来的早一些以示对皇恩的尊敬,没想到到了林夕道嘴里却变成了曲意逢迎,在场的众人都是各个郡县的天之骄子,这种明面上的羞辱,虽然他们可能会因为林夕道探花的原因而不敢多言,但是林夕道的好感度却肯定是被败坏的干干净净了。
    “林兄说笑了。”方弛远接了这句话道:“来的早晚全是自己心里对皇恩的敬意,哪里会有曲意逢迎的意思,第一次上任总会不同一些。”
    林夕道闻言只是不在意的笑笑,然后又对方弛远说起了翰林院学士徐清禾,本来谈到学士,众人虽然对林夕道刚才的话有些芥蒂,但是关于自己的领导,还是凑过来听了一听。但是听了两句,即使是方弛远这样对徐清禾有些了解的人,都开始云里雾里了,更何况众人,所以等听了一会之后,众人渐渐发现,原来林夕道只是单纯的卖弄,就三三两两的和熟悉的人一起离开了方弛远身边这个中心的位置。
    方弛远看着林夕道,又看了看楚赢,正想找个借口离开,恰好楚赢也正好看了过来,他对方弛远指了指身后,方弛远寻了个机会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边的人已经走光了,只有他和楚赢两个人还在这里站着,他只好又无奈的笑笑,继续听着林夕道毫无意义的卖弄。
    “又来人了。”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其他人都停止了交谈,方弛远刚放眼看去,林夕道就笑着对方弛远说:“还没到辰时,学士们往往巳时才会来,有时候上午还会不来,现在过来的多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林兄好像对翰林院的学士大人们都很了解?”林夕道刚说完,楚赢就开口问道。
    “想了解他们又有何难?我是今年殿试的一甲探花,多的是人想拉拢我,我随便透露一点风声,他们还不就给我送过来了。”
    “林兄是人中龙凤,自然多的是人想要结交。”方弛远夸了林夕道一句之后又接着说:“前面来的是我师兄挚友,我理应前去打个招呼,就先去了。”
    “嗯。”面对方弛远的夸奖,林夕道仿佛很受用,他用干瘦的胳膊挥了挥手道:“你要是想去就去吧,只是你是进士及第,很寻常人不同,还是应该等他来找你的……”
    方弛远又呵呵笑了两声,一转身,立马在心里骂了两句傻子,然后就留下楚赢一个人孤零零的陪着林夕道,自己去门口找了楚正则留在翰林院的挚友彭则。
    “彭大哥。”看见彭泽方弛远就高兴的喊了一声,彭泽是个三十多岁的胖子,肥头大耳的却不让人觉得难看,反而有一种让人难得的亲近感。入京之后,方弛远已经和彭泽见过多次了,昨天即将入职的时候,楚正则还特意邀请了彭泽和方弛远一起吃了一顿酒,因此两人并不陌生。
    “你昨天喝了酒,今天还来这么早。”看见方弛远,彭泽也是乐呵呵的,“我都给你说过了,今天虽是你第一天入职,但是辰时来就好,无须提早那么多,你看现在也就只有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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