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崇光道:“谢忠军,我劝你最好还是认清现实,如果你配合我们的行动,会酌情对你从轻发落。”
    “就算我配合你们,你会对我从轻发落吗?”
    安崇光道:“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谢忠军道:“你的保证对我来说一钱不值。”
    楚沧海回去之后就将他和秦君卿见面的情景告诉了张弛,张弛听完之后,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秦君卿给他的感觉始终是深不可测,被她认出来是正常的,将她骗过的几率很小。只是自己还没有和秦君卿见面,她就断言楚江河是自己所扮,这头脑也实在太厉害了。
    从楚沧海的转述中不难发现,秦君卿用萧九九的性命来威胁自己,以这娘们六亲不认的性格,肯定能够干出这样的事情。
    张弛思来想去,有必要和秦君卿见上一面,如果她只是一心修行倒也无妨,就怕她和谢忠军等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可是见她之前,还需要先去拜访一个人。
    当天黄昏,张弛去了文明巷秦家,解铃还须系铃人,眼前的局面多半都是秦老一手造成,他才是最明白的那个。
    张弛尚未按下门铃,房门就已经开了,让张弛诧异的是,开门的居然是秦老,老爷子未卜先知,居然感知到自己过来了。
    张弛恭敬道:“师公,我是江河,我来看您了。”
    秦老道:“刚好陪我走走。”
    张弛手里还拎着东西,他朝院子里面看了看。
    秦老道:“不用看,没人,只有我自己。”这话说得有些凄凉呢。
    张弛道:“您老这是打算往哪儿转转?”
    秦老道:“老地方,墓园。”
    张大仙人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明白了,没瞒过人家,自己以为把楚江河扮演得惟妙惟肖,可到头来就是掩耳盗铃,基本上都骗不过。想起此前他在这门前和秦老秦君卿曾经擦肩而过,估计那时候就被秦老认出来了,人家只是没拆穿自己罢了,想想真是有点沮丧,心情都不好了。
    张弛道:“我给您老带了点礼物。”
    秦老道:“把酒带上,咱们去吃东北菜。”
    这话一说彻底证实了,张弛有点纳闷,秦老是真瞎还是假瞎,自己带酒过来了他居然都知道。姜是老的辣,绕不过老爷子啊,不过这也好,反正蒙混不过去了,咱就不装了。
    张弛搀扶着老爷子来到车旁,小心打开车门把他给请了上去,他也多了个心眼,让秦老坐在副驾,没让老爷子坐在后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老爷子哪根筋不对在后面突然袭击自己怎么办?
    秦老坐好,张弛帮他把安全带给扣上,秦老摇了摇头道:“我不要这玩意儿。”
    张弛道:“现在查得严,您要是不带,罚款还扣分。”
    “又不扣你的分。”老爷子还挺倔。
    张弛只能由着他,启动汽车之后又问了一句:“哪个墓园?”
    秦老道:“少装糊涂,你小子心眼儿太多,让我坐副驾什么意思?担心我偷袭你?”
    张大仙人被秦老说中了心思,难免有些尴尬,厚着脸皮呵呵笑了两声:“师公看您说的。”
    秦老道:“多点戒心也好。”
    张弛暗叹,这老爷子太精明了,眼睛看不见,心里明白着呢,赶紧岔开话题道:“师公,咱们开过去可能天就要黑了,您要不要跟家里人打声招呼?”
    “我还有什么家里人?开车吧。”
    张弛点了点头,开着车一路将秦老爷子拉到了墓园,不装了,都是明白人,根本糊弄不过去。
    到了墓园,天已经全黑了,负责看守墓园的还是那老头儿,正端着个小锅在房间里扒拉着晚饭,见到秦老前来赶紧出来敬礼。
    秦老让张弛拿了一瓶酒给他,张弛总共就带了两瓶茅台,既然老爷子说了也就麻溜地给人家。秦老又让张弛把另外一瓶酒带着,告诉张弛去秦春秋的墓前。
    张弛心中暗忖,秦春秋不就是他大哥吗?
    上次在血灵湖,秦大爷以一己之力拦住谢忠军和白云生,张弛虽然知道他凶多吉少,可并没有亲眼见到最后的结局,原本他以为秦老已经遭到毒手,不过这次回来看到秦老仍然健在,只是双目已盲。心中也就存了一份侥幸,或许秦大爷也能够逢凶化吉呢。
    带着秦老来到了秦春秋的墓前,发现坟墓添了新土,秦老将剩下的那瓶茅台酒开了,缓缓洒在坟前,轻声道:“大哥,您在那边过得可好?”
    张弛一听,完了,秦大爷应该是凶多吉少了。秦春秋对他有授业之恩,事实上是他的师父,张大仙人向来是个重感情的人,心中黯然。
    秦老道:“我早就劝你不要去,可你不听,我知道你嘴上不说,可心里是怨我的。我这一生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良心,却偏偏对不起自己的家人。”
    秦老说到这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张弛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插话,只能傻呆呆一旁候着。
    秦老道:“你既然回来了,为何今日才过来看我?”
    张弛愣了一下,意识到老爷子是在跟自己说话,他恭敬答道:“师公,因为要处理一些要紧的事情,所以耽搁了。”
    秦老道:“你想对付谢忠军?”
    张弛有些不好回答,毕竟此前一直没有正式承认自己的本来身份,虽然明明知道秦老早已洞悉一切。
    秦老道:“没什么不好说的,你心中一定充满了疑虑,本来以为我肯定死在了血灵湖,可是后来发现我仍然活着,所以你对我也产生了怀疑对不对?”
    “那倒没有。”
    秦老道:“是我错了,我本以为他只是为了父母复仇,却想不到他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张弛道:“是他隐藏太深。”
    秦老淡然笑了起来:“当世之中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张弛心中有些不服气,我不回来可能是这样,但是我回来了肯定不一样,他认为秦老把谢忠军看得太厉害了,无论谢忠军当初多么牛逼,现在还不是一样被安崇光关进了神密局戒备森严的地下囚室,据说也是当今世界上最难破解的囚室之一。根据安崇光所说,这间囚室位于地下五十米,除了囚室本身无比坚固之外,在囚室外还人工制造了三层灵能屏蔽,超能者被关入其中就无法施展灵能。
    单从这一点来说,这件囚室类似天坑中的深井。
    秦老又让张弛陪他去了楚红舟的墓前,楚文熙的墓碑前放着一束鲜花,从鲜花的情况来看,祭扫应该过去的时间不久。
    张弛从鲜花中找到一张卡片,看到上面落款是楚沧海,暗叹,楚沧海对这个姑姑倒是不错。
    秦老在墓旁的石阶上坐下来,张弛担心他凉,脱下外套给他垫上。
    秦老道:“我那么多徒子徒孙,到头来最孝顺我的那个居然是你。”
    张弛道:“听起来好像您挺看不起我似的。”
    秦老难得笑了一声:“这群徒子徒孙中,我最欣赏得就是你。”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道:“城市之中很难找到这样的一片净土了。”
    张弛道:“环境比这好的公墓多得是。”其实神密局的这片墓园和正规公墓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
    秦老道:“哪里的黄土不埋人。”
    张弛不说话了,怎么说都是他的道理。
    秦老道:“为何要假扮成楚江河的模样?”
    张弛没回答他的问题,问道:“您老的眼睛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秦老道:“你以为我是装的?”
    张弛笑道:“我可没那么想。”
    秦老摘下墨镜,一双灰蒙蒙的浑浊双目出现在张弛的眼前,看起来跟死鱼眼差不多,张弛暗吸了口凉气,秦老的眼睛的确瞎了。
    秦老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会被谁伤成这个样子?”
    张弛心说不用问肯定是谢忠军那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可以秦老的修为,老谢应该打不过他才对,真不明白老谢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难道是因为有白云生帮忙的缘故?张弛道:“您老听说过老虎学艺的故事吗?”
    秦老哑然失笑,重新戴上墨镜:“你是说我不该毫无保留地把艺业传给谢忠军。”
    张弛笑了笑,没说话,猫都知道留一招上树的功夫不教,以秦老的阅历没理由不留一手。
    秦老道:“你知道谢忠军的来历了?”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老爷子是明知故问,张弛总不能老老实实回答,说谢忠军表面是他亲舅舅其实是他亲叔叔,张弛狡猾答道:“长辈的事情我不敢过问。”
    秦老道:“滑头啊,难怪谢忠军会看中你。”
    张弛道:“我跟他可不一样。”
    秦老道:“的确不一样,张弛,知不知道我带你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
    张大仙人道:“师公的心思我怎么能猜得透。”
    “你小子其实什么都知道,谢忠军是楚红舟的儿子,当初楚红舟临死之前将他托付给我,我保住了他的性命,并将他抚养长大,我也考虑到有朝一日可能会养虎为患,所以我没有让他加入神密局,甚至连他的武功也不是我教的。”
    “原来他天赋异禀。”
    张清风和楚红舟的儿子,当然不是寻常人物,两个超能者的后代基本上都天赋异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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