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要啊!
    这群狂欢的群众根本抓不住重点!
    艾瓦级超短激光装置方案,被实验室验证完全可行的道路,那束必将撕破真空、探索暗物质和点火装置的光!
    首次在古老的东方大国点亮的明光!
    这是完全属于他们华国的超高功率激光装置,连核心晶石都是华国独有!
    而超高功率激光装置的建设完成不仅预示着物理领域将向前迈出一大步,还带动无数其他领域技术前进,真正以一己之力带飞各个领域科技的大哥!
    无论是超高功率激光装置的落成抑或将来因为这个装置而发明和发现的物质都必将载入物理的史册,而提出该方案的人也必将载入物理的史册!
    最让他们沸腾、激动得无以复加的是提出方案的人才十八岁!
    一个多么年轻的天才!
    他将来会成长成什么样子,没人能够准确预料!
    可他去年才接触雷达算法,几个月就能解决一道复杂的算法。他接触光学,几个月内就能提前20年解决了激光领域难题。
    这是最有可能获得世界物理大奖的天才!
    而华国从未有过站在那些世界物理大奖舞台的本国物理学者。
    诺奖当然没人敢展望,可是沃尔夫物理学奖、昂萨格物理学奖、颁发给在原子能方面有突出贡献的波尔国际金质奖或者卡特勒奖,他们都可以大胆地、尝试着展望一下不是吗?
    毕竟盛明安才十八岁啊!
    多么年轻!多么光明!
    令人忍不住从心底里生长出一簇又一簇明亮的希望!
    思及此,华国媒体和物理学术界轰动了,彻底沸腾了。
    盛明安之前改进全新相位解缠算法和对干涉雷达的贡献,也曾绽放出光芒,但这份荣光被津州高架桥侧翻和他摘下口罩露出震惊全网的脸遮盖住,因此而相形见绌,没有多少人、多少媒体进行报道。
    这一次,无论什么都再也不能盖住他本身的学术荣光!
    任何荣耀于此刻都成了学术的点缀!
    以党媒为首,各个媒体不约而同给予正面的报道,毫不吝啬、抛却华国骨子里的谦虚,运用耸动夸张但字字句句都充满着他们对这位物理界新星热切的展望和期盼的标题报道——
    《启明烈烈,华光熠熠——冉冉升起的东方明星!》
    开头节选便是一句唐诗“长庚烈烈独遥天,盛世应知降谪仙。”长庚即为夜晚的启明星,于遥远夜空烈烈闪耀,而太平盛世里降下一位谪仙——
    竟将盛明安比作启明星、天庭降落于东方盛世的谪仙!
    真可谓霸气恢宏!
    而这样疑似围脖营销号文案的标题和文章引用竟出自《光明日报》这样的党媒!
    无数网友见状,纷纷怀疑皮下被魂穿,但仔细看完文章却忽然理解笔者夸张的笔触,因为他们知道了华国科技一路走来的艰难、也知道华国物理界对天才诞生的渴望。
    他们希望烈烈启明落于东方,带领华国物理站到世界瞩目的领奖台。
    ——他们已渴望太久了。
    第34章 风华[12]
    舆论反转只在瞬息之间,而对盛明安来说,就是睡了一觉的事。
    下午在地下室播放默片,环境清幽、光线暗淡,旁边还有个睡得很香的陈惊璆作催眠,盛明安困意上头便也睡了。
    醒来后,默片放映结束,陈惊璆盘着腿,正在看书,察觉到盛明安醒来的动静便抬头:“还冷?”
    盛明安睁开眼就发现身上盖着毛毯,闻言就猜可能是他睡着后感到冷,先一步醒来的陈惊璆搬来毛毯盖到他身上了。
    摇摇头,盛明安裹着毛毯爬起身打了个哈欠,鼻音很重地询问:“几点了?”
    陈惊璆:“晚上十点半……”
    “这么晚?”盛明安一惊。
    他应该是下午五点多睡着,一睡居然睡了五个小时。
    陈惊璆:“盛外公下来找过你。”他合上书,扶着墙起身说:“如果你醒了就出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另外就是外交部和华科院同时声明你的科研成果,外网的舆论已经解决。”
    盛明安盯着面无表情的陈惊璆,忽然凑过去并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的小腿。
    不出所料,陈惊璆立刻后退,并且发出隐忍短促的喘息。
    抬头打量着陈惊璆,盛明安满意地看到他浑身僵硬好像扎了刺一样,面孔惊诧而微微扭曲,整个人瞬间就从沉稳的成年人变成狼狈但朝气满满的少年人。
    “腿麻了……”盛明安确定地说。
    腿麻所以扶墙站立,但还端着表情好像身上背负八百吨重的形象包袱,盛明安瞧两眼就想戳破陈惊璆的形象包袱看他龇牙咧嘴的样子。
    虽然没有龇牙咧嘴但表情破裂了。
    陈惊璆瞪着他,嘴唇嚅动:“你故意的……”
    “…”盛明安沉默片刻,扔开毛毯,爬起身快步走到地下室门口,一边伸懒腰一边说:“你刚才说什么?太小声,我听不清。外公好像在喊我,我出去了。你等会能走了,出来记得锁门。”
    身后良久都没动静,盛明安便放心的放慢脚步,右脚刚踩上楼梯就听到耳旁刮来风声,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就被一从天而降的毛毯盖住头,然后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
    盛明安愣住。
    下一刻——“!”
    “陈惊璆!不准!挠我痒痒肉!”
    “别踩脚!我右腿麻劲还没过嘶——”
    在客厅还没睡的盛外公回头瞟了眼厨房里盯微波炉的陈惊璆和懒散靠坐在红木椅的乖外孙,前者头发凌乱、脚背红红的,后者脸颊布满红晕,一看就知道两人才刚打过一架。
    打架好。感情好才打架。
    像他们这个年纪,不红脸、不打架就不正常,吵吵嚷嚷、热热闹闹讨人嫌才是青春嘛。
    盛外公的笑脸就没下来过,他老早就察觉陈惊璆太成熟,而安崽太冷静,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克制礼貌,从没勾肩搭背,说话时相距至少一米。
    但哪有朋友生疏成这样?
    现在闹脾气才对。
    盛外公今晚做了猪脚面线,高汤和面线分开存放,陈惊璆热好后端出来。
    高汤浓香,面线筋道,配料丰富,盛明安拿起筷子,瞟了眼头发凌乱的陈惊璆,抿起嘴角低头让大碗藏住笑意。
    陈惊璆抬眼,撇开脸,回想他刚才在地下室幼稚愚蠢的行为也觉得不可思议,没忍住也笑了。
    他开口:“抱歉……”
    “?”盛明安搅了搅面,闻言说道:“我知道你没恶意,是跟我闹着玩。朋友打闹很正常,我没生气。”
    陈惊璆笑了笑,卷起面条继续填饱肚子。
    他知道盛明安不会把刚才的打闹当真,但他需要再三确定才能真正放心——他知道盛明安其实对两人是朋友的关系心存疑虑。
    或许连盛明安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相处模式有多客气,他像远方来做客的客人,也像个借住盛家的租客,怎么都不像是盛明安认可的朋友。
    之前是陈惊璆刻意的保持距离,盛明安却默认这才是正确的相处模式。
    说明在他心里,陈惊璆就应该是个不容易靠近、不适合靠近的人。
    他可以给予关心和帮助,却不会再靠近一步,不会像普通朋友那样勾肩搭背、交付信任。
    陈惊璆始终记得盛明安第一次朝他伸出手,在医院病房对昏迷的他说出不要变坏的话,那仿佛是预言一样的恐怖的话,从某个层面而言已经表明盛明安对他竖起了防备。
    因为没人会完全信任已经被打上可能会变坏的标签的人。
    年初去申市,盛明安和他办事的地方南辕北辙,陈惊璆还是用帮盛外公带礼物的借口去见盛明安,可以说一半私心、一半是为了动摇盛明安的心防。
    今天一回津市,马不停蹄赶来见他,是担心、也是想让盛明安破开心防,牢牢坐实他们是朋友的羁绊。
    陈惊璆承认他不是普世意义的好人,哪怕做足关心的情态里也有几分刻意算计,可他拥有的东西本来就少得可怜。
    他如此贫瘠,以至于不得不事事斤斤计较、小心算计。
    既然是盛明安主动对他伸手说出是朋友的话,他就应该履行承诺,不该还心有顾虑、留存四五分戒备的余地。
    而盛明安现在的回应已经足够陈惊璆心满意足。
    不过他没能得意太久。
    “和朋友打闹并不会友情破裂,爸爸是对的,他没有骗我。”盛明安弯着眉眼说。
    他的声线有些清冷,说出来的话语却处处透着不谙人情世故的天真,只有这个时候才隐约暴露出他是as患者的部分病症。
    陈惊璆心想盛明安的家人肯定很爱他,所以他提起父母时,语气充满深深的怀念,而这些恰恰都是他永远理解不了、永远不可能拥有的血缘亲情。
    但是无所谓,他没有过期盼。
    他只是喜欢盛明安怀念和关爱亲人时的模样。
    “我和我最重要的朋友从来没有嬉笑打闹过。”
    唯一一次最亲密也是最后一次的碰触是那个人把他拉出火海后,给了备受惊吓的他一个安抚的拥抱。
    陈惊璆脸上的笑立时僵硬,看上去颇为滑稽。
    他的眼珠向上翻,像动画里的人物那样缓缓移动,机械而吊诡。
    “最重要的……”像舌尖和牙齿冷得相互依偎而勉强挤出来的话:“朋友?”
    “啊……”盛明安想起前世的救命恩人,被他视为最重要的朋友,“特别重要。等我找到他,如果他同意,或许我会介绍你们认识。”
    那么尊重他最重要的朋友的样子很温柔。
    温柔得无比残忍。
    “我期待……”陈惊璆很快恢复表面的平静,手背青筋爆起,重复一句:“我很期待……”
    原来不是唯一,也不是最重要的。
    《光明日报》、《人民日报》、《凤凰网》等蓝v官媒接连报道,不仅电子报,连第二天的纸质报纸都特别加刊报道盛明安。
    党媒尚且如此,其他新媒体、娱乐博主的报道更加夸张,一个个化身uc震惊部小编,恨不能将华国上下五千年的华丽辞藻加诸盛明安身上。
    不过人民喜闻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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