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开本来就感冒了,经过这一夜感冒又越发的严重起来,他真的很久没睡过这种兼具着全身酸痛和身心舒展并存的觉了。
    出于多年自律的生物钟,他还是早早醒来准备出去跑步。
    看他满脸的难受还坚持穿衣服出去运动,叶蔓蔓十分之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坚持锻炼身体还是并不咋地的样子。
    陆开说妳懂什么,就是因为打小一换季就感冒,他家人才会同意他打拳的。
    “谁还不是朵娇花呢。”陆少爷说。
    陆开出去晨跑连着买早点,叶蔓蔓在家收拾屋子连着查了下烟花厂的事故进展,刷到了几张陆匡明去现场指挥视察的照片,文章里尽是赞美之辞。期间她还接到了朱涟欣的电话,电话刚挂陆开就回来了。
    说20分钟就刚好20分钟,准时得要命,像是晚一点就有人要在家被饿死了似的。
    大年初一陆开只买到了豆浆,顺便买了牙刷和毛巾。他去卫生间洗漱,叶蔓蔓把豆浆放微波炉里热,这会楼道里传来朱英杰的叫门声。
    朱英杰从不敲门,都是靠喊。
    他只穿了件薄外套,缩着脖子给冻得够呛,但精神看上去不错,进了屋先在地垫上蹭鞋底的雪,边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我妈让妳中午过去吃饭。”
    “你早上吃东西了吗?”叶蔓蔓问,厨房里微波炉正好叮了声。
    朱英杰十分意外,发现新大陆似的,“我什么时候吃过早饭,难道说妳还开始养生了?”
    对他这种评价叶蔓蔓不予置评,就说了句,“那一块吃吧。”
    朱英杰显出分无忧无虑的天真,往厨房里扒头,“我姑在家呢?那中午正好一块。”
    厨房里毫无动静,倒是卫生间里有人寻声出来。
    那人明显刚洗过脸,前额的发因为被水沾湿,自然地往后拢着,使整个人和平时看着不太一样,他手里还拿着条崭新的毛巾。
    叶蔓蔓转头,与那人对了个眼神,问他,“早饭是不是不太够?”
    “冰箱里还有剩饺子。”那人答。
    朱英杰感觉自己凉透了,是灵魂出壳的那种凉,连思维都被冻结,只能靠本能做出反应。
    他的本能让他开始撸袖子,身体那么冷,一双眼却像要被烧得瞎了,疼得他几乎要忍不住哭喊出来,急需一些体能上的发泄。
    他手腕被叶蔓蔓一把攥住,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要把她狠狠推开,但刚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他又硬是止住了动作。
    浑身发抖,无比愤怒地瞪着她。
    叶蔓蔓着实被他这一连串反应吓到了。
    “你想什么呢?坐下。”
    坐了十多分钟后……
    朱英杰一个人吃完了所有剩饺子,并喝完了陆开买回来的豆浆。
    陆家的饺子真不赖,饿死这两个王八蛋,他想。
    那两个王八蛋就坐一边静静地见证他意图撑死自己的行为。
    朱英杰一抹嘴,抬眼就能看到陆开那张可憎的脸,一肚子话到头什么都不想说。
    叶蔓蔓,叶蔓蔓,他咬着后槽牙,咀嚼着这三个字。
    妳可真是好样的。
    这间老旧狭小的房子隔了很多年,久违地充满了烟火气,主要是火气。
    消气是不可能消气的,他像个谈判桌上的老父亲,一点也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不善,质问陆开,“你自己没家吗?还打算赖到什么时候?”
    “我就再赖一会,看你生完气就走。”陆开还是在外面时那副酷哥样。
    如果不是话贱到骨头里。
    朱英杰深吸口气,在脑中权衡着,“大年初一见血不吉利。”
    陆开笑了下,扬了扬下巴,“至于吗?”
    朱英杰掀起眼皮,像在外面混过几年的脸沉下来时还挺瘆人,“你说呢?”
    陆开挑了下眉角,没搭碴儿。
    叶蔓蔓确定朱英杰没有被撑死的危险后收了碗筷,完全无视他们这种幼稚的哑谜,正经道:“一块走吧,这会车不好打。”
    她去收拾自己,两个高大男生委屈在折叠椅上互相审视,收敛了那种带有些演戏成份的不正经,围绕着小小的圆桌,气氛十分沉闷。
    身体上是想要开窗户透透气,意识上却完全相反地恨不得在这沉闷中分出个胜负,看谁先挺不住倒下。
    事件的中心人物对这场微妙的对峙一无所查。叶蔓蔓换了衣服,驼色九分裤和一件鹅黄v领毛衣。
    朱英杰看她这身就来气,只得暂放下和某人的恩怨,老妈子一样指着她的短袜,“什么季节了妳还露脚踝?”
    “不冷。”
    “妳在家里当然不冷了,我可是刚从外面回来。”
    叶蔓蔓往在场另一个从外面回来的人那投去拉帮结伙的目光。
    陆开的视线这才从她的脚踝上移开,“好看是好看,冷。”
    没有什么比被两个直男评价穿着更另人泄气的,叶蔓蔓破罐破摔地换了双长袜。
    对于自己说话似乎不太管事这点更加暴躁的朱英杰手指点着桌面,碎碎念,“妳就没有更厚一点的衣服吗?北京可比这边还冷,到时候冻不死妳。”
    “我为什么会冻死在北京?”叶蔓蔓问。
    “因为妳过几天就要过去。”
    叶蔓蔓踩着双红袜子,一时间竟然是满目的迷茫愣在了那。
    朱英杰哼了声,讽刺,“朋友妳眼里的疑惑挺多啊,日子过太好正事都忘了吧?妳还记得自己数学竞赛拿了一等奖的事吗?真就拿了个寂寞,不可惜吗?”
    一连串的质问,朱英杰差点把玻璃杯捏爆了,“妳那会怎么跟我说的,不参加复赛是不想为此耽误正业,但还可以参加b大的冬令营,反正寒假也没事干。”
    ……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那时朱英杰因为她不再参加竞赛在她耳边念叨了好几天,她才拿冬令营的事搪塞他,那个冬令营是大学自己举办的,只收竞赛一等奖学生50人,自主报名为期10天。
    “我忘报名了。”她那时忙于英语竞赛,并没太重视这边,也不认为自己的审核能被通过。
    要知道,那可是b大。
    “我知道,”朱英杰说,“所以我替妳报了,而且妳还过了。到时候我跟妳一块去,反正我也得往那边考,顺便看看学校,找我一朋友玩几天。”
    叶蔓蔓微张着嘴,毫无理由地再次将目光转向了陆开。
    巧的是,朱英杰也在看他,只是和叶蔓蔓的眼神完全不同。
    他像是在跟叶蔓蔓说话,眼神死死盯着陆开,“这可是个能被中国最好大学保送的机会,别说妳要放弃。”
    陆开晃了下神,冲着朱英杰笑了下,“这么厉害?”
    “可不是吗,”朱英杰托着下巴,直直地回视着他,“这就是人跟人的差距,多么不可思议。”
    “还真是,”陆开点头,“人往高处走,当然要抓住所有机会。”
    他说,“不知道现在出去买厚点的衣服还来不来得及?”
    叶蔓蔓没想到她的报名会被通过,她以为起码都要参加复赛的人才有机会。虽然走竞赛并非她的目地,而是一种对自己的测试手段,但既然得到了,没有理由放弃。
    是捷径也是挑战,她并不反感所谓一步登天,她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好事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没能酝酿起高兴的情绪。
    她想,一定是这样的。
    新年假期结束,陆开的奶奶也回了家。
    当叶蔓蔓从朱涟欣那得知,她要去陆开奶奶家里,和陆家人一起吃饭时,她的心情无比复杂。
    朱涟欣说陆开的奶奶是在弥补新年的团圆饭,因为她一直照顾自己而没能和家人团聚,才让她也叫上家里人一起。
    但叶蔓蔓知道不是那样的,所有人也知道不是那样的。
    陆开的奶奶没有住在别墅区,她嫌别墅的楼梯太陡地方太大。她的家在本市最高档的小区里的一片独立区域,这里安保严格,每层只有一户,都配备专门的管家,还有停放急救车辆的库房。
    叶蔓蔓跟着朱涟欣进入这片本该是她妈妈工作地的区域,一共过了三道安检,保安都跟朱涟欣很熟,像是她们回的是自己家。
    刷卡上了电梯朱涟欣很自然地掏出钥匙,但快出电梯时又将其收了回去。
    她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整理自己一身整洁装束,也帮叶蔓蔓摘掉外套上露出的一根鸭绒,轻声嘱咐,“今天咱们是客人,要懂事,知道吗?”
    给他们开门的是陆开奶奶家的保姆阿姨,那阿姨姓姚,对朱涟欣也客气。
    屋里和这栋楼现代化的外观不同,各处都被妆点得古香古色,一进门就看到玄关处摆着瓶插花,花叶被修剪得每片叶脉都能迎接最苛刻的相机镜头,是被伺候出的娇贵。
    客厅的白墙有一整面被临摹了一位国画大师的名作,配上满屋暗色实木家具有种相得益彰的典雅,并不显厚重。
    屋里飘散着一种叶蔓蔓形容不出的草木香气,这种香气有时她也能从朱涟欣的身上闻到,很让人舒服。
    铺了软垫的木椅上,发色花白但仪态端庄的老妇人正拉着一个高大的男生说话,见她们来了,便松了手,笑眯眯地往这边看。
    这还是叶蔓蔓第一次真实地见到这位早有耳闻的,占据了她妈妈生活中全部时间的老人家。
    她那么好看,像一朵晚秋的芙蓉花。她知道这种形容放在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身上可能不太合适,但这就是这位老人给她的感觉。
    她的眼通透但不世故,望向自己时眼底亮晶晶的,散发着违背年纪的可爱活力。
    她说话的声音和语调也是温温柔柔的,她向自己招了招手,手腕上翠绿的镯子轻轻晃了下。
    “让我看看小欣家的孩子,不说是个女孩吗?”
    “是女孩啊,可漂亮了。”姚阿姨跟了嘴,笑呵呵的。
    叶蔓蔓在朱涟欣的默许下,外套还没脱就向着那个对她伸出手的老人走了过去。
    同时她也看到了刚才一直和老人说话的男生。
    他和平时很不一样,叶蔓蔓琢磨了下,今天陆开没有穿他惯穿的卫衣,而是选了件中规中矩的衬衫,外面套着羊毛坎肩,笔直的牛仔裤和运动鞋可能是他最后的倔强。
    她突然就笑了下,同时被老人拉住了手。
    “哎呀,瞧我这眼神,”陆奶奶仔细打量她,红润的脸扬起快乐的笑,“真是个漂亮孩子,下次穿裙子,小姑娘就得穿好看的裙子!”
    叶蔓蔓不敢说自己在养头发的过程中已经忘记了裙子这种东西,她不好意思地笑,点了点头。
    “真乖,多大了?”
    “17。”
    “那跟陆开一边大啊?不过我们开开生日大,应该是哥哥。”
    陆开两只大手按着老人肩膀,边给她按摩边垂眼,哄小孩似的,“我的奶奶,我们认识的,不用您介绍。”
    “是吗?”她惊讶地看她。
    叶蔓蔓点头,“是,我们是同学。”
    陆奶奶又扬头找陆开,问,“你爸安排的?”
    陆开点头,她终于赞许,“他可算是做了件好事。”
    陆匡明有个临时会议要开,到得最晚,饭菜都已经上桌了。陆奶奶显得兴致高昂,没有对儿子的迟到表示介怀。
    陆奶奶的房子里有两张餐桌,一张在装饰精美的餐厅,巨大无比,桌边甚至还有扇屏风,另一张就在客厅,长方形普通大小,他们用的就是这张小餐桌。
    陆奶奶坐中间,右手边挨着自己的是朱涟欣,旁边坐着陆匡明,左手边是叶蔓蔓,旁边是陆开。
    对于自己竟然挨着陆奶奶坐,叶蔓蔓心里慌成一团,她不明白陆奶奶为什么不让自己儿子孙子挨着自己。
    但在用餐过程中她有些明白了,因为朱涟欣能就近照顾她。
    朱涟欣的营养师和护士的身份让陆奶奶非常信任她的决定,基本是朱涟欣说吃什么吃多少她就照做,每一项摄取都有严格的标准。
    陆奶奶特别喜欢吃红烧肉,而她今天又特别的高兴,于是在吃掉一小块后可怜兮兮地看向朱涟欣,问她能不能再多吃一小块。
    “奶奶。”朱涟欣只说了这两个字,带着点无奈。
    陆奶奶叹了口气,十分失望,“好吧,那你们替我多吃点,姚妈的手艺可以的。”
    陆匡明对于自己亲妈被这样压迫已经见怪不怪,自顾地将筷子伸向红烧肉。
    “小欣妳看!”陆奶奶顿时像逮着了什么证据,晃朱涟欣胳膊,“这个不孝子偷吃我的肉!”
    陆匡明一脸吃瘪样,不解,“不是您说让我们多吃点吗?”
    “我那是说孩子,孩子们要长身体啊,你都多大了,还吃这么油腻,吃出个大肚子看着更像贪官。”
    陆匡明憋屈地又将筷子拐了个弯,夹了一筷子鲜芦笋。
    朱涟欣笑着劝老太太,“陆先生血脂正常,不用那么严格。”
    “妳呀,就是偏心。”
    叶蔓蔓食不知味,偷偷看朱涟欣。
    她姥姥姥爷走得早,爷爷奶奶又在外地,在她的印象中自己并没有和老一辈人相处的记忆,更无法想象朱涟欣在别人眼里也会是个孩子。
    朱涟欣或是陆匡明,在陆奶奶面前都不是他们自己了,这种认知让她觉得新奇有趣。
    还有一点奇妙的酸楚。
    她的筷子因此停了好久,终于引来了某人的不满。
    陆开侧低头,轻声问她,“妳也不敢夹肉怕挨说呀?”
    叶蔓蔓瞪了他一眼。
    食不言寝不语,你们大户人家的讲究呢?
    陆奶奶注重传统,但显然没这种讲究,陆开甚至提高了音量,筷子尖隔着空气虚晃着点了点某道菜,“姚婶做的花甲在这片小区都是有名的。”
    而后期待地看她,等着。叶蔓蔓只得夹了一只到碗里,将花甲中的肉质放进了嘴里。
    她平静的脸随之出现了一丝龟裂,透亮的浅色瞳孔满是指责地瞪他,仔细看其中还有隐约的水汽。
    陆开问她,“辣吗?”
    她喉头动了下,慢慢点头。
    “就是有点辣,所以这菜奶奶吃不了平时都不做的。”
    她处在欲掀桌而不能行,被出卖而不能言的愤怒中,成功引笑了陆开。
    他的手在桌子下面轻拍了拍她的,用口型无声地对她说,“别紧张”。
    叶蔓蔓喝了口水,压下心头的燥火,连并着那一点无知而生的酸楚也不见了。
    她不服输似地又夹了块花甲,悄声道,“我就是没准备好。”
    陆开不跟她争执,吃自己的饭去了。
    陆奶奶笑眯眯地看着这两个孩子大口吃饭,两个都是漂亮小孩,都像他们家的孩子。
    “小蔓蔓被妳教得真好,规矩。”她拍朱涟欣。
    朱涟欣点头称是,却抑制不住地走神。
    叶蔓蔓就坐她对面,她吃饭时始终是低着头,好像自己对面空无一物,让她这个当妈的想找机会互动都做不到。
    其实这谁也不怪,叶蔓蔓小时候吃饭嘴贫得像鸭子,在饭桌上跟她爸最是没大没小,自从家里出事所有人都忙于生活,她已经很多年没跟别人一起同桌吃饭。她知道叶蔓蔓和朱英杰两个孩子初中都不好过,朱英杰是男孩又看着不好惹,怎么都要比叶蔓蔓强点。
    她的女儿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跟她吃饭,渐渐地她也不再需要别人,与人同桌而席甚至会让她感到紧张不自在。
    当妈的明白,又无能为力。
    好在叶蔓蔓十分懂事,她知道什么是对的,而时间会治愈一切。
    却没想到,第一次让她有“这孩子有点缓过来了”的感觉的,会是看到她和陆开的互动。
    她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又出于对叶蔓蔓的了解而强压下那种担忧。
    毕竟,她从没说过自己和陆开关系不好不是吗?
    陆奶奶念叨着刚才跟两个孩子的聊天,一晃眼都17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我看干脆让两个孩子一起出国吧,在外面也好有个伴儿。”陆奶奶不知想到什么,觉得自己这主意特别好。
    朱涟欣惊了下,忙阻止,“她出什么国呀?大学要自己考的。”
    陆奶奶不以为意,“咱们家的孩子,上什么大学又有什么关系呢?到时候还不都是匡明给找个事情进体制的,把自己搞那么辛苦做什么?”
    朱涟欣一下语塞,陆匡明也没说话。
    “这又不麻烦,反正都是一家人,我看就这么定了吧。”陆奶奶说。
    叶蔓蔓实在闹不清这话中份量真伪,正纠结要不要开口,却听旁边男生好脾气地慢声道:“奶奶您就别操这个心了,她成绩好,有b大的推荐,那可是好大学。”
    别说陆奶奶,一桌子人包括朱涟欣都是吃了一惊。
    “真的?”陆奶奶十分欣喜,“那可难得!这叫什么来着?学霸?”
    “没有,只是有个机会。”叶蔓蔓连忙解释,“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容易?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到时候家里看能忙上什么……”
    “奶奶。”陆开加重了些语气。
    “好了好了,奶奶老了操不了那么多心了,”陆奶奶白了他一眼,“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能有个伴儿吗。”
    陆匡明放下筷子,出声道:“您真不必给他操心,前几年闹着要出去,这会又不去了,没个准谱儿。”
    陆奶奶愣了下,眼中一亮,“真的?你也不走了?”
    “不走了,”陆开倒是承认得大方,“舍不得您。”
    陆匡明瞪了他一眼。
    “那可好,当时我就说,在国内要什么没有,非出去受那罪。搞不好我临死都见不得最后一面,那么远。”
    朱涟欣给陆奶奶倒了杯水,哄着,“都不走都不走,全陪着您。”
    叶蔓蔓嘴里的花甲突然就没了味道。
    她的疑惑中带着不可思议,拧起的眉间能夹死飞虫。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可他偏就是不说。
    陆开冲她笑,笑着看她的眉头越皱越深。
    也许某一天,会为他留下抹不去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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