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弦也渐渐清醒,听他这么一说,想想这夯货如今牛高马大,凶神恶煞般宰蛮子如杀鸡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阿弦,你莫笑我,那时我很胆小,所以父亲让我夜入山林,想磨磨我的性子。我战战兢兢地进了林子,却当头遇上只独狼,那时也顾不得什么猎食还是磨炼,为了活命,也只得拔出匕首和它拼……最后,它给我留下了这个疤,我要了它的命。”
    仲衡握着厉弦的手,让他摸到自己的耳根,时日许久,那里还有一条细长的陈痕浅浅突起,可见当日的凶险。
    厉弦摸着那旧伤疤,心中微有怒气,不由也想起自家那个万事不管的老子,道:“你爹倒也放心。”
    仲衡浅笑着轻轻摸上公子爷蹙起的眉头,道:“莫气,后来我才知道,我父那时偷偷跟在我身后,紧张得把自己手都掐破了,到底还是忍着没出手帮我。后来回到家中,我那一向温良贤德的母亲足足半年未与他说一句话,自此,我父亲再训练我时,再也不敢那般没轻没重,揍我都要再三探查周围,看有无我母亲的眼线。”
    活该!厉弦暗自腹诽,却见仲衡深深望着自己,握住了他的手,低声喃语:“我手刃了那条恶狼,为自己挣出条命来,从那时起,我便知道,自己要用双手,用这手中利刃守护什么——所有我所珍视的东西,和人。”
    银月如勾,清晖若水,仲衡那一双眼在厉弦面前渐渐放大,也不知那夯货施了什么法术,他只觉浑身无力,一颗心酸酸软软,又温温热热,荡漾难言。
    而后,一点轻如蝶翼的湿意触到他的左眼皮上,又是一点,落在右眼之上……
    耳边传来那熟悉、低沉又温暖的性感声音:“阿弦,我心悦你。”
    “我,我亦如是。”厉弦喃喃而言,突地醒悟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张厚如城墙的老脸也不由自主地透出了晕红。
    [嗷嗷嗷!!!表白了,狗粮成吨啊,太没人性了!!!]
    [啥啥?说的什么?有人翻译下不?我古文盲啊!翻译机那个好像不太对头,什么叫“我也是”?]
    [呐!就是说仲二表白:“我心里很喜欢你呀!”小厉子骄傲地回答:“是滴!俺也很喜欢自己。”]
    [不对吧?应该是仲二说:“俺中意你呀!”小厉子娇羞:“死样,我也喜欢你呀!”]
    被这翻滚如潮的弹幕弄得一脸青黑,土著厉又花50分打开钟大仙提供的敌我标识图,确认敌人老远,近无威胁,面无表情地在意识中点了右上角小红叉。
    [握草,又拉灯,又双叒拉灯,还能不能好了?!]
    [厉啊,这点小料算什么,哥哥姐姐们一定不笑啊,把直播打开吧!]
    [别喊了,没用,小厉子那是下定决心吹灯拔蜡,这是要啪啪啪啊!]
    【各位,早点睡吧!我还得帮他们值夜,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开灯了。】
    钟主播懒洋洋地躺下,啧啧摇头,年轻人啊!
    关了骚扰直播,厉弦才将心神回到当下,整个人却已被那夯货揽在怀里,那家伙臂膀如铁,胸膛坚实火热,毛茸茸的大脑袋却在自己的脖颈处蹭个不停,一声一声低呼着自己的名字:“阿弦,阿弦……”
    声声入心,绵绵如丝,荡气回肠。
    厉弦晕头晕脑,人都发昏了,一颗心烫得直发颤,声音都拐了调,斥道:“你这又作什么妖?你个八尺昂藏大汉,作甚忸怩小儿女态?!”
    仲衡轻轻含住了那个娇羞得几欲滴血的,小小的圆圆的肉耳垂,含糊低声:“……阿弦,我好难受,难受。”
    他额角薄汗涔涔,浑身发热,捉住阿弦的手,一路向下,触及那铁石般火烫的东西。
    “你,你个夯货,重伤刚愈……荒,荒郊野外的,你也不怕得风寒!”厉弦勃然大怒,一张脸红得几欲喷血。
    “阿弦,莫怕,到我身上来,热极了……”
    “……痛!你,你弄点油啊,蠢物!”
    “阿弦,阿弦,我心悦你,此生如一。”
    “知道了,知道了,混蛋,你激动个什么劲?!不许乱动,别触了伤处。”
    “阿弦,阿弦,你,坐上来,动动……”
    “吵什么,闭,闭嘴啊!好他娘的累,知道不?!”
    ……
    第63章 缺粮
    直播信号重新被接通时, 百无聊赖的钟主播看了看时间, 一个半小时, 嗯,一个中古人类,重伤刚愈还算可以了。
    看着厉弦小嘴红嫩嫩,浑身懒得没骨头,窝在“重伤员”怀里累得“奄奄一息”的德性, 再看看仲将军温顺贤良地甘当垫被,还贤慧地用衣衫将人裹得严严实实, 侧着身子为他家公子爷挡风的样子, 钟恪都未免怀疑起来——莫非小厉子雄起一把, 趁机攻下了修罗将军?
    [我押一支营养剂,小厉子万受无疆!]
    [你这赌打不起来,这样的宇宙真理, 谁会和你赌啊?!恪主播都不会当庄家的, 是吧?]
    [小厉子,为了一振雄风,你就点个灯, 证明给这帮小看你的家伙们看看,什么仲将军, 照样是咱胯下之臣。]
    [仲家军在此, 仲将军威武不屈!]
    【呃,诸位客官,还是要尊重一下刚表白的小情人们, 这个隐私问题么,小厉子的脸皮虽厚,偶尔它也会娇羞滴!】
    “钟大仙,1000积分值夜,真金白银,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啊?!”
    厉弦窝在男人怀里翻个白眼,食色性也,他倒也不觉得有甚难言羞隐,情之所致,美妙如斯,又有何可置喙?就是忒累!他叼着别人的胸肌磨牙根,引得头顶那人嘶嘶倒吸凉气,还暗自恨恨,老腰都快折了,又要快又要慢的,欲壑难填,烈驹难驯啊!
    闻着熟悉的味道,厉弦沉沉睡去,唯余双颊微赤,情韵久久未消。
    天尚未大亮,厉弦便听到耳边犬吠不止,他闷头憋了片刻,终于按捺不住,怒气冲冲地睁开眼。
    一双牛眼泪汪汪地瞪在面前,鼻涕都流到了嘴里,小驴吸溜一声吸回去,继而跪地嚎啕:“公子爷!我可找到你了!”
    半大的孩子鬓发上露水未干,眼袋青黑,显是一夜没睡。他身后一人有些畏缩,弓着身子,探头憨憨而笑,一手牵着只不住吠叫的细犬,正是张七郎。
    “嗯,辛苦你了,小驴。”
    面对安陆尸鬼,厉公子秒变慈眉善目,钟大仙说了,要让孩子从小感受世界的温暖,塑造正确的“三观”,虽不知何为三观,他自己更是棵大歪脖子树,节操全无,然而在孩子面前,那还是要有师长之尊严。
    厉公子从小驴师父的怀抱里滚起,将用了一夜的暧炉踹到一边,问起小驴别后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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