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走私这么多凡人灵魂干什么?如此巨大的量,炒菜吃吗?”
    审讯正式开始,杨峰十分郑重地看向赖武峰。
    深吸口气,赖武峰思量了一会儿道:“杨判官,你知道什么叫天人五衰吧?”
    “天人五衰?”
    “对,就是指神与凡人一样,都有生命衰竭的一天。只是凡人的生命衰竭,是以肉身腐朽为主。天神的生命衰竭,却是以魂力耗尽为判断依据。”
    “你是指……这些凡人的灵魂是用来……”
    “对,维持神界一帮大佬的生命!”
    定定一点头,赖武峰如实交代道:“这个世界本来是很不公平的,有的人强大,有的人弱小;有的人富有,有的人贫穷。但是上天唯一对所有生灵公平的一点,就是所有人都有生老病死。这个公平,不只是给凡人的公平,还有天神。不管你多么位高权重,都有生命消散于世间的一天。可是现在,一众天神却是仗着获得的神力以命续命,以致这老天降下的唯一公平都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
    微微颔首,杨峰明白:“神元晶就是用来给所有天神补充魂力的,难道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了,活得越久的天神,其神魂力量消耗越快。为了维持上面那些老家伙的生命,整个六道体系已经承担了相当繁重的财政压力。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六道财政崩溃,就没神元晶给众天神发工资了。公务员没了钱,整个体系就会崩溃,神界将会陷入动乱!”
    “那就让那些老家伙赶紧去死啊。”
    听到此言,杨峰忍不住骂道:“生老病死,天人五衰本来就是天地法则。明明到死的时候了,硬撑住不死,还给社会增添负担。难怪有人说,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话果然不错,哼哼哼!”
    邪魅地笑了笑,赖武峰无奈叹了口气:“如果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没有足够的医疗资源,到点儿当然死了。就算是一般公务员,也无法用这么多的神元晶维持生命。只有上面那些自以为是开国功臣的老东西,或者是他们的子女,把整个世界当成他们的私有财物,每天耗费的神元晶都相当于是六道所有公务员几年的收入。硬拿整个神界的财富来续自己的生命,他们自然活得长久了。”
    “开国功臣?”
    “对呀,那些现在还硬活着的老家伙们,都是当初跟随天道大人一起镇压了别天神动乱的有功之臣。他们觉得这个神界的安定是他们创造的,所以就对底下的生灵予取予夺,毫不顾忌。说实话,他们不就是一起打败了别天神么,跟底下的百姓们有啥关系?凭啥这么心安理得地对下面的资源肆意掠夺?若是别天神当政,未必会比他们现在搜刮得狠呢!”
    赖武峰的面上皆是鄙夷,唐静忍不住干咳一声,急急提醒道:“那个……跑题儿了啊,这种历史问题就不要深究了,交代你自己的问题。”
    “怎么,你怕了?”
    斜睨了这丫头一眼,赖武峰邪笑道:“怕就别查这个案子呀,这案子本来就是历史遗毒留下的问题,你们要面对的就是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远古当权者们。你们要怕的话,就此打住,结案算了。”
    “我们怎么会怕呢?既然这个案子已经开始查了,我们就会一查到底,敲碎那些早该去死的老骨头们,哼哼哼。”
    冷冷一笑,杨峰再问道:“按你的意思,凡间的人类灵魂都是给那些老东西续命了,对吧?”
    “嗯,神元晶不够用,又要维持统治基础,不能亏待了六道公务员们,就只能向下搜刮了。事实上,他们吸收的不仅有人类灵魂,还有邪神灵魂。只不过对于邪神灵魂,他们不敢大肆吸取,怕引起神界恐慌,于是就以吸取凡间人类灵魂为主了。不过,若长此以往的话,凡间再无生灵,神界也要崩溃!”
    “此话怎讲?”
    “打个比喻,凡间的生灵就像韭菜,等轮回几千世以后,就会被神界拿来制作神元晶,供一帮天神维持神力神魂。只有少数凡人可以成圣,摆脱韭菜的命运,加入利益集团之内,一起吸收凡间灵魂。”
    砸吧了两下嘴,赖武峰喃喃道:“本来起初高层的设计是,每次投下凡间的新灵魂,与收回来的灵魂,成正比,这样就能保证神界经济的良性循环。可随着一众老家伙日益衰弱的神魂力量,对凡人的灵魂也是越发需求,所以便要大量收集。不过他们不能公然通过体制内收集,不然所有人都会发现其中弊端了,只能通过我们邪神收集,躲过监管。”
    “但长此以往,凡间的灵魂越来越少,神界制造出来的灵魂又来不及投放,就会出现入不敷出,严重的经济赤字。最终,当凡间灵魂极少时,神界经济就崩溃了。所有天神都会失去维持力量的源泉,然后便互相厮杀,吸收彼此的魂力,那么神界就会进入一种大混乱状态。如今,已经有超过八千万的凡间位面彻底枯竭了,没有一只灵魂存在。”
    “什么,八千万个位面?”
    心下一惊,唐静不可思议道:“凡间现在总共才几亿个位面而已,如今就已有近一亿的位面成了死地?”
    “不错,而且这个速度还在加快进行,估计再过三百万年,这个枯竭的数字就到一亿一千万了。”
    “那怎么没人报呢?”
    “上面那些大佬手眼通天,压着不让报,谁敢报?”
    哂笑着叹了口气,赖武峰讥讽道:“先前天道大人他们设计这个割韭菜制度的时候,设计得挺好,可持续发展。可惜,他们忘了设计一个关键点,对权力的约束。如今这些老家伙们肆意妄为,已经快把这个世界的能源都耗尽了。明眼人都清楚,这个神界的崩溃是迟早的,只不过依旧醉生梦死,不愿面对而已。得过且过,能撑几年算几年吧,呵呵。”
    “那些老家伙明白他们在干的事吗?明知会走向灭亡,还不懂收敛?”
    这时,杨峰想了一会儿,又道。
    赖武峰咧嘴一笑:“怎么会不知道呢?但贪婪这个东西,是不由理智控制的。所有人都想从这个体系内拿好处,拿的人多了,便控制不了了。所以啊,有监管的权力才是安全的,否则那些手握大权之人毁灭别人的同时,也会把自己毁灭。这便是凡间的王朝更替,恐怕过不了多久,神界也要来一波了。”
    “那把这些老家伙的名单给我吧。”
    “你真的想要?想清楚了,我说过他们都是开国元老!”
    “现在他们只是蛀虫!”
    双眸一定,杨峰喝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侵吞国有财产,把这个世界毁掉,还牵连上无辜生灵!”
    嘴角一翘,赖武峰竖起一根大拇指:“你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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