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姝儿,真的好疼,脊骨磕到石阶上了,会不会是断了啊……”贺云槿皱起眉头,薄唇抿紧,一副疼的受不了的模样。
    “你、你不至于这么娇气吧?”虞姝还是不信,可是贺云槿的表情,看着又实在是有些像。
    “姝儿,快拉孤一把,得去看大夫 。”贺云槿伸出手,眼睛半眯起,可怜兮兮的看着虞姝。
    虞姝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最终还是心软,过去弯腰拉起他。
    谁知贺云槿一拽住她的手就往下扯,直接把人扯到怀里,虞姝毫无防备,摔到了他的怀里,这一次,贺云槿切切实实的闷哼了一声,似乎真的磕到了……
    “你做什么,大街上拉拉扯扯的!”虞姝羞的小脸通红,这可不是在家里在,这是过道,随时都可能会有人路过,若是撞见两人青天白日的拉拉扯扯,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这里行苟且之事,传开了她还要不要脸了。
    “姝儿,别乱动,好疼。”贺云槿手上的折扇都掉到了地上,这下是真的疼了,他也没有想到姝儿扑到他怀里的冲击会这样大。
    可真是作死啊!
    “我信了你的鬼话,快点松手,再不松手我扒了你的眼珠子!”虞姝再怎么喜欢他,也不能由着他大街上拉拉扯扯,又不是在家里。
    贺云槿后背疼的不行,虞姝又在他怀里蹭,实在是没这个精力困住她,只好松开手。
    虞姝从地上起来,狠狠地踩了贺云槿一脚,娇俏的小脸满是羞恼,“殿下好生厚脸皮,你慢慢在这躺着吧,我走了!”
    虞姝这次走的十分坚决,很快就拐过转角不见了。
    贺云槿呈大字型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笑,真是疯狂啊,这还是在外面呢。
    可是这种感觉又是真的好啊,有个人陪着他疯,陪着他闹,可以肆意的大笑,胸腔里都是滚烫的爱意,汹涌澎湃的要从心口溢出来。
    笑完,贺云槿从地上起来,捡起折扇塞到了腰间,反过手去摸了下脊骨的地方,真有些疼,怕是真的伤到了。
    武功再高,也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铜墙铁壁。
    贺云槿又低头看了一眼锦靴,上头一个小小的脚印,看着十分可爱。
    真是疯了,连脚印都觉着可爱。
    这时有路人走过,打量了贺云槿一眼,见他笑的诡异,还以为是有什么怪事呢。
    贺云槿收敛了笑意,转身走了。
    *
    虞姝一口气跑回了虞府,到家喝了两大杯凉茶,险些渴死。
    “郡主,你不是去了东宫吗?怎么走回来了。”凌珠又给她满上茶。
    “别提了,对了,你去吩咐,我这几日要安心绣嫁衣,让人把府门给关了,谁来也不许进。”
    虞姝又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心里的火还没有灭去,贺云槿真是过分,让他自己玩吧。
    “那太子殿下来呢?”思岚与凌珠对视一眼,殿下和郡主是闹矛盾了吗?
    “更不许他进!你们若是敢私自放他进来,我就把你们送回岭南,别跟着我了。”虞姝是被气到了,就知道装可怜骗取她的同情心,就看准了她会心软。
    “是,奴婢明白了。”思岚连忙下去吩咐,凌珠胆战心惊的,这得是多大的矛盾啊,竟让郡主如此生气。
    看来殿下有好果子吃咯。
    *
    贺云槿回到东宫,也没喊太医,免得闹大这事,让余钧给他瞧瞧,上个药,他猜是有青紫了。
    “啧,主子,这世间还有人能伤您啊?”后背脊骨那,瞧着一大片青紫 ,像是磕到了哪里,可脊骨这处又不是膝盖,八成是被人打的吧?
    “少废话,上药,谁能伤得了孤,孤自己不小心摔的。”
    贺云槿也是没有想到,几个石阶能有这么大的威力,下次还是得找个草丛试试看,姝儿躺在他怀里的滋味是真的好啊,温香软玉,恨不得即刻大婚。
    余钧撇了撇嘴,显然是不信,这若是能摔成这样,那还不得摔个四脚朝天像个王八?
    “余钧,你想死?又偷偷在心里骂孤是不是?”贺云槿用折扇敲了敲余钧的脑袋。
    “属下岂敢啊。”余钧摇头似拨浪鼓,不敢再乱想了,专心给殿下上好药。
    主子有时候也挺神的,居然能知道他在心里吐槽他。
    等上了药,余钧才想起个事,“郡主怎没有和主子一起回来,虞府的马车还在东宫呢。”
    “她有事,先回去了,你待会陪孤去一趟虞府,把马车还回去。”顺便去蹭一顿晚膳。
    “是。”余钧没多想,完全没有把贺云槿的伤和虞姝联系起来。
    可当马车停在了虞府门前,而虞府大门紧闭,拒不见客的样子,再瞧主子剑眉紧蹙,余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能伤主子的,除了郡主,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吗?
    第100章 第二更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主子, 属下去叫门。”余钧还算上道
    贺云槿站在原地瞧着,面上不辩喜怒。
    余钧敲了半日,才把门给敲开, 也只是开了一个角落, 小厮认出余钧是太子身边的随从,歉意又纠结道:“大人, 郡主说了, 今日不见客。”
    这可是太子殿下在,小厮这内心压力也挺大的。
    “太子殿下前来,也不见吗?”余钧意识到问题大了。
    “嗯,郡主说了,谁来都不见, 太子殿下请回吧。”说完小厮就把门给关了, 背靠着门叹了口气,郡主这是和太子殿下闹别扭呢, 只是也太吓人了, 把太子拒之门外,怕是也就只有郡主有这样的胆量了。
    “主子,郡主说今日不见客, 包括您。”其实余钧特别想说——特别是您。
    啧啧, 这是做什么了,让郡主这般生气, 主子倒是把郡主拒之门外好几次,可这还是主子头一次被郡主拒之门外呢。
    “风水轮流转啊。”贺云槿笑了笑,不知那次虞姝被他关在府外想的是什么,那时不见姝儿,可没有想到今日他想见也见不着。
    余钧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主子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那主子,咱回吗?”
    “回去做什么,且等着。”贺云槿摇着折扇坐到虞府门前的台阶上,这个天气有些热了,连黄昏之后吹的风都是热的。
    “可是等着郡主也不会开门啊。”这大门都关上了,就是主子在这儿坐上一夜,怕是也无人发觉,就是想卖惨也没个对象啊。
    “你先回去。”余钧太聒噪了。
    余钧耸了耸肩,罢了,主子愿意等就等着吧。
    余钧毫不留情的走了。
    贺云槿在台阶上坐了一会,虽是晚了,却还是时不时有人路过 ,那打量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对劲。
    他起身,转身飞跃上了虞府墙头,不就是爬墙嘛,姝儿做得,他也做得。
    凭着记忆,贺云槿找到了虞姝的院子,离的远远的,没再靠近,现在虞姝身边有吕达守着,吕达的武功不弱,他再靠近难免被发觉。
    他就这般,靠坐在一棵大树上,时不时仰头望眼星辰,府内时不时传来丫头们说话的声音,就是没有听见姝儿的声音。
    莫不是生气到早早就歇下了
    他在那棵大树上足足坐了一个多时辰,也被蚊虫咬了不知多少口子,这虞府的蚊子,可真是毒啊。
    终于等到虞府的大片灯火都灭了,看见众人都歇息了,他才从那棵树上落下。
    虞姝在屋内绣荷包,红色的料子,绣的是永结同心的花样。
    “郡主,不早了,不如先歇息,明日再绣吧。”自从回来,郡主就不怎么说话,也不做什么,就是一直绣荷包,连晚膳用的都少。
    “你们先下去吧,今日让吕达不必守着了,这几日辛苦他了,让他睡个好觉。”
    虞府晚上也有护卫巡逻,吕达这些日子夜夜守着她,生怕她出事,十分尽心,她今日想静静,怕是得很晚才睡,许是不想被人窥伺到内心的焦躁,所以便想让吕达离开。
    凌珠领命下去了,很快虞府安静下来,虞姝继续在灯下绣着一针一线。
    “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韵味,今日一见,果然让孤大开眼界。”贺云槿的声音从西窗传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清风。
    虞姝没有回头,继续手上动作,“可殿下却非君子,□□进入姑娘闺房,实乃失礼。”
    “彼此彼此,姝儿不也翻过太子府的墙,咱们这也算是扯平了。”贺云槿坐到虞姝对面,瞧见桌上的点心,自来熟的拿起就吃,可把他饿死了,晚膳还未用呢,这时倒不嫌弃点心甜了。
    虞姝抬眸瞥了他一眼,“不问自取是为偷,殿下这是来虞府做贼来了?”
    桌上的糕点乃是因为今日晚膳用的少,凌珠为她备下的。
    “孤与姝儿那是什么关系,几块糕点而已,姝儿何必如此小气。”贺云槿两口解决一个糕点,继续拿第二块。
    “殿下不是伤的极重,要请大夫吗?”虞姝哼了哼,就知道又是骗她的。
    “真的伤到了,特别重,姝儿若不信,孤可解开衣衫给你瞧瞧。”说着贺云槿一口吞了糕点,就要“宽衣解带”。
    虞姝把荷包放下,一掌拍在桌上,“贺云槿,你做什么?能不能矜持点?”
    这一句话,把贺云槿吓的一愣,“你喊我什么?”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出去,我要休息了。”虞姝扭头就要走。
    “姝儿,别恼嘛,我为了见你一面,可是在墙头上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你瞧我的手背,都是被蚊虫咬的。”贺云槿连忙过去拉住她,伸出手背在她面前给她瞧,卖的那叫一手好惨啊。
    虞姝随意扫了一眼,“只是蚊虫而已,多大点事,殿下男子汉大丈夫的,还会怕这?”
    “错了,别喊殿下,你再喊我的名字。”贺云槿握住她的胳膊,有些恳切。
    “不喊。”虞姝才不理他呢,不能心软。
    “那我就不走了。”贺云槿耍无赖似的坐了下来,继续吃点心,“还是虞府的东西合我的心意。”
    虞姝无奈的望着他,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贺云槿用的是“我”而非“孤”。
    这是她第一次喊贺云槿的名字,也是贺云槿第一次在她面前用“我”自称。
    ‘孤’是太子的象征,哪怕是在殿下最落魄的时候,无人看重他这个太子的时候,他还是倔强的用着这个字,如今只是因为她喊了他的名字,就放下了?
    虞姝坐了过去,看他吃的这么快,像是饿死鬼一样,“真有这么饿吗?”
    “那可不,本来想来虞府用晚膳,谁知被拒之门外,我还是头一次感受这滋味呢。”
    “那我让人摆膳。”说着虞姝就要去喊人。
    贺云槿拉着她,“别去,我们两个待一会。”难得没有旁人在场。
    “那你多吃几块点心吧,真的伤到了吗?”虞姝坐回原位。
    今日,贺云槿似乎有些不同,从前他是太子殿下,今日不像太子,就是贺云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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