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智先领着着吴明先取了两根扁担和木桶,一路来到后山水潭。
    “智先,这怎么回事?”
    吴明掂量着斗底木桶,分量不轻,每一个足有百斤。
    即便装满水,也不过三五百斤而已,对他而言,一只手拎着都跟玩似的。
    但智先不同,身体瘦弱,实打实的跟慧空一样,毫无修为,甚至没有炼体!
    可让他惊讶不解的是,一路行来,智先虽然额头见汗,并无累垮的迹象。
    “吴施主,小僧也不懂其中奥妙,但见其他受戒师兄,皆是如此!”
    智先挠了挠光头,拖着笨重的木桶装水,吃力的挑起,驻足等着。
    “不对劲!”
    吴明有样学样的装满水,可抗在肩上时,压力陡增,好似重了数十倍。
    仔细观察智先神色,发现其竟然比空桶时还要轻松几分的样子,更加不解。
    “我们换换!”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吴明习惯用实际行动解决。
    智先也不推辞,径直放下扁担,挑起了吴明的水桶!
    即便换了水桶,重量依旧,智先丝毫不受影响!
    “看来,这挑水虽是惩戒,也是一种修行!”
    吴明大步向前。
    “吴施主,以前小僧贪吃好睡,数次受罚,师父曾告诫小僧,心静自然清!”
    智先摇头晃脑说完,竟是迈开步子,比吴明还快的沿着山路前行。
    “心静自然清?既然如此,也可以……心静自然轻!”
    吴明目中精芒一闪,晃动了下脖颈,发力跟了上去。
    以他的聪明,自然能够猜测出几种可能。
    这扁担和木桶,甚至这水,恐怕都与寻常不同。
    因人而异!
    以智先为例,自幼在少林寺长大,受佛经熏陶,心思单纯,自然不受影响。
    可吴明不同,本就是怀着目的,一路上山,经受考验,还与慧苦、慧空接连斗智,千思万绪都不足以形容!
    如此一来,如同背负着一座山,并不为过!
    但他并未因此气馁,反而被激起了斗志,盘算着如何借此得天独厚的条件修炼!
    若智先知道,自己好意提醒,非但没有帮到吴明,反而让他想法更加激进,不知会作何感想。
    “智先,我们此行是来观摩心月庵弟子惠月闯少林三关,什么时候开始?”
    虽然重量倍增,即便是吴明也颇为吃力,但习惯使然,若无其事的打探情报。
    “小僧不知,只是听师父说过,随缘而安!”
    智先对此没什么好隐瞒,笑道。
    “随缘而安!那你可见见过惠月?”
    吴明眉头一挑,仔细品味一番,心中暗衬,“看来,这第三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听闻惠月师姐乃是天女下凡,小僧倒是无缘得见!”
    智先有些羞涩道。
    “哈哈,女人是老虎!”
    吴明爽朗大笑。
    “师父说了,吴施主讲的故事,隐含禅理,看似通俗易懂,实则晦涩难明,让小僧忘记!”
    智先犹豫了下道。
    “忘了也好,反正你还小,等你再大些,自然就懂了!”
    吴明意味深长道。
    “嗯!”
    智先懵懂的点点头。
    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成为师父和吴明之间斗智的棋子!
    “累了吧?歇歇再走!”
    吴明见他满头大汗,提议道。
    “不能停,不能停!”
    谁知,扁担还没放下,智先连连摆手,差点扛不住扁担,见吴明一副不解神色,为难的看了眼周围,小声道,“八步赶蝉,一步一禅机,不进自退!阿弥陀佛,小僧又犯戒了!”
    吴明闻言,瞳孔骤然收缩,无声的帮智先将扁担扶正。
    平静的面色下,心思潮涌,波涛不断!
    “难怪觉得不对劲,上山时爬了半天,这少林寺后山,怎么也不该半刻钟就到,原来是有阵法,不,或者说禅机妙理!或者说,这曲折蜿蜒的山路,蕴藏着佛门绝学!”
    深深回望了眼走过的石阶,吴明深吸口气,大步向前,对未来更加充满期待。
    仅仅接触一个不通武道的少林小沙弥,就能探知如此多奥秘,若待的时间长了,指不定能找到什么!
    现在的吴明,不仅将挑水当成修炼的途径,更将这一条路看做一趟寻宝的历程!
    三十担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饶是如此,依旧足足耗费了一天一夜!
    当翌日天刚蒙蒙亮时,吴明和智先望着渐渐淡去的点点繁星,相视而笑。
    “以我如今的修为,十五担水就耗尽了气力,可智先的情形竟然跟我差不多!
    佛经禅理,博大精深,果然不能小觑任何一种修炼方式!”
    吴明心思百转千回,仅仅是在少林一天,带来的震撼远超想象。
    都说青灯古佛,吃斋念经,枯燥无味,可唯有真正沉浸其中的人,才懂得的道中三味!
    就着冰凉的泉水洗了把脸,看着水中倒影的满是疲惫的脸庞,吴明会心一笑。
    看似苦行僧般的苦修生活,带来的却是远超肉身疲累的精神升华!
    “喏,吃吧!”
    歇息了一会儿,吴明取出糕点。
    “阿弥陀佛,吴施主,小僧不能犯戒!”
    智先看了眼,赶紧低头念经。
    “慧空大师都说了,你是个小孩子,没事!”
    吴明硬将糕点塞过去。
    智先连连摆手。
    “知道神秀吧?”
    吴明眉头一挑,上下抛掷糕点,宛若杂耍。
    “啊,吴施主认识神秀师祖?”
    智先目光上下移动,下意识问道。
    “嘿,没想到小和尚辈分不低,虽然不能说为老不尊,但也算得上是为长不尊!”
    吴明笑道。
    “阿弥陀佛,吴施主切莫如此,神秀师祖乃我少林佛子,岂会有逾越之为?”
    智先微怔,肃穆道。
    “哈哈,难怪你楚楚姐姐老说,你都快成木头了!我跟你说,那小和尚可不地道,不仅吃过肉包子,还从我这儿强买强卖,换走了一样宝物!你说,吃几个素点心算什么?”
    吴明大笑一声,将糕点塞进傻眼的智先嘴里。
    “佛门有言,出家人不打诳语,吴施主虽不是佛门弟子,可也不能用如此无稽之谈,诓骗贫僧!”
    智先回神,有些恼怒的将糕点推了回去。
    “嘁,骗你干什么?我对他说,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肉包子得吃,酒也得乖乖喝!”
    吴明嗤笑一声,拍着大腿道。
    “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阿弥陀佛,师父所言不假,吴施主果有慧根!
    那神秀师祖如何强买强卖了?”
    智先双手合十一礼,已经半信,将糕点拿在手中问道。
    “他用砗磲十八子佛珠,强行换走了一样宝物,算不算强买强卖?”
    吴明眼角微抽,心中暗自腹诽,怎么觉得是要我当和尚的意思?
    “阿弥陀佛!砗磲十八子乃……看来此事不假!”
    智先先是目露狐疑,本想追问佛宝何在,可不知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改口,接着将糕点快速塞进嘴里,三两口就咽了下去。
    “哈哈!”
    吴明爽朗大笑。
    吃饱喝足,两人返回,智先去交差,吴明着回了禅院客房。
    岳仙君外出访友不在,楚楚伤势未愈,无聊的逗着小猫,也没心情搭理他。
    作为禅宗祖庭之一,少林寺占地极广,无数玄奥阵法禁制笼罩,即便是客房所在出禅院,就不知要走多久才能逛完。
    左右无事,吴明一个人出了客房,在禅院中溜达。
    路上遇到僧人,也都极为有礼的驻足施礼,没有半分逾越,闲庭信步,好似在逛自家后花园。
    无论到了哪里,都没人阻止,也无人过问!
    “看来,是根本不虞被人刺探到秘!也是,如果堂堂少林都能被轻易刺探,人族也没几个安全的地方了!”
    吴明想了半晌,也不知道做什么好,陡然看到一个洒扫的僧人,眼睛一亮,脸上涌现最诚挚的笑容,走了过去。
    于是乎,禅院中出现了奇怪一幕。
    一名满面笑容的少年,好似最虔诚的信徒,每逢有扫地僧人路过,其都会勤快的帮忙洒扫。
    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僧人,虽然百般推辞,可少年总是将一句‘尊老爱幼,乃人族传统美德’挂在嘴边,无奈之下只能任由他帮忙。
    当然,帮忙归帮忙,还不时聊一些外界趣闻。
    这些老僧大半辈子未曾踏出少林半步,少年说言又多为凡尘趣事,很是引来了诸多笑声。
    幽静的禅院,也因此平添了几分生趣!
    虽然少年也会问一些有关少林的事情,但大多都是无伤大雅之事,看在其热情勤奋的份儿上,老僧们也都是知无不言。
    对此,即便是戒律堂僧众,也挑不出毛病,总不能打击一位一心向佛少年的积极性吧?
    于是乎,这种情形,足足持续了三天!
    他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两个人眼中。
    慧空听闻时,摇头叹息,慧苦足足在暗中观察了三天,满是横肉的脸上泛着冷色,一言不发。
    闹到最后,就连岳仙君都有所耳闻,外出访友时,每每都会听到有人不解其行,嘲弄一番。
    楚楚更是觉得没脸见人,埋头在禅院客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了大家闺秀!
    “我这手都快起茧子了,传说中的扫地僧呢?”
    殊不知,吴明心中不无腹诽,荼毒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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