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二月二,龙抬头!
    汴梁京城一片欢腾,锣鼓喧天,奔走相庆,无论男女老幼,脸上都洋溢着难言的光彩。
    哗啦啦!
    富庶人家一把把的铜钱撒出去,引得顽童哄抢一团,就算是手头拮据的普通百姓家,也会准备几样糕点,恭敬的祭祀天地祈福。
    各部衙门早已派出精干皂吏,四处维持秩序,以防走水走火,发生乱子。
    与往年不同的是,南外城许多百姓家,不仅祭祀天地、羲皇,供奉龙王爷,还设了一块崭新牌位,其上刻录的赫然是吴王子明!
    按照神州十六岁成年的规矩,吴明当有表字,吴福、陈台、刘正三位长者取古言‘复子明辟’,得‘子明’为表。
    其意为,帝王复位,重新掌权!
    与其时年经历,颇为吻合!
    剿除福寿洞、创建真武武馆、平反冤案等,还有将南外城一应大小帮派势力镇压,从此不敢再欺辱百姓,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单纯的老百姓念好。
    若非吴明极力推辞,恐怕之前有人提出的生祠,如今都不知会起几座。
    喜庆的气氛感染了所有人,满大街都是舞龙舞狮等各种杂耍,甚至还有异域乐舞队伍,走街串巷,卖力表演。
    在锣鼓声声中,数十支极长的队伍,汇聚皇宫紫阳门东侧社稷坛!
    社稷坛占地极广,足有万亩方圆,内里没有任何植被,中间只有一座高达九十九丈的圆形祭坛,层层叠叠,直上苍穹!
    此时,文武百官,率先而至,皇帝赵宇坤率先,长长的队伍后,是京城各族代表,还有临镇乡望耆老!
    此时晴空万里,一片祥和,人人肃穆而立,鸦雀无声,唯有最前方,几名耄耋祭酒老大人,以极为恭谨的口吻,宣说着晦涩难懂的祭文。
    每一篇祭文宣读完,便有各部大臣上前礼敬天地,以赵皇为先,按照官职高低依次进行。
    如此重要的场合,不仅请来各自乡望,就连许多隐居,赋闲在家的老臣也出面了。
    这些人无论是年龄,还是威望,都极高,出列顺序甚至还在百官之上。
    每一次出列,赵皇都会恭谨行礼,以示尊重。
    只不过,这些老大人中,很有几位,在看向东南方时,面露不满。
    社稷坛范围太广,哪怕是修为高墙之辈,不动用神识,也看不到边际,唯有其中神念精神的存在,能够依稀感应到,那里有不少人在活动。
    但没人敢动用任何神通窥伺,因为这里是社稷坛,又众圣赋予的意志,任何胆敢窥伺者,必将受到圣意惩戒。
    或轻或重,谁也不敢放肆,毕竟没人知道后果,古往今来,敢如此做的人,下场无一不是极为凄惨!
    数十名身着大红袍的或老或中年的白面太监,端着各种礼敬天地的祭品,无一不肃穆而立,只是和这些老大人颇为相似的时,时不时向东南方投去一抹阴冷目光。
    赵皇赵宇坤,全程绷着脸,好似没有察觉到队伍中的小动作,谨守礼数,规规矩矩的完成祭酒安排的所有事项。
    事实上,继承皇位多年,早已熟悉了这一流程,但此等大事,绝容不得半点差池。
    只是让他心头极为不快的是,今日除了礼敬天地祈福之外,还有一件事,让其如鲠在喉!
    “皇上,该请各郡乡望耋老上香祭祀了!”
    许是察觉到他有些分神,一名高瘦的白眉太监,低声传音。
    “呼……”
    赵宇坤愣怔回神,森冷的扫了眼东南方,转头时已是一脸肃穆,目中透着诚挚无比的谦和,请下方等候许久的老人上前。
    一道道严格的程序,一丝不苟的进行着,从早晨繁星渐没,太阳初升,直至日上三竿前一刻。
    呼呼!
    万里无云的晴空,不知何时出现了多多白云,微风乍起,暖意融融!
    只是随着祭祀进行到末尾时,天上的云彩已然汇聚成了团团数十里大小的浓厚云彩,隐现乌云之状,遮天蔽日,天空也随之昏暗下来。
    面对天地变色,没有一人出现慌乱之色,尤其是那些老人,无一不面露期待,就算是初次参与祭祀者,甚至露出了激动之色。
    乌云翻涌间,天地越发昏暗,也不知是微风吹动,亦或是其它力量作用,竟然开始翻涌,以似慢实快的速度旋转起来!
    看到这一幕,赵宇坤目中的阴郁似减去了大半,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社稷坛东南方一座高堂庙宇中,一行队伍整齐划一,肃穆而立。
    虽然人数比社稷坛中少了上千倍,可论气氛却一点不差!
    在社稷坛四周,有天地门,有文武庙,有万民祠,有社稷殿。
    此庙堂前的匾额上,写着威严肃穆的三个金色大字——文武庙!
    上首石阶上,一名垂垂老矣,鹤发鸡皮,满是老年斑的祭酒老大人,颤巍巍宣读完祷文。
    石阶下方,站着吴明,身后吴福、胡仓、柴青等人并列。
    胡来、彭超、王安等众小无一到场。
    纵然神州比古华夏开明,但男尊女卑的理念深入人心,即便是吴明极力争取,可在等级森严的制度下,胳膊依旧拧不过大腿。
    无奈之下,干脆让众小在王府等候,反正对他而言,不过是走个过场。
    “礼成,吴王子明,受封!”
    木春面无表情的宣读完圣旨,放在一旁小太监手中托盘上,旁边还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匣。另一个小太监,则托着一套蓝金色朝服,从头饰到袍服、腰带,连鞋子都有。
    唰!
    吴福率先上前,接过朝服一抖,径直给吴明披上。
    不同于三年前初回京城时,连穿一件衣服的力气都不足,虽然双手依旧颤抖,可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坚定,一丝不苟的为吴明穿戴整齐。
    一旁的胡仓和柴青,径直接过圣旨和印章托盘。
    眨眼间,好似邻家少年的吴明,此时头戴金玉朝天冠,身着四爪龙蟒袍,腰间金玉带,别着印兜,俊朗刚毅的面庞棱角分明,剑眉斜插入鬓,双目灿若星辰,威严中透着尊贵!
    “有劳老大人,有劳木公公,有劳诸位久候!”
    吴明随意的转了半圈,似乎有些不太适应贴身朝服,向众人略一拱手。
    “呵呵,王爷初登王位,当以社稷为重,万民为重,速速回府,告祭先人吧。”
    老祭酒说话漏风,露出没牙的嘴,和煦的摆摆手,在一名儒衫中年搀扶下,率先离开。
    “世……王爷,祭礼已成,咱家还有事在身,就不陪同了。”
    木春复杂的看了吴明一眼,没有过多客套,带着两个小太监离开,显得形单影只。
    “回府!”
    吴明也不在意,仰头看了眼天际乌压压的云彩,嘴角勾勒出一抹莫测淡笑,随意的挥手道。
    “是,王爷!”
    胡仓和柴青难掩激动,恭敬的半跪行礼之后,这才率先开道。
    出得社稷坛,登上马车,直奔城南吴王府而去。
    “叩见王爷!”
    当到了王府门前时,不等吴明下车,侍立两旁如标杆般的十六名侍卫,在孙善武带领下,齐齐半跪于地,高声颤抖着呼喊!
    “平身!”
    不同于以往的和煦,也没有笑着打招呼,吴明威严的走下马车,平静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微微颔首。
    “谢王爷!”
    孙善武等众侍卫掷地有声的呼喊着起身,引得路人观望,形形**,不一而足。
    当走到众人面前时,吴明重重拍了拍孙善武肩头,这才迈步入府。
    孙善武低声嘱咐了众侍卫几句,小跑着跟上。
    “叩见王爷!”
    府中往来的侍卫、仆役,无论男女老少,远远看到吴明一行时,无不遵循制度礼仪。
    侍卫半跪,仆役跪倒,恭谨敬畏到了极致!
    虽然吴明平日里从不要求如此,甚至明文规定,不得行跪礼,但森严的制度早已深入人心,根本无法禁绝,最后只能听之任之,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众人只是接受了不行跪礼。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吴明继承王位,作为王府一员,自然水涨船高,不约而同的大礼参拜。
    吴明知道众人心思,并没有勉强,安心受礼之后,这才让众人起身。
    “嗯?”
    当走到后院时,看到满院摆放的礼盒,甚至还有箩筐盛放的物品时,吴明眉头微微一挑。
    让他颇为讶然的是,里面竟然还有寻常可见的鸡蛋、小米,乃至桌椅板凳等杂物。
    “王爷,这是南城百姓送来的礼物!”
    孙善武恭敬道。
    “既然是百姓一片心意,切不可怠慢,今日乃是吉日,一会祭祀完毕后,便去安排,每家每户一觞白玉米回礼。”
    吴明目光微闪,郑重吩咐道。
    “啊……”
    孙善武惊楞不已,面露难色。
    “若库存不够,便去广源斋支取!”
    吴明说完,径直往慈芸苑而去。
    王府库存九成都用在了筹建真武武馆,一觞白玉米也就是一茶碗的量,可送礼的百姓着实太多。
    但贾政经得了吴明数种珍宝,支取些许白玉米,自然不在话下。
    “叩见王爷!”
    当到了慈芸苑时,以胡来为首的众小,整齐划一的半跪于地,声震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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