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惯例,这时候苏青竹应该得意洋洋地扛着大串猎物跑在最前面才对,今日却很奇怪,扎着脑袋远远地缀在后面。
    “他怎么了?”苏页关切地问道。
    虞峰扬了扬手中超大个的蜂巢,脸上憋着笑,“让蜂给蛰了,正生闷气呢。”
    苏页的视线跃过他的肩膀,朝苏青竹看去,对方刚好抬起头,原本神采飞扬的眼睛此时肿成了一条缝,泛着红红的颜色挂在鼻子上方。
    “噗——抱、抱歉!”苏页拼命忍着笑,然而实在忍不住。
    “闭嘴!不许笑!”苏青竹一脸凶相。
    然而,顶着这样一双眼睛,半点威摄力都没有,反而十分滑稽。
    苏页背过身去,肩膀可疑地抖动。
    看也被看了,笑也被笑了,苏青竹一屁股坐到榻榻米上,破罐子破摔。
    雪娃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圆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模样奇怪的“陌生人”。
    苏青竹突然做了个鬼脸,坏心眼地吓他。
    雪娃不仅没哭,反而咧开小嘴,露出一个暖暖的笑,“舅舅!”
    苏青竹愣了愣,“这样都能认出来?”
    “他不是认得你,是认得你这个鬼样子。”虞峰将大袄挂在衣架上,换了家里穿的薄袄,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除了你,谁还会吓我们家乖乖巧巧的小双儿?”
    苏青竹“切”了一声,略心虚。
    虞峰没再搭理他,满心喜爱地将自家小双儿抱起来,“想没想爹爹?”
    雪娃听不懂他的意思,黑黑亮亮的眼睛里满是依赖。
    虞峰心里无比满足。
    苏页好不容易止住笑,关心道:“是蜜蜂还是黄蜂?”
    据说,黄蜂针有毒,蜜蜂针无毒,处理方法也不一样。
    “就是蜂呗,谁还给它起个名儿啊!”苏青竹抓着小铜马,没好气地回道。
    苏页戳了戳他的脑门,训道:“我看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好好说话。”
    苏青竹孩子气地鼓了鼓脸,没有反驳。
    听说被蜂蛰了可以用蒜泥或姜汁消毒,苏页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试试,苏青竹有些别扭地说道:“蜂针已经取出来了,明日就能好。”
    苏页一听,猜到大概是蜜蜂,“你以前也被蛰过?”
    “唔,就、就一次。”苏青竹支支吾吾地应道。
    正常人被蜜蜂蛰了不会肿成这样,苏青竹大概是敏感体质,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笑”果。
    苏页松了口气,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晚上吃蜜汁鸡,给你补补。”
    虞峰和苏青竹两人不仅带回来一整个蜂巢,还打回来几只野鸡,刚好做了。
    “我要吃两只,不能白白地被蛰一回。”
    “好,用大锅,多做几只。”苏页像个真正的兄长般,满心纵容。
    苏青竹这才重新高兴起来。
    苏页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用自家的铁锅焖蜜汁鸡的攻略,需要在锅底刷上油,锅盖也要捂严,不能留缝,这样做出来的鸡比烤得更加嫩,水分也足,最适合肠胃不好的人吃。
    步骤他记得很清楚,这还是第一次尝试。
    这是个精细活,不仅要提前腌渍,对底火的要求也很高,过大会糊,或小熟不了。
    肉还没腌好苏青竹就在催了,“好没好呀,快要饿死了。”
    虞峰在灶台边打下手,笑着回道:“还没下锅呢,急啥?”
    苏青竹可怜兮兮地揉着肚子,“中午就啃了俩硬窝窝,肚子早空了。”
    虞峰毫不留情地揭穿他,“排骨汤是小狗喝的?”
    苏青竹没脸没皮地扯谎,“大黑喝的。”
    大黑是他爹养的一条猎犬,他爹走后便跟着苏青竹到了苏花大娘家。
    那犬极通人性,偶尔也会跑来苏页家串门,每次都能讨到好吃的。不过,除了少数几个相熟之人喂的东西,其余人即使拿着肉引诱,它闻都不会闻一下。
    “还有多久呀?”苏青竹还在长身体,正是胃口大的时候,他是真饿了。
    苏页将腌好的鸡一一放进锅里,便说:“你过来烧火,我先给你烙俩饼。”
    “嗯嗯!”苏青竹答应得痛快极了。
    然而,他对烧火做饭之类的活实在没什么耐心,为了省时省力,总是一大把柴禾填进去,然后就在厨房里乱蹿,碰碰这儿,摸摸那儿,等到苏页提醒他柴禾快烧没了,再跑回去急急忙忙填上一把。
    苏页既无语又无奈,葱油饼一出锅就把他赶走了,“若是再让你烧下去,一锅鸡都得毁了。”
    苏青竹嘿嘿一笑,拿着香喷喷的饼陪小雪娃去了。
    厨房里只剩了苏页和虞峰两人,一个和面,一个烧火,映着红红的火光,时不时搭上两句家常话,便是生活最好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苏页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便把焐锅的石块拿开,麻布揭去,小心翼翼地掀开锅盖。
    浓香的气息顿时弥漫了整个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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