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国公何尝不知道服药丸的危险性,当日暗卫在眼跟前活活疼死是他亲眼所见。
    可四个城门被看守的那么严,办法用尽也出不去。
    除了这个办法,别无他法了。
    暗卫死了。
    可还有活着的!
    不说东乡侯了,还有镇北王妃!
    从药瓶子里倒出药丸来,崇国公咬了咬牙,吞入腹中。
    ……
    转眼,七天过去了。
    这七天,衙差一直在街上搜寻崇国公的下落。
    缉拿悬赏的告示张贴的满大街都是。
    但凡提供崇国公下落的赏银一千两,协助朝廷成功捉拿崇国公的赏银一万两。
    重赏之下,每个人都成为崇国公的威胁。
    可惜几天过去,也没能抓到崇国公。
    反倒是东乡侯一党的女眷,怕被崇国公的人抓住,都不敢上街,有曲清儿被挟持的先例在前,各府更是加派人手,以策安全。
    苏锦还是和往常一样进宫给九陵长公主施针换药,从宫里出来后,去东乡侯府给崇老国公把脉。
    不过苏锦出行,不止谢景宸陪着,还多了几个暗卫在暗中保护。
    今儿正好是崇老国公解毒的第七天。
    苏锦给崇老国公把脉后,苏崇忙问道,“怎么样了?”
    苏锦收回后,笑道,“大哥可以放心了,老国公的毒已经完全清除了。”
    苏崇彻底松了口气。
    其实这些天,崇老国公的好转大家是看在眼里的。
    苍白的脸色有了些气色,虽然大部分时候还是坐轮椅,但苏崇扶着他,能在花园走几步了。
    一旦毒清楚干净,崇老国公恢复的速度会更快。
    崇老国公高兴了几天,但迟迟没能抓住崇国公,心情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十八年前,他这个父亲有多成功,十八年的今天,就有多失败。
    先崇国公世子和崇国公都是他的儿子。
    一个惊才逸逸,建立飞虎军,八千将士,为朝堂立下赫赫战功。
    一个心狠手辣,继承爵位后,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把朝堂搅的乌烟瘴气。
    一个为国捐躯,战死沙场。
    一个为了权势地位,不惜弑父。
    一个给他带来荣耀,光耀门楣。
    一个让他在病榻上躺了三年之久,险些给崇国公府带来灭顶之灾。
    ……
    崇老国公一身正气,从未想过膝下会有这么不孝的儿子。
    这三年来,他一直在反省,在自责,在懊悔,如果不是知道苏崇还活着,想再见孙儿一面,他估计早扛不下去了。
    知道崇老国公恢复了,不少人前来探望,皇上要来,被东乡侯阻拦了。
    别一出宫,被崇国公挟持了,到时候没见着崇老国公,还丢了圣颜。
    皇上最不乐意听东乡侯说话了,没一句中听的。
    明明能把话说的好听些,他倒好,怎么难听怎么说,唯恐他耳朵不长刺。
    嫌弃归嫌弃,但东乡侯的逆耳之言,皇上还是听进去了。
    福公公觉得忠言逆耳这句话说得一点不错,他劝皇上的时候是温声软语,那就是一阵风从皇上耳朵边打了个转就没了。
    有时候想学着东乡侯劝皇上几句,又怕皇上一恼,把他拖下去砍了。
    崇国公失势,朝堂上彻底安静了,崇国公一党那是夹着尾巴上朝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但凡朝廷有什么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就开始惶惶不安,唯恐被皇上委派。
    又过了半个月,崇老国公在苏崇的搀扶下进宫向皇上请罪。
    不等他老人家跪下,皇上就赶紧把他扶了起来。
    “老国公身子还未痊愈,该在府里好好休养才是,怎么进宫了?”皇上道。
    “老臣有罪,”崇老国公哽咽道。
    崇老国公有什么罪?
    有罪的是崇国公。
    福公公搬来椅子,皇上亲自扶着崇老国公坐下。
    崇老国公此番进宫一是为请罪,二是面呈奏折。
    崇老国公奏请收回崇国公爵位,他要把崇国公府交给自己的孙儿上官霆,也就是苏崇。
    这个奏折,皇上接了。
    但却没有准崇老国公的请求。
    皇上道,“老国公毒已经解了,朕还盼着您身体早日复原,像以前一样为朕分忧,霆儿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将来前程不可限量,但现在毕竟还太年轻了,恐难肩负起国公一爵,暂且立为世子吧,您带在身边多历练几年。”
    皇上不肯现在就立苏崇为崇国公,崇老国公也只能听皇上的了。
    当年崇国公之所以能继承爵位,实在是崇老国公缠绵病榻,宫里的太医,京都的大小大夫都去给他瞧过,没有谁能医治。
    太后出面,在崇老国公身子回府之前,让崇国公先接任崇国公府,这样的提议,没有人反对,所以皇上就准了。
    现在崇老国公恢复了,再加上苏崇年纪太轻了,大齐朝还没有这么年轻的国公爷过,故而驳斥崇老国公的请奏。
    等崇老国公从宫里回来,从软轿内出来,就看到东乡侯府的匾额换了。
    崇老国公见了道,“谁换的匾额?”
    林总管出来道,“是侯爷让换的。”
    “挂回去,”崇老国公道。
    林总管一脸为难,只好望向苏崇了,“大少爷,你看……。”
    苏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要不两个都挂上吧?”
    林总管一脸黑线。
    这又是崇国公府,又是东乡侯府,像什么样子啊。
    就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东乡侯出来了,道,“我住在崇国公府祖宅的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这个匾额挂不挂都一样。”
    “再者您老人家已经解毒了,崇儿也成家了,我们也是时候搬出去了。”
    苏崇顿时不舍。
    虽然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但真到这一天了,心里难免酸酸的。
    崇国公府大太太也不同意,她喜欢和唐氏相处,他们把苏崇教养的很好,对苏崇的关心一点不比她这个亲娘少,还有苏小少爷,他是最喜欢热闹的。
    一旦搬回东乡侯府住,他就不能天天见到大哥了。
    唐氏笑道,“搬回侯府,你不但能去冀北侯府住,还能来崇国公府小住。”
    苏小少爷呲牙,努了小嘴抗议,“娘,你又匡我!”
    “我要真觉得这样好,你高兴有我这么一个傻儿子吗?”
    “……。”
    唐氏一脸黑线。
    这小子才多大点就这么不好糊弄了,往后可怎么办?
    经过一番商讨后,东乡侯做了决定。
    等拂云郡主把孩子生下来,他们吃了满月酒再搬。
    在这之前都住在崇国公府。
    之前苏崇的主意虽然馊了点,但管用。
    然后——
    东乡侯府的匾额也挂上了。
    就挂在崇国公府的匾额下面。
    这样挂匾额的,整个京都是独一份。
    然而就在匾额挂上去的时候——
    边关急报传来:
    南梁攻打边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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