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凛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最烦女人闹腾,何况这里头还没有他的女人。
    于是他跟白鹤染商量:“给她们来点儿药吧!吵得本王头疼。”
    白鹤染点点头,回身问迎春:“带药了吗?”
    “带了。”迎春赶紧翻袖子,不一会儿就抓了一把粉沫出来,“够吗?”
    白鹤染拍拍额头,“用不了这么多,你这一把扬出去,她俩能睡到明天晚上。减半,减半就行,好歹明早天一亮就醒得了。”
    迎春把手塞回袖子里重新抓,然后往前走了两步,挥手一扬,一把白色的粉末遇了空气居然化为无形,也无味,但是正在咋唬的白蓁蓁和君灵犀二人则缓缓地睡了过去,一个倒在了四皇子的臂弯上,一个睡到了九皇子的怀抱里。
    两位皇子则是同时闭气,同时内力运转,却也是堪堪才抵过这种药粉的效力。
    可能是头一次毒嫡公主这种大人物,迎春有些手抖了,扬粉末的时候力道没掌握好,以至于离得近的几个下人也跟着一起倒了下去,其中就包括白蓁蓁的侍女小娥。然而并没有人接住他们,一个个都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
    迎春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上前将小娥给扶了起来,君慕凛冲着站得远的下人们招手:“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将人抬下去。不用慌,睡一觉就好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九皇子抹了一把汗,向白鹤染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四皇子也是一脸无奈,冲着白鹤染点了点头。
    这顿晚膳又吃不成了,白鹤染很郁闷,打了一天的架,到晚上用外晚膳都如此坎坷。
    君慕凛深知媳妇儿肚子饿,于是开始吩咐礼王府的下人将还没怎么动筷子的晚膳打包了两只大食盒,然后提着装上了白鹤染的马车。
    刀光将小娥扶到了马车上,白鹤染则被君慕凛拉着上了宫车。
    宫车在前,马平川的车在后,一路往文国公府行了去。
    君慕凛无心管别的,先开口问她:“恰合宫那头什么情况?李贤妃叫你干什么?”
    她叹了声,将怡合宫的事说了一遍,君慕凛当时就炸了,“敢在宫里设埋伏杀人?这还真是有什么儿子就有什么娘,他们娘俩是疯了不成?”
    他是真动了气,老五那事儿还没完呢,怡合宫那位又不消停,这是看他们家染染好欺负。
    可纵是染染好欺负,他也不是好欺负的,莫非是这些年他树立起来的威信真不怎么着,以至于人人都敢欺他媳妇儿?
    “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君慕凛话里带着歉意,“染染,很抱歉,我的家族总是给你带来麻烦。德福宫的帐都还没算完,这又出了个怡合宫,母后从前总说这十来年后宫里消停多了,毕竟人人都会圣宠一事死了心,皇子公主们也都长大了,也就没有什么可争可算计的。可如今看来事不尽然,之所以消停,是因为暂时没有利益纷争,一旦水花泛起,平静的湖面便很快就会兴起波澜。只是没想到,这波澜却是冲着我们来的。”
    “是冲着我自己来的。”白鹤染还是比较有自知之名的,但经过了跟李贤妃的交谈之后,她愈发的好奇一件事情,“你们说,李贤妃当时为何会虐待自己的儿子?真的只是因为失宠吗?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因素在里面?”
    两位皇子对视了一眼,君慕凛道:“同样的问题我们也曾想过,可是当年五哥被虐待时我们还没出生,等到我们出生再长到记事时,他已经被父皇接出怡合宫了。他从不对人说起这些,我们也是后来慢慢听宫里人说的。据说当年的李贤妃很疯狂,甚至一度想要毁了五哥那张脸,要不是宫人及时赶到,怕是就没有现在这只狐狸了。”
    “我觉得她虐待亲生儿子这事儿,里头肯定有内情。”白鹤染说得斩钉截铁,“你们若好奇,可以私下里查一查,当然,即便不查,真相也早晚都会浮出水面。世间之事,甚少有真能带到棺材里头去的,那些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是因为人们没有寻到真正的破解途径。”
    她想起白兴言的那个秘密,也想起自己穿越而来的秘密,那是不是每个人都有秘密?
    她问君慕凛:“你有秘密吗?”
    君慕凛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有。但秘密并不是天知地知自己知才叫秘密,秘密也可以分很多种,也可以面向不同的人。比如说,有些事我绝不会跟其它人讲,那么对其它人来说它就是秘密。但是我会跟你说,那对你来说就不是秘密。”
    他说着还指了指九皇子,“阎王殿也有很多秘密,但九哥并不瞒我,所以在我看来就没有秘密。可是有些事情你并不知情,所以对你来说那就是秘密。”
    白鹤染点点头,“就是不知李贤妃的秘密还有没有旁人知晓,而我今晚,也要跟我的父亲去问一个秘密。”
    文国公府如今对于二小姐晚归已经习惯了,白兴言在经过了几次不自量力的对抗之后,也有了自知之明,不会再在这样的事情上跟这个女儿对着干。
    进门时,白鹤染扶着白蓁蓁,迎春扶着小娥,九皇子告诉白鹤染:“后天是个好日子,待四小姐醒了你同她说,后儿会有赐婚的圣旨送到国公府,本王的大聘之礼也会随着圣旨一并送到。只是按规矩本王无法亲自登门,届时会由母后那边出面,派得体的宫人走一趟。”
    白鹤染笑着应下,心里却在琢磨着红氏让白蓁蓁抗旨拒婚一事,不知道九皇子若知此事心中会做何感想。
    宫车走了,但某人脸皮厚,硬是将自己的侍卫赶走,自己留了下来。
    白鹤染眼瞅着某人睁着双紫眼睛跟她往里府门里走,气得狠狠地跺了一脚,“有点儿自觉行不行?这三更半夜的堂而皇之进入他人府邸,你递拜贴了吗?”
    某人琢磨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那要不我偷偷摸摸的进?等你们都回院儿了,我再摸过去找你。”
    “你怎么的都不能进!”她翻起眼睛瞪他,“真是平时太给你脸了,有事没事往我这跑一趟,你要真想见我你就在白天光明正大地来,也好在家里人跟前给我涨涨脸,让人知道我这位未婚夫心里头还是有我的。否则你总是三更半夜来谁知道?保不齐他们欺负我就是认为我跟你感情并不和睦,你也没怎么把我当一回事,不然怎么甚少见到咱们俩个在一起?”
    君慕凛觉得她这话相当有理,“从前是我疏忽了,我就合计着夜里来,咱们俩能好好说会儿话,白天人多事也多,不是怼这个就是撕那个的,烦得慌,想同你亲近亲近都不成。不过染染你说得对,我是得在白日里多往这文国公府跑一跑,不然那白兴言还以为我们家染染失宠了呢,可着劲儿的欺负。成,那本王今儿就先回去了,明日一早再来看你。”
    他说完,还冲着白鹤染挤了挤眼睛。直觉告诉白鹤染,所谓的明日一早再来看你,这里头绝对有更深的一层含义。
    不过不管含义是什么,她心里头还是挺高兴的。这可能就是每个人的恋爱方式各有不同,她跟君慕凛在一处时多半时候都是在拌嘴,但是感情却在一来一往一字一句中不断递进。吵架都吵得喜滋滋的,怕就是他二人如今的状态。
    将白蓁蓁和小娥都送了回去,刀光也不再跟着,但是剑影却出现了。只是唯有白鹤染知道身边的暗卫换了人,对于迎春来说,这人还是刀光。
    “主子,文国公在梧桐园。”这是回府之后暗影在最段时辰内查到的。
    白鹤染点了点头,对迎春道:“你留在院儿里,我自己去梧桐园就行。”
    迎春没说什么,要说从前她一定会担心二小姐的安危,甚至会觉得二小姐走在小路上都会被人暗害。可如今在这座文国公府里,没有人能动得了白鹤染,相反的,风水轮流转,她已经成为了许多人的噩梦。
    白兴言今日谁的房里也没去,就在梧桐园窝着。但其实梧桐园才是他如今最不喜欢的地方,也是最有心理阴影的地方,同时也是目前文国公府里最破败的一个地方。
    因为这里曾被君灵犀砸过,红氏不管修,便一直就荒废着扔在这里没有人管。
    白兴言认为这里是他的耻辱之地,所以砸也就砸了,索性以此为借口再不踏入半步。
    可是今夜他自知逃不过,且要面对的事情太过特殊,在哪里等着白鹤染都不合适。想来想去,只好回到梧桐园来。
    书房的窗子都是破的,好在是夏夜,不至于太凉。可白兴言整个人还是在打着哆嗦,不是冻的,是只要一想到白天的时候白鹤染差点儿就把他给掐死,他就控制不住地感到恐惧。
    可是关于那个秘密,他能说吗?白兴言知道,绝对不能说,白鹤染要杀就是杀他一个,可一旦说了,那就是灭族的下场。他纵然贪生怕死,却也还没畜生到不顾白家全族人死活的地步。何况他更明白,一旦他连累全族,他的死法绝对比让白鹤染掐死更加可怕。
    夜风轻吹,房间外有一股淡淡的药香飘了来。白兴言知道,是白鹤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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