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说过, 汪娟的死亡时间和杀人手法经过凶手的精确计算, 而能够清晰了解到汪志夫妇的工作休息时间等的人只有他们认识的范围内。如果这个凶手像唐山允说的那样——‘就在当年的爱心班’之内呢?”
    男人开着车,灯光昏暗地照在半夜的大陆上,脑中不停回响着少年的话。
    不是如果,而是一定。
    “那个房间还有一件东西我当时没有点出来。汪娟是受到极大的惊吓而死, 死的时候房间内还有一排小人偶, 是故意要送她跳楼。假设凶手通过窗外的煤气管道爬到十二楼,就算体质再好的人,也必须有一个支撑点,而煤气管道绝对不可能是他支撑的点。”
    “窗外除了那种白色胶料,还有一个足以让他上楼的东西——空调的外放机。汪娟的房间和客厅是相连并且在同一水平面上的, 但是空调在客厅, 外放机在窗外和汪娟房间窗户连接的地方。如果一个人借助这个‘踏板’从客厅到卧室会相当容易。”
    梁仟关上车门,大步跑进警局, 对着里面明晃晃的灯光眯了眯眼。
    “那么只要有周密的计算再加上自己本身计划的东西, 要想吓到一个本身就没有太多安全感的孩子神志不清, 再容易不过。这时候只需要稍加推助, 没有护栏的窗子当然足够送走一个生命。”
    梁仟身周的气息很凝重, 在警局里本想调侃调侃这个新队长的人也不得不闭嘴。他们看着男人俊美的脸庞格外严肃, 穿着黑色风衣进入电脑信息室。
    梁仟以最快速度打开电脑,抽开一旁的椅子坐下,浓密的睫毛映上电脑屏幕幽蓝色的光, 然后男人被指腹缠绵的手指开始飞速在键盘上滑动。
    “我之前无意间让董联去打听过一个信息。当年爱心班里存活下来的人中有一个做慈善机构的, 这个人似乎腿部有残疾, 但是他心善,对小孩和贫困地区无条件的资助的人让他的名声远扬民区。”
    梁仟深黑的眸子波澜不动地刷写着繁复的英文字母,他输入的白色单词很快,在流速同样很快的屏幕上竟然可以保持违和。
    忽然,男人的左手停下,右手回车键,电脑屏幕闪了闪,出现很长的一段数据。
    “还有一个细节。我参与案子调查这件事,几乎隐秘到了没有人知道的地步,但是为什么凶手依然会把我作为一个死亡名单里的目标。除非我主动暴露出自己在干什么,几乎不会有其他人察觉。很可惜我没有那个癖好,那么只能是我在查案的时候被凶手无意看到过。还记得之前我去查陆歉的生活条件么?那个时候在那个偏僻的地方,我当时竟然感觉到了其他人。另一方面,陆歉是生活在一个怎样封闭的条件里,而他的语句却透露出自己是知道这个案子的。”
    梁仟的后颈开始有些冒冷汗,他的手指滚动着鼠标,几乎是一目十行地浏览着整个幽蓝色屏幕上的资料。
    “其实这个人一直在陆歉身边,而且就在爱心班之内,他蛰伏很久,等待着时机,在人最得意的时候提醒他们什么让人刻骨铭心的记忆呵。”
    一直都在陆歉身边!爱心班内!
    梁仟的眼睛内完全被电脑繁复的数据占空,他盯着上面的变化,冷汗不停冒出来。
    “……在当年的那条小河下,那个褐色的小房子里,发生了只有少部分人才知道的事情,这件事情是当年‘爱心班’里不可提及的秘密,太多的人选择掩盖了这个秘密,但是凶手似乎并不打算就让它这样揭过去,很显然,他让岁月把这种心理越埋越深,深到足以让他疯魔的地步。他有和别人不一样的看法。”
    虽然少年的话在脑海里很清晰,但是梁仟知道他说话时隐瞒了更多清晰的东西。能这样毫无顾忌地将这种异想天开的推测说出来,少年一定有他的理由。
    “知道为什么是人偶吗?人偶那无助的眼神,那完全听命于主人的躯体,和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区别。这样的人生活在世界上的意义不是给别人的璀璨更填光彩就是给自己的过错埋下伏笔作为掩盖。”
    “人偶啊,多无助。它们看着尸体这样扭曲,看着一个活鲜鲜的生命被魔鬼推向死亡,却依然只能淡淡地笑着,或者忧伤地看着。它们连最为基础的喊叫和求助都无法做到。他们连自己都不能做,一副没有灵魂的漂亮躯壳而已。所以梁仟,你看到了人偶下所要表达的意思了么?”
    梁仟的心绪很乱,他忽然想起少年的各种连接推测。既然是无助地看着别人死去,这样更感觉是在同一个室内做实验,看着那些因为新型病毒不适应而死去的小白鼠,其他的小白鼠更多的则是看着,弱小而无可奈何。
    “而女孩死去后尸体旁边的人偶是低头,警察尸体旁边的人偶是抬头。它们凝视着警察死亡时的扭曲和丑陋,在它们的干净纯洁的眼神下,这样的尸体无非更狼狈。”
    梁仟不停回想少年的话,他的指尖在鼠标上快速点击,电脑上的屏幕因为窗口的不断变化而一白一蓝。
    “如果两者人偶的意思都表达一样的话。我这样说,女孩死去的时候穿的衣服是和人偶差不多类别的漂亮裙子,那么如果将人偶和女孩同化,它们是一样的,对于女孩的死去它们表现出无助,对警察的死去又表示愤怒。那么,我可不可以认为当年那个不应该立在公安局档案里的公交意外坠崖事故是因为包庇才在两方面都留下纰漏了呢?”
    戏柠舟的纰漏是相对的。原本两个完全没有问题的问题联合在了一起就是个真的问题。如果没有命案,那么档案不应该存在,如果有命案,那么档案里为什么没有他杀痕迹。
    “因为后者的人偶表情带着天真和隐忍的愤怒,它直勾勾地看着警察的尸体,要将这一种疯狂的谴责和铭记映在死去警察的灵魂上。如果从数学的关系来看,人偶和那些死去的孩子是一类的,那么当年出事的孩子们和女孩的年龄差不多,两个等量之后我可以将第一个和第三个拉通——等量代换。”
    “代换的结果就是,那些人偶=死去的孩子们=当年爱心班出事的孩子,划通之后代入已证量。当年的那些孩子为什么要像人偶一样的无助地注视着别人的死去,又为什么要纯真注视着一个死相丑陋的警察?”
    梁仟被他绕来绕去绕得有些晕,现在想起来才将少年所说的“等量代换”疏通。
    “话题又回到了人偶上面来,对于警察和孩子尸体旁的两个不同中,除开对于人偶的设计和摆设之外,就是对整个气氛的营造。其他的也就是摆放在警察尸体下面的——褐色小屋。”
    梁仟的脑海里浮现出在小溪旁的那座褐色小屋。他的眼睛一瞬不动地等着不停变换的屏幕,丝毫不觉得酸涩。
    “这一切的心理被连通了。当年的褐色小屋内一定发生了什么,导致死亡人数和幸存者有这样奇怪的表现。对于同伴死亡的无助,对于警察像一具傀儡一样选择——‘包纵’,他们是愤怒的,是绝望的也是难忘的。”
    屏幕中像小虫一样蹦蹦跳跳的外文数据终于缓慢了下来,从最后一排开始的停止,渐渐向上延伸。
    “……能大量进贡那些娃娃的人,除了上面所说的产家和投资商外,还有给孩子们买玩具的人。那么这个人如果做慈善,他以要给灾区或者其他孤儿院残疾学院的小女生买sd娃娃,这样任性却可爱的要求不足为过吧?”
    他还记得少年那个时候精致的眉角带了一份很快闪过的痛苦和眼底的讽刺,他依然听到他说:“呵呵……慈善家,多么圣洁,救人于水深火热里的人啊。”
    电脑上的数据终于完全停止,在梁仟简单的输入下,屏幕由密密麻麻的外文便成易懂的国语。
    一瞬间内。
    梁仟看着资料的瞳孔缩小,他的指节也有些泛白。
    “……打着这种旗帜做事的人,在爱心班里存在着。名字我记不住,但是对于你这样强硬的黑客来说,想要探入资料什么的也许不难吧?”
    “如果你成功盗取多年前的收藏资料,并且再次成功打开的时候。你会知道这个人在慈善基里根深蒂固的位置,并且知道他身体上的残疾。当然了,没有人知道这是真的伤还是假的伤。也没有人注意或者在这方面投下无聊的赌注——赌一个好心人的残疾是否是骗人的。”
    “当你看到他满足这两个条件之后,你在完全确定我的推断还没有荒谬到外太空的时候,还真希望看看你的表情。”
    少年之后的语气就不正经了,也许是他将整个过程都推理清晰了,他得到的是更多的乐趣,而不是救人的欣慰。
    ——他总是将自己置身其中,又仿佛在戏之外玩一场很有挑战性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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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的逻辑很多啦哈哈哈,有小天使看不懂的也不用着急,后面有章节一定保证大家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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