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抓住了一个人。
    借鉴了戏柠舟那完全没有数据支撑点的心理推断, 恶趣味的少年从一开始就在若有若无地误导他们, 警方因此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检测错了对象。所有人的眼睛都放在了暗处的那只手上,而所谓的那只手从一开始就很明确地驾驭在最干净漂亮的地方,“他”确实是个连站姿都过度变态的人,所以“他”从来都不屑于躲藏。
    但是他没有想过, 受害者的群众除了敬老院的老人, 凶手居然还把目光放在了洛梨鸢那样的年轻小姑娘身上。陈凡开始改观他刚开始所认为的共同点——凶手想要的并不是什么对敬老院老人的愤恨,毕竟之前对方“温柔”地送他们迷失在催眠所缔造的迷宫里,还以为会有什么大的怨念。却没料到,凶手真的如戏柠舟所说,对方在乎的是催眠本身, 夹杂了心理暗示等多方面因素。
    对方简直精明不已, 有恃无恐,带着洛梨鸢就打算从正门口回家。那小姑娘不知道被做了什么暗示, 连双眼都是朦胧的, 就她旁边的女士还走得挺端正。
    这种作案手段, 让所有人都觉得, 会是个比较成熟做事周全的“男人”, 不可能是个“女人”。
    陈凡记得清楚, 这位穿着职业装的女士是前不久才回到睦城的老师,戏柠舟和她有些谈话,知道她是因为母亲的自杀而回到睦城来办手续, 多方面因素让一个人的正常心瞬间向这位忽然失去老母的女士表示同情。
    这种“正常人”里, 并不包括戏柠舟。
    当钱雨荷香汗淋漓地搭着有些昏沉的洛梨鸢准备离开的时候, 她就在镜片外看见了一群闪着灯光的警察,还有那个让人讨厌的心理医生。
    这个女人很镇定,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来掩藏那些尸体,但是洛梨鸢打的求救电话是在她杀人之前,也就是说,警察因为尸体报案来到这个地方查案子的时候,她还把洛梨鸢逮在手中,从容地面对这样大范围的勘察。
    陈凡很想砸东西,他从没有这样觉得,警方办事的碍手碍脚,笨到人就站在眼前,居然还往旮旯里找,找不出可疑人物居然还有脸给他说话。
    钱雨荷还在演戏,可怜的女人穿着蹩脚的高跟鞋,一只手扶着洛梨鸢的身体,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臂跨过脖子搭着,完了还哭得梨花带雨、泪眼朦胧,或许是没有预料到警方这么快又折返,她只好走一次硬棋。
    “诶,你们来了!真实太好了,凶手抓住了吗?这个地方是真的有些恐怖,之前大半夜的我收拾完母亲的遗物在门口就碰到了洛洛,她半昏迷的,神色都不清晰。我以为她发高烧了,但是摸她额头又不烫,没有找到她的手机,准备把她送去医院啊。”钱雨荷刚站稳就喘着大气将一堆话念得陈凡两眼冒金星。
    陈凡冷哼一声,继续看她演。
    “你们来真是太好了,我一个人还真有些没有办法。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洛洛应该今天下午就走了,我还给她送钥匙呢,猜想她家里应该是有人吧?我也就没有追出去了。”钱雨荷双颊绯红,说话时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陈凡看,像是要哭出来一样,身边的蓝制服看不下去,在陈凡的眼神示意下把洛梨鸢扶了过来。
    钱雨荷顿时松了口气,万分感激地看着他们:“洛洛一个小女生,家里肯定没有人才倒回来的,也不知道究竟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要不这样,你们换一个人过来和我一起把她送医院看看,有个比较熟悉的人也许要更加有安全感吧?”
    陈凡全程没有表情,他先是将女士的表情从头到尾欣赏了个遍,然后感叹式缓了一口气:“钱老师,您不大方便吧?您的事情还没收完,大晚上的一个女士在这里收遗物也不方便……”
    陈凡的公鸭嗓一开腔,后面一众不明所以的警察都不太敢插话。他们搞不懂刚刚还怒火值满格的心理医生,这会儿居然沉寂下来了。
    “哎我不碍事儿,东西都收完了,就差明天来带走了。”钱雨荷擦擦自己的汗水和之前干着急逼出来的眼泪,还表现得很不安地朝洛梨鸢看过去,“那孩子大概受了什么惊吓,估计会不会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会更吓着她的,我和她比较熟悉,还是应该送一趟。”
    陈凡心里的呵呵呵都要飘上天了,若不是戏柠舟那个变态提醒过他凶手可能性动作和心里,他估计也会被这苦情戏搞得稀里哗啦,最起码按照之前的主观臆断,他说不定还会让她们赶紧去了,免得耽搁病情。
    他懂得为什么警察局的警察都感觉像吃白饭的一样,要想抓住这么一个人还真的有点困难。这个世界上的完美主义者多了去,处女座一抓一大把,谁还没有点强迫症,所以陈凡就把戏柠舟之前的那话当做放屁,没想到现在反过来看倒是光速打脸。
    警察不敢惹舆论来制造社会恐慌,所以大规模的搜查嫌疑人也只是利用便装来探查,还不敢动作太大惊扰了敬老院的老人家。所以当心里正憋屈的时候,遇到这样善解人意的老师,“亲切”地告诉你不要着急,然后再帮你理理思路,怕你脑袋卡壳,或者说表现出一些害怕。
    除非这个人真的有病,不然谁会轻易去怀疑一个身边的“善心人”是所谓嫌疑犯。每天来看望敬老院老人的虽然不多,但是总归有几个,再加上钱雨荷是来收拾母亲遗物的,每天来的时间在敬老院的时间上都有记载,除了今天和明天这最后两天,她都待得不长,这两天的特殊情况也是人尽皆知。
    一个火急火燎正在抱着电话查案子的伪装性警察,遇到了主动提出安慰的凶手,不仅不把她抓起来,还和她笑笑表示没事,哥好着呢。
    更搞笑的是,凶手也温和淡定地回复你——“别着急找我,累坏了就没办法了。”
    陈凡在心底默默地给所有参与这个案子的刑警身上都画了两个大大的脏字,已解心中之快。他现在不着急了,女士倒是急得脸都涨红了,生怕洛梨鸢真的看到了不该看的给吓坏了,或者说,她应该是怕洛梨鸢醒过来说些不该说的。
    啧,这女人心真大。
    “这太麻烦您了,钱老师。”陈凡也做个很痛苦的表情,拼演技谁都会,只是看这眼睛长谁身上罢了,“我们也清楚您的情况,现在的话还没有查出关于凶手的问题,警察局的信息就有些遗漏出去,我们也很忙,对此我们表示很抱歉。但是凶手的胃口有点大,为了以防对方过激,您最好还是提前回家,洛同学我们会打电话通知她的家长再送医院的。”
    钱雨荷皱起眉,刚想要摆出老师的架子说些什么,陈凡也不给她机会,装得像模像样:“更何况老师您的东西还没有收完吧,那些东西还是比较麻烦的,味道啊,姿势啊都得摆好了再运送。花费您不少精力吧?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啊?”
    聪明警惕的女人瞬间察觉出不对劲,她还算快速地抬头,对上陈凡“痛苦矛盾至极”的眼神,神情比较惊讶:“陈老师,您怎么知道我要收拾什么东西啊?”
    陈凡比她还惊讶,动作堪称浮夸:“尸体啊!”
    钱雨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白,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让脸色又很快红回来,整套表情可以归为愠怒:“您怎么这样说话!我知道你们警察局查案子顶着风波,也知道你们时间紧迫,但这种时间来说这种笑话,陈老师,您未免太过分!”
    陈凡的燥脾气又起来了,他按捺住自己猛跳的太阳穴,也不想再去管什么细节不细节,眼睛看到的东西可以摆在第一位,正好现在外面逼得有点紧,他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抱歉,钱女士,警察局,请走一趟。”陈凡终于不废话,让身后的两个人先把洛梨鸢带到车上,转过来就想给钱雨荷戴手铐,他的眼神极其犀利,似乎要看穿她的所有表演。
    钱雨荷连下唇都咬白了,她狠狠地哼了一声,绕开陈凡的手往车里自己走去,显然是不想带手铐。陈凡由得她,觉得这么多男人,她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老师还能跑不成。
    他是真的被整得烦了,其实他不确定钱雨荷究竟是不是凶手,但是时间凑巧人物凑巧心理凑巧,管他那么多凑巧,先带回警察局再说,反正询问犯罪嫌疑人的资格,警察局还是有的。
    两辆白色的警车来去匆匆,那红蓝色的光一闪一闪穿插在黑夜里面,等一切都归于平静后,那茂密的丛林里才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影。
    人影把自己伪装得很好,除了一双男士皮鞋的鞋尖露在光下,其他都隐藏在阴影里,他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足足站了十分钟,忽然嗤笑一声。
    “又失败了。”
    转身的弧度照清他的一小节手,看得清带着黑色手套的手里露出一只粉色皮卡丘的脚。
    身影很快匿在黑暗里,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
    【平安夜小剧场】
    娘亲:阿柠。
    粥粥:(疑惑转头)?
    娘亲:吃苹果。
    粥粥:(于是准备接过来)。
    娘亲:(忽然自己咬上了。)
    粥粥:……
    娘亲:(叼着苹果看他)
    粥粥:(好吧看在今天平安夜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俯下头咬住苹果另一面。)
    戏精梁:(仔细看媳妇放大的脸)
    ——才不会告诉你,平安夜送苹果意思是只心悦你一个人。
    ——
    扶额/书评有点头疼,
    都说是架空啦,戏戏还是重生,还有不现实金手指。
    那当然就不真实啦……又不是真的现代呢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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