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谦知道段风与段月并不会相信,道:“若他们能稳坐油锅无碍,那处于火中,应该也无事吧?”
    段风道:“这是自然。”
    赵谦手捏茶杯,掰下一角,断面光滑如镜,段风与段月心中一惊。
    赵谦屈指一弹,茶杯一角激射而出,击中远处油锅,只听咔嚓一声,油锅断裂,锅内比丘掉落,被火焰燃烧,登时上蹿下跳,将衣服脱去,并在地上打滚,毫无在油锅中的风度,另一名比丘快步上前,用脚在其身上着火处猛踹,折腾良久,才将身上火焰扑灭。
    而伴随着油燃的气味,醋的气味飘入众人鼻中,油锅之内,白色粉末显而易见。
    赵谦道:“二位现在信了吗?”
    段风道:“你无端伤人,真是毫无人性。”
    赵谦道:“我无端伤人是毫无人性,那两名比丘骗人敛财,又如何评价?”
    段风道:“他们是得道高僧,又怎会骗人?”
    赵谦暗道:“世人往往对不合口味的道理视而不见,我多言无益。”便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道:“段前辈如此相信那两名比丘,我再多言也是无益,便直接告诉二位实情吧,司马啸正是死于这银针之下。”
    段风道:“你有何证据?”
    赵谦道:“司马啸的尸体何在?”
    段月道:“司马弥陀司马公子将其送往菩提寺,请高僧做法事超度。”
    赵谦眉头一皱,暗想:“司马弥陀此招甚妙,我们再次前往菩提寺,完全是自投罗网。”他略一思索,道:“你们可前往菩提寺查看一下司马啸的尸体,若其舌干燥如土,坚硬如铁,就说明其乃是风府穴被人用银针所刺而死。”
    段风道:“我又怎能判断你说的是真是假?”
    赵谦道:“你们若是不信,我也无法。”
    段风道:“你可敢和我们一同前往菩提寺,当面辨认真假,以免你矢口否认。”
    赵谦摇头道:“数个时辰前,我二人前往菩提寺,尽皆受伤,段前辈觉得我们会再次自投罗网吗?”
    段月听其所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悦,暗想:“冯公子说的果然不错,他们二人都已受伤,现在正是对付他们的最好时机。”
    赵谦注意到其眼神变化,其实赵谦受伤并不重,现在已无大碍,而诸葛清岚有玉丝软甲护身,根本丝毫无虞,赵谦如此说,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人放松警惕,他早已猜到,以段月与段风爽朗和嫉恶如仇的性格,怎会跟赵谦这个他们眼中心狠手辣之徒在此废话,他们如此做,十有八九是受了冯明的挑拨,来此试探。
    四人交谈间,一人走了过来,对赵谦道:“赵少侠,我家公子有请。”
    赵谦看向那人,觉得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便道:“你家公子是谁?”
    那人道:“我家公子正是长乐冯氏冯明,他说之前与赵少侠有些过节,昨日其兄长对其痛加指责,他也觉得与赵少侠交恶主要是由于其对胡姑娘言行无礼,故而想请少侠到府上一叙,以释前嫌。”
    赵谦这时才想起来,此人乃冯明的随从,他见过两次,但均无印象,是以一时想不起来。赵谦听其如此说,暗想:“如此借口,只有傻子才信,看来是鸿门宴了。”
    段风道:“赵少侠若问心无愧,去一下又何妨?”他的激将法,使的甚是拙劣。
    冯明的随从又道:“冯公子说听闻赵少侠剑扫封龙山,救出不少无辜妇孺,觉得赵少侠不是心肠歹毒之人,认为赵少侠杀害司马啸一案,另有蹊跷,故而也想请鲜卑段氏前去一趟。”
    段风道:“好,那我们就往冯府走一遭。”
    赵谦暗想:“看来他们事先商量好了。也罢,就走一遭,以他们的头脑,只会使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又有何惧?”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冯明的随从直接帮赵谦结账,赵谦也未阻拦,随后一行人便离开八风之音。
    在八风之音最高层,一扇窗户后面,一道身影出现,正是李顺,他望着赵谦等人离去的身影,眼神之间,隐现无尽深意,暗道:“看来赵谦他们已对八风之音有所怀疑了。”
    而在八风之音不远处,何言之与冷秋霜躲在隐蔽处,望着窗户后面的李顺,暗道:“李顺到底和阴阳家有什么关系?”
    赵谦一行人来到冯府,冯明早在府外等候,众人客套一番便进入冯府。
    府内陈设极为华丽,珍宝无数,金光闪烁,甚是晃眼,赵谦暗想:“看来他为了给清岚留下好印象,花了不少心思,但他如此做,完全是南辕北辙。”
    正堂之内,摆放着五个案几,奇珍异果,旨酒嘉肴,方丈盈前,在案几之上一角,还放着博山香炉,这香炉小巧玲珑,上下两层,可自然启合,上有四个小洞,烟气从中飘逸而出,给人以置身仙境之感。
    段风见正堂富丽堂皇,赞叹道:“原来冯公子家境如此优渥,比敝府华丽太多。”
    冯明甚是得意,道:“段公子过谦了,大家不必拘礼,都坐吧。”
    一行人坐下后,婢女给每人面前的酒杯斟满佳酿,冯明端起酒杯,对赵谦道:“赵少侠,冯某请你来的原因,我的手下已经告诉你了吧?”
    赵谦道:“正是。”
    冯明道:“大家之前有些过节,饮过此杯,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赵谦摇头道:“我从不饮酒。”
    冯明道:“为何?”
    赵谦道:“酒乃粮食所酿,中原连年干旱,很多百姓食不果腹,面有菜色,饿死之人也不在少数。因此花费粮食酿酒,只会让更多的百姓吃不上粮食。”赵谦所说,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这酒里定然下有剧毒,虽说道家心法百毒不侵,但并非绝对,赵谦也不愿用险。
    冯明道:“你不喝,他人也会喝,世人仍会酿,豪门仍会饮,百姓依旧食不果腹,冻死之骨照样遍野,少侠所为,又有何用?”
    赵谦道:“别人喝不喝是别人的事,我喝不喝是我的事,我只求做好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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