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别这么夸,她就是惯来会胡言乱语。”阮永氏见大嫂高兴,倒也没说什么,只提醒了句。“你得注意点,她正怀着孩子呢,怀孩子时,难免会有些情绪,要不,还是等她生完孩子吧,前面看着她挺好的,说不定是怀孕的原因呢。”
    妯娌这话也挺有道理。阮刘氏想了想。“说得是,就先往后搁搁,让她好好养胎。”说着,她就起身。“我回老屋看看去,看业兴他们几个回来没,顺便去跟她说说话,拿点面料做小衣物,反正我只做半数,剩下的半数,要么她自己来,要么让她娘家来。”
    送着阮刘氏离开宅子,阮初秀看了眼天色,暗暗的估摸了下时辰,应该是巳时初,今个起太早,上午感觉好漫长。打了个哈欠,有点想睡觉,昨夜没睡好,这会暖暖的太阳晒着,就有点泛困。
    “想睡就去睡,睡一觉醒来后,阿阳就回来了。”阮永氏慢吞吞的说了句。
    阮初秀听着有点心动,睡一觉补个觉,气色会好很多,省得阿阳哥回来后心疼她。“娘,那我睡会去。”
    “去吧。”
    正蹲着津津有味看姥爷拾掇农具的小悠悠听到这话,立即站了起来,跑到了母亲跟前,抱着她的腿,仰着小脸笑嘻嘻的看着她。“娘。我也睡。”
    “好。一起睡。”阮初秀牵起闺女的手。
    小悠悠得寸进尺。“娘。弟弟也睡。”
    “悠悠,弟弟不睡。弟弟得陪着姥姥呢。”阮永氏接了句。她想让闺女睡个踏实觉。
    “喔。”小悠悠听着也没再说什么,乖乖的跟着母亲进了屋里睡觉。
    阮永氏坐着做了会针线活,然后搁了手里的活,起身往东厢走去。她心里七上八下,闺女不愿意说,她就问问胡大夫去。阿阳到底进山干什么寻什么药,倘若是一般般的药,闺女哪会有这种神情。
    “胡大夫,忙着呢。”阮永氏敲了下门,等着胡大夫看过来,她才进门说话。
    胡大夫正在研究着怎么解常榕身上的毒。“是有点忙。”
    “阿榕他是不是伤得很重?”
    “也不算,主要是中了毒,解了毒就无事。”
    阮永氏打量着躺在床上的常榕。“看着像是睡觉了似的,气色还不错。”
    “目前瞧着,人是没什么事。”胡大夫想尽快研究出解药,难得很直接的问了声。“初秀娘过来可否有事?”
    “打忧到你了吧?”阮永氏脸皮子有点发烫,带着歉意。“我是想问问阿阳进山干什么,我看初秀有点不太对劲,心里头慌慌的。”
    胡大夫倒也没隐瞒。“寻百年老药,看看能不能救回常小榕,它伤得太重,全靠一口气挂着,这口气散了,就没了。”
    “不是为着阿榕啊?”阮永氏听着脸色略变。
    胡大夫看在眼里,描补了句。“也是为着阿榕,这解药我还没头绪呢,要是他能真的寻来百年老药,阿榕这边也能松口气。”实则不是这般。
    “百年老药哪是这么好寻的。”阮永氏嘀咕着,叹了口气。“到底也就这么一个兄弟。”看着胡大夫道。“你忙着吧,我就不打忧着。”
    胡大夫送着她出屋,在门槛处站了会,才进屋继续研究着解药。
    阮永氏心里有点不得劲,回到正院后,对着正在拾掇农具的丈夫说。“阿阳这孩子,不知怎么想的,要是为着阿榕的话,他进山也就进山,分明是为了救那匹马呢。这马还能胜过人命不成?”
    “你叨叨叨的念什么呢。”阮文丰抬头看了眼媳妇。“初秀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念叨什么。那马是为着救阿榕才受的伤,阿阳进山给它寻药怎么了?这证明咱们初秀找了个好女婿,多重情多义啊,你可别到初秀阿阳跟前念叨这些。”
    阮永氏被丈夫说着,有点讪讪然。“我也不是这么个意思,要救可以救,但也用不着往山里给它寻百年老药吧,这百年老药哪是这么好寻的,不知道得有多危险呢,比咱们人的年岁还要长,值老钱了,这不等于拿着命去寻药,要是有了个好歹,初秀娘俩要咋办?”
    “你就不能念着好的?”阮文丰瞪了眼媳妇。“阿阳拳脚功夫好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继续说,最好把刚刚睡着的初秀也念醒,看着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往那干伫着,你就乐意了。”
    “行行行,你有理你说的对,我不念叨,我看着小平安做针线活去。”阮永氏有点不高兴。
    阮文丰可不想媳妇拎不清,正好农具都拾掇好,他拿着收进了杂物间,舀了点水洗手,泡了杯茶坐到了媳妇旁边。“初秀是出嫁女,她嫁到了曲家,你少掺和点俩口子的事。”
    “我这不是太担心嘛。”阮永氏小声嘀咕着。“咱初秀如今日子过得多好,顺顺当当的,能吃饱喝足,没烦恼没忧愁。”
    “所以说,阿阳是个好女婿,他干什么事,心里都会有数。你瞎嚷嚷什么。”阮文丰抿了口热茶。“要说你不好,也不对,就是有时候操心太过,家里的俩儿子都娶了媳妇,你得注意些,他们俩口子的事,你别往里头掺和,除非说到了咱们跟前。别一番好心还落不着好,反得了身埋怨。”
    阮永氏许久没有说话。“知道了,就你懂,你最懂。”
    阮文丰听着笑笑,没有再接话。见小平安醒着,乖乖的不哭也不闹,便抱着他逗着他玩。
    阮初秀醒来后,觉得浑身都舒坦,跟泡了回温泉似的,她张着嘴往外面喊。“娘。什么时辰?”
    “巳时末吧,快午时了。”阮永氏回了句。
    在母亲张嘴喊话时,小悠悠就被吵醒,她坐在被窝里,拿着揉着眼睛,奶声奶气的说着话。“娘,你吵我。”
    “没睡饱?再睡会,还早着呢。”午时啦,阿阳哥就要回来啦。阮初秀心情好着呢,利落的穿着衣裳。
    小悠悠才不睡呢,她不乐意一个人睡,从被子上拿着小衣裳慢吞吞的穿着。
    阮初秀领着还有点犯迷糊的闺女进厨房,娘俩洗了把脸,倒是见精神了些。
    小悠悠精神了些,就乐颠乐颠的往屋外跑,门槛太闹,没小灰小黑帮忙,她想迈过去真有点困难,就站在门内喊。“姥姥,抱我。”
    “姥姥的乖悠嗳。”阮永氏笑着将小外女抱到了屋檐下,亲了下她口,才将她放到地上。
    得到自由的小悠悠连忙跑到了藤椅旁,撅着嘴道。“弟弟在睡觉。”小眼神儿都显暗淡了些。
    “刚睡着,一会准得醒,该喂米汤呢。”阮永氏对小平安也比较了解,她带得挺熟稔。
    阮初秀都没心思管小平安,反正有母亲在呢,她就心心念念着她的阿阳哥,老是往大门口张望着。
    “你坐着成不成?别走来走去,看着眼烦。”阮永氏说了句。
    “不想坐。”阮初秀利落的回着。
    阮文丰看一眼这娘俩,没往里搭话。
    午时到啦!阮初秀在厨房里看的漏沙,眉开眼笑的蹦出了屋子。“娘,我去外面转转。”
    “干嘛去,眼看就要张罗午饭,你想阿阳回来连口饭都吃不上?”阮永氏连忙喊住闺女。
    阮初秀听着脚步顿时僵住。“对啊。把这岔给忘了。娘,那我张罗午饭去。”得整丰盛点,让阿阳哥和小灰小黑吃顿好的,昨儿晚上今个早上,也不知在山里吃得什么,走时什么都没带,估摸着也没什么好吃的。
    “你去山脚下瞅瞅,左右无事。”阮永氏拿脚轻轻的踢了下丈夫。
    阮文丰点头应着。“好。”
    “姥爷。”小悠悠听懂了一点点,她知道阿阳说得是父亲。“我也要去。”
    “带着去吧。”阮永氏可舍不得小悠悠不高兴。
    阮文丰想着只是到山脚下接接人,也没什么,就抱起小悠悠出了家门。
    阮初秀在厨房里认真的整治着午饭呢,还真没注意到,父亲带着小悠悠出了屋门。等她午饭整治的差不多,厨房里飘出浓浓的香味儿,满院子都是香喷喷的,格外的馋人。
    “娘。爹和悠悠呢?”洗了手,出来一瞧,见少了俩人,阮初秀随口问了句,不等母亲回答,又说。“我去外面转转,饭菜已经烧好,人回来直接端上桌吃饭就行。”都午时过半,怎么还没回来。
    阮永氏见她这样,就想说她两句,话到了嘴边,想着丈夫说她的话,又咽回了肚里,挥着手有点嫌弃的说。“去吧去吧。”
    “我走啦。”阮初秀匆匆忙忙的往大门跑去。
    刚出家门呢,抬眼望山脚下看去,远远的就看见有人往这边走来,太远,有点模糊,只有个大致的轮廓,可她多了解自个的丈夫啊,便是远远的一眼,也能看出来,兴奋的撒着双手就跑过去,边跑边喊。“阿阳哥。”
    曲阳眉角眼梢都是暖暖的笑,特别的温柔,他索性就不走了,就站在原地,看着媳妇扑过来,然后,紧紧的搂着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我回来了。”简单的四个字,含着满满的深深感情。
    “好想你。”阮初秀高兴的都有点想哭,声音也有点变样,还吸了下鼻子,撒着娇的说道。“昨儿没睡好,想你,连饭都没吃好,想你想的。”
    曲阳打量着媳妇的脸色,笑着亲了下她的眼睛。“我看你气色挺好的,不像睡眠不足。刚刚跑过来多精神,尤其是那一嗓子,全村都能听见。”他说话的时候,眼里的笑啊,说不出的迷人。
    “见到你呗,高兴的,整个人瞬间就精神了。”阮初秀没脸没皮的说着。
    小悠悠跟着姥爷走了老远,见爹和娘还在原地搂搂抱抱,跺了下脚,扯着嗓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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