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太阳最烤人,现下正下着太阳雨,这场雨给整个村子都降了个温。
    让快要被烤熟在地里的庄稼得以喘个气。
    闻家那看着像是快要垮掉的屋前瓦下站着一高一矮,相聚半米远正大眼看小眼。
    高的那个眉目清俊,通身气质温润,让人看着不由的心向往之。
    照村里的人话来讲这就是汲取天地日月之精华,被山灵眷顾,祖上显见的积德深厚,才得了个这么灵的孩子。
    哎。
    不过也稍有些美中不足。
    这般的相貌,若是个女子那真是极好。带着这么副相貌进宫去,定能够将圣上迷得个七荤八素,走出这村子去过上脚不沾地,手不刨地的好日子。
    可惜却是个男的,白瞎这样貌了。
    还要担心被那些个荤素不忌的看上捆了去,还好,还好。这孩子还小,听说是才十五,估摸再长长就能多些阳刚之气。
    矮的这个身上穿着衣服全是补丁,鞋上身上全是泥点子,脸也沾着不知道那里来的灰,整个人看着灰扑扑的,只深下一双黑亮的小狗眼盯着对面的人。小脑袋瓜子里正哗啦哗啦的过着昨天从村子里那些人那儿听来的话,并不是能全部理解。
    闻越声家里曾经有过一个妹妹,不过没这么文静,是个小疯子时刻不消停,两人在一起多半是她叽叽喳喳,他听着。
    两人稍显沉默,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去与这个不过五岁大的孩子相处。
    说来他们也才见第二次,昨日到村里她被带来见他,两人也没说上话。
    正想着要不要开口,好与她熟悉熟悉。
    那些个热情的奶奶婶婶们就拿着她们为闻央央准备的东西陆续到了。
    “哎呀,央央一直盯着她兄长看呢!是不是很喜欢他呀。”
    “你别说啊,这亲生的就是不同。”
    “闻阵那狗东西,孩子抱回来也不管,天天的四处跑不见人,可怜我们小央央,也不怪央央不亲他。”
    “我就说闻阵那黑乎乎的狗熊样怎么可能生出央央这么漂亮的孩子,当初问他,他还不搭理人。”
    “行了,都消停点。在孩子面前乱说些什么。”七八个人中,年龄最大的那位面带不悦道。
    说话的是村中唯一会医的,大家都多多少少麻烦过她,也不敢得罪,也就都止了话。
    “李奶奶。”闻央央听见熟悉的声,扭头叫道。
    “央央。”李奶奶眼带湿意,伸出手抚上闻央央的头,来回轻抚着。“本还想着你爹走了,你以后该怎么办。哎……他不是你爹了。你兄长来接你了,也好,也好,我们央央也后有个家,也有人看顾了。”
    闻央央看着面前这位神色悲伤的老妇人,心中一时有些沉闷,还没来得及去仔细体会,那种感觉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面前这人是她来到这里见过最多的人,时常来看她。
    李奶奶说完后回过身去,把大家带来的东西收拢一番后一起递到了闻越声面前,“这些是我们这些个奶奶婶婶为央央准备的,不值当什么钱,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替他收着罢。”
    “李奶奶放心,我会照顾好央央。”闻越声接过东西,保证道。
    等来的人再七七八八的絮叨完,闻越声带着闻央央走出村中,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闻越声骑着马,把小姑娘和行李一齐放在了筐中,一左一右的挂在马背的两边。
    五年了,那些人还是找上来了。
    他四日前旧疾复发,久不见闻阵送药来,就寻了过来。可不知怎的,身上每月一次的全身血液灼烧之痛没用药也慢慢平息下来。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得了闻阵的死讯,说是中毒而亡,人早已经被村中人埋下。
    这几日他隐藏于附近打探情况,他猜测是他们暴露了行踪,虽没寻到什么可以踪迹,他还是不敢大意,决定离开这里。
    后面的那个孩子是闻阵五年前抱回来的,村中人说是闻阵在勾栏院的女人给他生下的,不过到底是不是还不一定呢,总之说什么的都有。闻越声想闻阵这个人,不像是个拎不清的,逃命的紧要关头去给别人养孩子。
    想来是他最后的血脉。
    闻阵为他们家出生入死,将他从阎王爷那儿抢了回来,被那些人视做眼中钉肉中刺,这个小姑娘若是被抓到,必然下场凄惨。
    闻阵欠他们家的那点子恩情早就还清了,他应帮闻阵保下这个孩子。
    他带着几封伪造的与闻阵来往信件,拜见了闻家族长。
    他称,这个孩子生来带了些煞需要在外养五年,闻阵受他们家恩惠,于是帮他们照顾闻央央,现在五年期满他来接人了。
    大姜朝的百姓皆信奉神灵,这种同姓寄养并不少见,且这个孩子,村中人原本也是有些头疼,不知该如何处置。
    虽那李奶奶和孩子亲近,可她家中还有四个儿子和叁个媳妇,他们并不怎么待见这么个小丫头。
    现在来了个自称是孩子兄长的,且还带着与闻阵来往的信件。族长在辨认一番后,发现确是闻阵的字,也就乐得让人把孩子带走。
    说到底闻阵也不过是旁支,且离家多年,五年前才回来,与族里和村里的人关系并不怎么亲厚,没有那么足够的情分让人帮他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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