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侯走近狸猫,步履沉重,面色沉凝,眼底沉淀着难以言说的痛心。
    他脑中浮现出十余年前,他亲如兄弟的手下将领狸猫和地鼠年轻周正的容颜,可是,一道命令,让一个人埋骨他乡,另一个人不再是当年模样。
    “是本侯害死了地鼠,害苦了狸猫!”
    安国侯嗓音里明显夹带的哽咽,令狸猫一介刚硬的汉子,顿时红了眼眶,“主公无须自责,是意外,亦是阴谋所致,并非主公之过!”
    厉砚舟思忖道:“依据王炳和陈生所述,应是留下的黑衣人,假扮成官兵,向铁头将军痛下杀手。一来,出其不意,胜算较高;二来,可嫁祸到夏之淮身上。只不过,结果未如黑衣人所料,黑衣人反被狸猫和地鼠全灭,而昏迷的夏之淮,被藏在死去的官兵身下,狸猫和地鼠恶战之后,自顾不暇,未曾发现夏之淮。”
    闻言,陈生加以肯定,“厉大人推测无误,我和狸猫将军相遇后,我们复盘了当日案发的全过程,也得出了这个结论。”
    “对了,出事之后,狸猫为何不与侯爷联络呢?又是怎么遇上陈生的?”
    厉砚舟的疑惑,亦是所有人都感到费解的问题。
    狸猫徐徐道来:“地鼠的铜铃铛打斗时,遗落在了现场,我的铜铃铛因为沾染上了掺杂毒粉的血迹,竟然失去了传音功能,无法联络主公和其他铁头将军。性命攸关之下,我二人只能先疗伤保命,然后再从长计议。地鼠死后,我重伤难行,被困在了山里,待勉强能够下山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我进入武阳县,想找县令钱清民探听消息,请钱县令借人马给我,助我回京。谁料,钱清民告诉我,夏大人已被皇上灭了满门,我主公亦遭猜忌,岌岌可危,而我和地鼠,以及三校尉,盗金杀人,皆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而钱清民表面上为我着想,让我赶紧回京澄清真相,替主公脱罪,暗地里,却在途中设伏截杀我!也是我命不该绝,皇觉寺的武僧出使番邦归朝,恰巧撞见扮作山匪的武阳县官兵作恶,武僧救下我之后,我不敢轻易再暴露身份,便以聋哑示人,武僧看我无依无靠,又见我有出家的意愿,便将我带回了京城皇觉寺。朝官经常来寺里礼佛,我从他们的嘴里,知道了关于夏大人案子的全貌,知道了钱清民并未欺骗我,主公的确因为我和地鼠而受到牵连,主公甚至请辞军职,退隐官场。”
    “夏大人是否贪污,我不知道,可我主公确确实实是冤枉的,安国侯府圣眷正隆,侯爷夫人和少侯爷是皇亲国戚当中,最受太后和皇上宠爱的,每年赏赐无数,又怎会惦记那区区十万黄金?朝中那些人,不过是寻了个借口,想拉主公下马罢了。我想过要去面圣,为主公正名,可是主公已经闭门谢客,且少侯爷生了重病,主公一心扑在少主身上,我不敢去叨扰主公,分主公的心。于是,我耐心的等待,日复一日的寻找最佳时机,直到陈生入寺,直到十二年后,安国侯府日益强大,主公重新出山,有实力与奸相严荆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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