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惠娴进宫后又过了三日,赵钰染还是迎来自己定亲的消息。
    这日宣文帝把她喊道跟前,大殿里还站着宋铭铮,就那么当着宋铭铮的面告诉她钦天监定下的几个日子。
    她半垂着眸,没有去看宋铭铮。
    她知道的,父皇对他们的宽容只到这里,她肯定还是要成亲。
    她早早放弃挣扎,为宋铭铮,也是为自己和他的将来。
    “儿臣全凭父皇做主。”她顺从,连声音都是无力的。
    宋铭铮就静静坐着,面上没有什么情绪。
    宣文帝扫了两人一眼,反倒觉得两人这样才是真实的,嗯了声道:“那就定除夕前定亲,年后再挑个吉日大婚。”
    赵钰染应是的声音在大殿轻响。
    很快,钦天监和礼部的官员来到乾清宫,领帝王之命开始准备太子定亲和大婚。
    宣文帝在这个时刻也不再纵容她,跟她说:“你是自己挑几个人先伺候着,还是朕给你挑。”
    历来皇子过了十五,房里都会有伺候的。
    唯独赵钰染那里还空缺着。
    赵钰染差点被父皇的话问得要呛到,等反应过来连忙道:“儿臣不需要!儿臣看看祖宗留下的东西就好了!”
    宣文帝直瞪了眼,侧头去看宋铭铮。
    宋铭铮收到帝王的目光,心里颇无奈,抬头去看赵钰染:“殿下还是挑个人放屋里吧。”
    赵钰染抿唇,最终还能怎么办,点头应是呗,帝王这才算再露出笑。
    叔侄俩一前一后离开乾清宫,下了白玉梯,赵钰染就转身瞪宋铭铮:“皇叔可真厉害,我今晚就找个宫女幸了!”
    宋铭铮扑哧就笑出声,要不是忌惮皇帝眼皮底下,他得捧腹说一句:“你可没幸的物件。”
    不过这带着荤的话他还是压了下去,目光望向天空那轮太阳。
    冬日的天空连阳光都带着寒意,轮廓模糊,向他们此时还不确定的未来。
    “殿下好好挑个合心意的,臣在这儿先恭喜殿下了。”他正儿八经朝她拱手。
    赵钰染被气笑了,眼角微红,噎了片刻,负手在身后道:“吾不送肃皇叔了。”
    丢下话,真的是甩脸就走。
    宋铭铮无奈对她丢给自己的背影苦笑。
    人在世家,诸多不得已,但这些并不会妨碍他们往共同的目的地前行。
    两人一人向右,一人往前,下了汉白玉阶,又同一时间回头摇摇相望。
    赵钰染绷紧的脸忍不住露出丝丝笑意,还是抬手朝他摇了摇袖子,宋铭铮眼尾扬起,眼眸内是脉脉温柔。
    “成喜,把经常在跟前伺候的宫女挑两个你信得过带过来。”
    回到东宫,赵钰染坐下,指尖轻轻拂过檀木扶手,吩咐得干脆利落。
    成喜先前也在乾清宫,明白太子要干嘛,但太子的身份让他还是担忧,转身出去把自己培养的人叫到跟前,再三犹豫,才算选了两个人到跟前。
    赵钰染开门见山地说:“我能给你们分位,但我不会到你们屋里,你们知道怎么做?”
    两个宫女是自小就在东宫的,比成喜来得时间更长,听到太子这么一说先是吓一跳,随后在成喜眼神示意下跪倒欣然道明白。
    两人的名字就被报到皇帝那里。
    次日,其中一人染着落红的帕子就被成喜收走留案,有相关经验的嬷嬷去给宫女验身,确认是破了处子之身方禀报到皇帝那儿。
    皇帝眉宇终于舒展,长长出了一口气,还特意叫廖公公给赐了对镯子下去。
    赵钰染面对前来谢恩的宫女心情复杂,不知该叹息还是感慨,她到底是走上牺牲别人的道路。
    “殿下,各取所需,她们的荣宠,在进宫那日起就在您身上。如今,她们这是修成道了。”
    成喜见她面有郁色,免不得想宽慰。
    赵钰染淡淡地扯着嘴角笑,抬手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没必要劝慰,她明白,只不过近来心比较软。
    随后钦天监那里就定下日子,定亲定在腊月十六,大婚是在元宵。
    皇帝的意思是团团圆圆,好日子。
    其实是因为年节后要到三四月份才有好日子,她父皇心急,不想脱。
    她都明白,随着父皇的心意,安静的等安排。
    宋铭铮那里很快也收到消息,并没有什么动静,也不能有什么动静,只是连着几日都到母亲那儿用饭。
    宋母知道两人难,可她只是妇人,无能为力,唯一能做就是陪着儿子。
    就在太子定亲消息传出来,京城都沸腾了。
    谁也没有想到太子的亲事会定得那么匆忙,还是被一个半道来的不知名女子给夺了,各家各户都在议论纷纷,连带不少人都开始对长公主颇有微辞。
    毕竟这人是惠娴带来的,又和她们的利益冲突了。
    太子妃的名头,谁人不想,可惜她们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捞到,心里自然要生暗恨。
    惠娴见亲事定下,心头一块大石头也稳稳放下。
    太子在她府里出事,她的计划没有成功还差点引火上身,就怕被太子察觉什么。但如今定下亲事,说明太子还是信任她,那她后面的计划还能推进。
    因此惠娴的不安都被镇定取代,最终还把儿子劝留京城,静待下次时机。
    大家都期待看太子过聘礼的日子里,从江南回来的徐敬和却被愁云笼罩。
    他的妻子病不见起色,林医正是太医院里最好的一个太医,但也没能缓解他妻子的病症,反倒还隐隐有糟糕的迹象。
    这日早朝过后,赵钰染把他单独喊到身边,过问他妻子的病情。
    听到说不好,见往日精神饱满的人如今双颊都凹陷,心里十分不好受。
    徐敬和的妻子最后都没能留下,前世是这样,今世难道也没办法改变了吗?
    她不知怎么劝慰,最终只能说一句:“徐大人,尽人事听天命吧。”
    徐敬和猛然一颤,这话实在不好,仿佛把他妻子的命运就此定了,让他心里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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