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将手中的药罐子对着秦砚举了举,口中道:“罐子里的生地黄用完了,公子还记得余下的放在药柜中的第几层第几个么?”
    “第十一层的左数第七格。”秦砚看着依旧捧着药罐子踟蹰不离开的白青,完全不用思索便回答道。
    其实白青跟随着秦砚这么多年,如同秦砚一般,早就将各种药材在药柜中的位置倒背如流,更何况还是生地黄这种极为常用的药材。白青此刻突然跑过来,无疑是想看看秦砚究竟有没有如他答应的那般好好歇息着。
    心中清楚白青是出于好意,秦砚也不拆穿他的话,只是笑了笑,继续气定神闲地坐在哪里。
    白青蹙着眉头将秦砚打量了一番,果然开口问道:“不是方才与公子说了让您先在床上躺着么?为何还这般一动不动的坐在床塌边上?”
    秦砚清俊的眉目间泛起一丝苦恼:“其实我也想安稳躺下去,可是伤在腹部,一抬腿就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便只好坐在床榻上等你回来了。”
    白青听到秦砚这番话,面上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将手中的药罐子放到了木桌上,擦了擦手道:“那让白青先侍候着公子躺稳了再去煎药。”
    秦砚笑了笑,任由白青帮他将鞋脱了,小心翼翼抬着他的双腿帮着他斜靠在床榻上。
    当白青正要将床榻上的锦被抖开铺在他身上时,秦砚按住了他的肩膀,阻止道:“现在又不冷,就不用盖被子了,否则压在腹部也不舒服。”
    白青也没有强求,又叮嘱了秦砚两句,这才转身拿了药罐子要离开。
    秦砚却在这时喊住了白青道:“阿青,帮我从过来罢。”
    白青闻言,一跃身转了过来,还带着几分稚嫩的眉目猝然皱起,活像是夫子训斥学生一般:“都这样了还之想着看!不拿!”
    说罢,白青抱着药罐子便气呼呼地出了门。
    秦砚目送着白青离开,毫无因为请求没有被书童满足的失落模样,嘴角含着得逞以后的笑意。
    动作闲逸地将榻上的锦被垫在身后让自己靠得更舒适一些,秦砚这才打开了方才那只锦盒,凑到鼻尖闻了闻。
    当锦盒再度合上,秦砚的眼帘微垂,陷入了沉思。
    而在此时,苏逍刚回到苏府,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便被人传话说苏世清让人一回府便去书房详谈。
    苏逍自从打定主意绕过父亲入宫直接觐见太后,便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因此如今这件事情被苏世清知道,苏逍并不惧怕,将身上因为坐马车而微皱的衣物整了整,便迈着大步向书房走去。
    前脚刚一跨进书房的大门,苏逍便听到苏玉的声音从里间传来,情绪却十分激动。
    “父亲这是要告诉我,当初秦砚瞒着我的原因,父亲自始至终都知道?”
    苏逍的眉头一紧,脚步不停转弯拐入书房,便看到苏世清一脸严肃的坐在书桌后面,而苏玉隔着书桌站在苏世清的对面,此刻正双拳紧握着,清丽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
    “这是怎么了?”苏逍走到了苏玉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脸红成了这幅模样?”
    苏玉看向苏逍的眼神有些凝滞,嘴巴张张合合了几次,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你说的我都知道。”苏世清沉声回答道,“当初的决定,我全程都参与在其中。”
    苏玉抿了抿唇:“所以父亲是眼睁睁地看着我在那些时日强作无事,自己却装作毫不知情,以为这样就真的无事了对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逍本以为一进来会被苏世清一顿狠批,却没想到一回来便见到了这一出,视线在两人面上来回扫,看着苏玉的恍惚与苏世清的肃然,完全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玉素来就像一个背着小壳儿的乌龟一样,除非一时情急,否则情绪不会如此激动,更何况还是对着自己的父亲。
    苏逍心知事情不妙,将苏玉的肩膀扳过来面对着她,直接问道:“我不在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玉眼神有些发直,声音干巴巴道:“大哥……”
    苏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秦砚与太后并无暧昧,当初秦砚诱导我如此认为,是为了护着苏家从当时的乱局之中脱离出来……”
    苏玉说话的口吻与神情让苏逍心头一揪:“你是何时知道此事的?”
    “就在今日,你入宫之后。”苏玉道,“我本想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父亲,却未成想父亲他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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